老太監的命是救回來了,但這個雜種真的是不知道好歹,真的就趁著睡覺的時候跑路了。
他跑路就跑路吧,把那孩子居然就這么放在那不管了,這個腦回路真是讓人不解,真愁人。
大清早坐在凳子上看著阿俏用米湯在喂這個小東西,他愁得頭發都快白了。
“咋整?”攏著袖子,從坐姿變成了蹲在凳子上:“帶著這么個小兔崽子就是個定時炸彈。”
阿俏根本沒搭理她,母性大爆發的她在那哦哦啊啊的哄著孩子,在那張粉嫩嫩的小臉上親了又親,看得都有些吃味兒了。
“我說,你不會真打算帶回去吧?你爹爹都不知道你跟我一塊出來,這要是突然帶個孩子回去,他不得炸了鍋?”
阿俏從小就認識,他七歲時被凍得要死,第一口面就是阿俏喂給他的,所以對于他嘴里經常蹦出來的一些自己聽不懂的東西,阿俏早就見怪不怪了,什么阿四什么林什么炸彈什么航空母艦,雖然聽不懂但她從來不去問,因為問了也白問,因為總是會說些云山霧罩的話出來,讓人更加迷糊。
“那怎個辦嘛,這天冷,外頭又亂糟糟的,你還能把他扔了不成?”
“拿去喂狗。”
阿俏脆生生的笑了一聲,把孩子往前一遞:“你去。”
“我去就我去,還當我不敢啊?”
接過孩子抱在手上就走出了門外,走到外頭之后,他低頭看著懷里這個小東西,那小東西溜溜的圓眼睛也正看著他。
“看什么看,馬上就拿你喂狗了。”
小東西自然是聽不懂的話,還以為是在逗他玩,這小東西就這么看著他咯咯的笑了出來,露出還沒長牙的牙床,就像個嫩生的洋娃娃。
“笑個屁的笑。”
抱著他來到了廚房,取了讓掌柜的買來煮開的羊奶,刮掉上頭的奶脂,抹了一把在手上放進了小東西的嘴里。
奶這個東西到底是比米湯有滋味的,小東西吮到了乳脂之后,立刻啊啊的叫了起來,顯然是餓了。
“燙!”提著那壺羊奶:“剛煮開的。”
回到房間之后,他發現阿俏正倚在床邊笑盈盈的看著他:“不是說喂狗的嗎?”
“沒找著狗。”把羊奶放在桌上:“這個留在路上喂這個兔崽子。”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阿俏一臉“我太了解你”的表情看著:“就知道嘴硬。”
“那可不止嘴硬,我硬的地方多著呢。”
“去!沒個正經。”阿俏啐了他一口:“收拾收拾準備啟程吧。”
上下掃了阿俏兩圈,被他的目光掃到,阿俏心覺不好,剛要出聲就被給搶了先:“啟程倒是不急,我就是不甘心。”
“你又要作什子妖?”阿俏滿臉警惕的看著:“再不走來不及了。”
背著手,把臉湊到阿俏面前,低聲用一種淫邪的口吻說:“小東西都有奶喝,我的呢?”
阿俏跟這個混賬混了這么長時間,哪里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立刻羞紅了臉:“不行……”
“哎呀……我突然想起今天還有些事要辦,可是走不了,你先帶著這小東西回去吧!”
“你……你就知道欺負我!”
雖然阿俏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更是氣得直跺腳,但手上卻還是不情不愿的解開了衣襟的繩子。
半個多時辰之后,背著籮筐,籮筐里裝著掖好小被子的小東西,身后牽著渾身滾燙發軟的阿俏走出了客棧。
在路上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阿俏臉上的熱氣還沒散去,眼里更是像要滴答出水來,模樣越看越是嬌俏。
“走不動啊?”
“哼!”
