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羅蘭的想法,賓妮西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確定要這么做?我感覺,我們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呢。”
羅蘭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鵝卵石,轉頭看著周圍茂密的山林,微微一笑:“所以得用一些計策。事實上,我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說來聽聽。”
羅蘭卻不答反問:“前面不遠,應該就是我們之前隱居的溶洞了吧?”
賓妮西雅轉頭看了下周圍的地形,點了點頭:“應該就在前面的山坳里了。”
“走,我們先過去。”
大約十幾分鐘后,兩人重新回到了溶洞里。
羅蘭抱著十分的耐心,在洞口周邊布置了10個警戒法陣,封死了所有可能的潛入路徑,又在溶洞內壁布置了強化法陣,防止海爾辛直接透過巖石偷襲。
賓妮西雅也沒閑著,她用剩余不多的法力,在溶洞中央的水池底下,順著泉水滲出的石縫一路往下挖,一直挖了30多米后,挖到了地下暗河。
“萬一情況不對,我們就從這通道逃走。”
“好主意!”羅蘭很是高興,他見賓妮西雅法力幾近枯竭,便道:“你先冥想,我為你警戒。”
“好。”
此時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賓妮西雅一刻也不耽擱,身體飄浮在水池表面上,閉眼開始冥想。
羅蘭則走到水池邊的石塊上坐下,閉著眼睛,意念沉入靈覺法陣,專注地感知著巖洞周圍的狀況。
他看的清楚,那團暗淡的黑色靈魂之光躲在距離洞口大約200米的地方,一動不動地,幾乎和周圍環境完全融為一體。要不是他早有心理準備,還真不一定能發現對方。
羅蘭忍不住暗嘆:‘這老狗的潛行手段真是厲害!’
一開始,海爾辛就好像一塊石頭,這狀態持續了足足二十多分鐘,他開始一點一點地朝洞口方向挪動。
挪動速度非常地慢,跟蝸牛似的,要不是羅蘭一直盯著他,幾乎都察覺不到他位置的變化。
海爾辛就這么一直挪一直挪,挪了半小時才挪了100米不到然后就又停住不動,似乎是在探查羅蘭的反應。
羅蘭看了眼水池里的賓妮西雅,她已經進入了深度冥想狀態法力正一點一點地恢復著按照這個速度至少還要4個小時才能完全恢復力量。
至少在未來2個小時里,他們的戰斗力應該還是不如海爾辛的。對方要是察覺到這點不顧一切出手的話,他們當然能從暗河逃走但反殺計劃也就失敗了。
想了下,羅蘭起身走到溶洞口,準備直接喊破對方的位置,但到了洞口,他心中突然一動,想道:“靈覺法陣是我最大的底牌,可不能輕易暴露。”
這么一想他改變主意,隨機選了個方向對著山林大喊:“老狗要打就打別躲躲藏藏的!”
山林中傳來‘嘩啦嘩啦’的風聲并沒有傳來回應。
但羅蘭看的清楚,海爾辛縮在一動不動,就好像縮進龜殼的烏龜。
羅蘭大致猜到他的想法,無非是覺得自己沒有暴露并認為羅蘭的舉動是在詐他。
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羅蘭在洞口等了一會兒,忽然,一陣山風朝溶洞口吹了過來,羅蘭立即抬頭,做出用力吸氣聞嗅的動作。
聞了十幾秒,他突然轉頭,看向海爾辛的藏身處,冷笑起來:“老狗,別躲啦我看到你了!”
話音剛落,山林里就騰起一團黑色氣霧,海爾辛的聲音傳了過來:“迪拉特,你特娘的真是長了一只狗鼻子!”
羅蘭咧嘴扯出一絲厭惡的冷笑:“海爾辛,不是我鼻子好用,而是你身上太臭,酒精混合著體味,就像腐爛的咸魚,令人作嘔!”
“你個驢日的東西,算你厲害,老子認栽了!”
黑色氣霧迅速遠去,轉眼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他似乎放棄偷襲,走了。
羅蘭‘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步一步退回了溶洞。
到了洞內,他繼續坐好,意念再次沉入靈覺法陣,仔細感知周圍情況。
過了大約一刻鐘,在大約300米外的地方,又出現了一個非常模糊的黑色光團,比上一回還要隱秘一些。
羅蘭聚精會神地感知,竟仍然有些看不清楚,好幾次差點丟失目標。
‘這條老狗真是鍥而不舍呀!’