阿俏氣呼呼的白了他一眼,但這個時候的這個白眼,生生透出了一股子千嬌百媚的味道來,看得滿心歡喜。
轉上大道上,今日陽光正好,街上卻是門可羅雀,按照常理這開春還能有這么好的天氣,街上那些憋了一冬天的人肯定是忍不住出來蹦跶的,但今天卻是奇怪。
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手上用了些力氣把阿俏死死攥在了手里并側身在阿俏耳邊說:“城門恐怕不好出了。”
果然,越是臨近城門口,氣氛就越是肅殺,跟著春光燦爛的好時光格格不入,周圍兵丁涌動,時不時還有快馬穿行而過。
不管是進城還是出城的人,都得經過層層盤查,而且今日盤查的人已經不是前日那些慵懶不堪的城防,而是換上了亮甲厲刀的禁衛,煞是威武。
“一如往常。”關照了阿俏一句:“記住,小兔崽子叫宋狗剩。”
阿俏噗嗤一樂:“人家好歹……”
十分嚴肅的打斷她的話:“現在只有宋狗剩,是你跟我的崽。”
“知道了知道了……”阿俏看到前面的樣子還有的表情,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跟著你便好了。”
兩人放慢腳步,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后就帶著阿俏來到了城門口開始接受盤查。
“憑由。”
禁衛冷冰冰的朝張開手:“若無憑由,不可出城。”
苦著臉:“這位大哥,我和娘子乃是小蓮莊的莊戶,來成立賣些藥材,這趕著帶著孩子趕回家中,來時未要憑由啊。”
那禁衛皺著眉打量著,然后拿出一張類似公文的東西仔細看了看,接著對說:“把孩子抱來,掀開衣裳,看看他后背。”
當時腦子嗡的一聲,但手上卻不敢遲疑,連忙從小背簍里抱出孩子。小兔崽子被阿俏包得很嚴實,手下也非常慢,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他現在滿心的暴怒和后悔,如果真的有什么胎記之類的記號,他就得死在這,沒有任何懸念。
“快些,作甚的磨蹭!”
“孩子身子骨弱,怕受了風寒。”陪著笑臉:“軍爺勿怪。”
阿俏在一旁,手心里全是汗,但她已經被下了死命令,一句話不能說,若出了意外只顧著逃跑便好,但她顯然并不打算逃跑,而是摸了摸背后的小柴刀,隨時打算拼了……
“快!”禁衛的寶劍已經抽出半截。
額頭上全是汗。
“媽的……死就死吧。”握住了自己用毒蘑菇孢子弄出來的煙霧彈,準備找準時機來個魚死網破。
可就在著時,一輛馬車嗒嗒的被禁衛攔在了旁邊,接著里頭露出一張臉,滿是憤怒的吼道:“你們瞎了狗眼!連我加少爺的車都趕攔?”
一聽這聲音,整個人都精神了,他連忙咳嗽了一聲:“嘿,大塊頭,好巧啊,你家公子沒事吧?”
車上那人扭過身子,看了一眼,歪著頭想了想:“虧了我家少爺沒有個三長兩短,不然我非活吃了你!”
而聽到兩人的對話,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角,里頭露出昨天那個騷包少爺的臉,他一看到立刻露出了笑容:“昨日你給我那個蜜糖可真是極好的,可還有?”
周圍的禁衛看到馬車上那張臉,立刻抱拳行禮,禁衛的長官更是單膝跪了下去:“小公爺好。”
“是浩哥啊!”小少爺看了一眼禁衛長:“我可不好,我爹爹……誒,不提了。快快快,放我出去,不然我爹爹的追兵就到了。”
禁衛長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小公爺……這……”
“怎么?抓亂黨還抓到我頭上來了?來來來,來搜搜我的車子。”
“末將不敢!”
禁衛長無奈的一揚手:“放行。”
“等等。”那小少爺喊了一聲并對說:“你那糖在哪里有賣的?”
呵呵一笑,也隨著叫了起來:“回小公爺,那糖是草民自己弄來哄家里婆娘的,別處可沒的賣。”
“那可不成。”小公爺搖頭道:“來來來,還有沒有?給我些。”
“沒了,家中倒是還有些。”
小公爺點點頭,然后一招手:“來,上車!去給我取來。”
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真的挺幸運的,他本來還想找個借口求一求的,但沒想到這小公爺是個甜食控,看他那焦急的樣子,怕是真的著急了。
“小公爺……這不合適吧,草民這正在被搜查呢。”
“搜查?休管那些個破東西,快些來,不然我爹爹可就追上來了!”
旁邊的禁衛尷尬的不行,放在別人身上,他抽刀就砍過去了,可偏偏是這南京城里一等一的紈绔子弟,定國公之子左芳。
“軍爺,你看這……”一邊慢慢解著孩子的綁帶,一邊為難的看著禁衛:“如何是好?”
禁衛也為難的看向旁邊的長官,那長官一臉無奈的朝他揮了揮手。
“行了行了,既是小公爺的朋友,那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問題,走吧走吧。”禁衛無奈的喊了一嗓子,然后繼續對下一個人進行搜查。
而此刻小公爺也有些不耐煩了,他的嗓門大了一些:“讓你快些!我爹爹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