對方這回肯定是去洗了澡,又或者用了什么掩蓋體味的法術,嗅覺已經沒法用來當借口了,只能另想辦法。
可是,一個天賦和法術都極擅長潛行的夜靈巔峰大法師,一心想躲藏起來的話,這世上就不應該有人能發現他。
上一回,羅蘭用嗅覺為靈覺法陣擋了槍。這一回,他已經沒招了。想要不暴露底牌的話,就得另想辦法。
細細思索了下,羅蘭決定反其道而行。
他起身朝洞口走去。
他這邊一動,就發現海爾辛就呆在原地不動彈了,這個細節讓羅蘭心中一動:‘看來這老狗也擁有非常強大的探測法術。這就更妙了。’
從對方的反應看,他依舊不知道羅蘭知道他的存在,還是自以為隱蔽呢。
羅蘭走到山洞口,當著海爾辛的面,將洞口的警戒法陣修改了下,特意留下了一個小小破綻。
這個破綻很不明顯,甚至堪稱隱秘,但只要用心觀察,就能發現并且利用這個破綻,悄無聲息地潛入山洞。
弄好之后,羅蘭就走回到水池邊的石塊上坐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海爾辛又動了。
羅蘭只當沒看見,只留一半心神在他身上,另一半則開始回想之前和赫羅德的戰斗。
這場激戰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讓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超凡之戰的本質。而在戰斗之后總結得失,吸收經驗,是羅蘭一直以來就有的習慣。
‘超凡之戰中,一不下心就會演變成法力強弱的對決,從而讓超凡法術技巧失去意義,讓戰斗成為對拼法力的持久戰。想要破解這點,最簡單、最暴力的辦法,就是讓已方的超凡法術的攻擊力超過對手的防御極限。’
‘那怎么樣才是防御極限呢?’
羅蘭回想起之前射向赫羅德的那記霜火射線。
一擊之下,赫羅德的護盾毫無懸念的碎了。
他繼續推演:‘當時,對方的法力明明相當充盈,他的護盾也是瞬發的超凡法術。為什么會碎呢?’
細細思索下,一個念頭緩緩浮現出來:法力流速!
是的,超凡法術瞬間釋放,可持續。
按照道理,只要擁有法力,就能時刻為法術補充力量,維持法術的存在。
但是,法力的流動速度肯定是有一個極限的,超過極限了,法力就會補充不及,從而導致法術崩潰。
也就是說,超凡防御法術的強弱,本質并非由大法師的法力多少決定,而是由超凡法力的流速決定!
‘那么,我該如何確定法力流速上限呢?’
答案顯然只有一個,那就是實驗,海量次數的實驗。
這時候,羅蘭真想不顧一切地沉入思維實驗室,去盡情地做各種測試,但當前情況卻不容許他過于分神。
他只能壓抑心中的沖動,收斂心神。
海爾辛也是個狠人,這么一會兒,已經潛到洞口附近50米外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研究洞口的警戒法術陣列。
羅蘭只當沒發現,繼續閉著眼睛。
海爾辛在洞口晃來蕩去地轉,不一會兒,他身體忽然一頓,停下了腳步,而他停步的位置,正是警戒法陣的破綻所在。
顯然,他應該是發現了法陣的漏洞。
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從破綻處潛入山洞,而是一直在洞口徘徊。
羅蘭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無非是擔心這是陷阱,害怕中了羅蘭的埋伏。
而這,正是羅蘭想要看到的效果。
他心中忍不住暗笑:‘夜靈喜歡偷襲,而喜歡偷襲者,性格往往多疑。我這一發空城計粗陋的不行,堪稱直鉤釣魚,偏偏遇上一個喜歡主動咬狗的傻魚,嘿嘿。’
他越發氣定神閑地坐著,只當沒發現洞口的海爾辛。
可他越表現地無所謂,海爾辛就越覺得有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洞外天色就黑了,時間已經過去了3個多小時,賓妮西雅的法力已經恢復了至少7成,而羅蘭雖然沒有冥想,但他的法力本身也在自動恢復,速度雖慢,但已經有接近8成的法力。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海爾辛出手,他也不用擔心了。
他懶得再和海爾辛兜圈子,睜開眼睛看向洞口,輕笑道:“老黑狗,你打算在洞口呆多久呀?”
海爾辛嚇一跳,本來還有些僥幸,結果發現羅蘭一直盯著他的位置,只能訕笑著現身:“你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羅蘭看了看地面的法陣:“你在法陣缺漏點站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我要是還看不到你,那我就是傻瓜了。”
海爾辛‘嘖’地一聲:“我就知道這地方有問題!”
羅蘭心中暗笑,表面不動聲色:“你這人可真沒意思,要打就打,這么偷偷摸摸做什么?”
“誰說要和你們打啦?我在這附近閑逛不行嗎?難道這片山林是你家的?”
“行!怎么不行!你要逛多久都行!”
海爾辛目光越過羅蘭,看向在水池中冥想的賓妮西雅,嘿笑道:“迪拉特,你是不是以為賓妮西雅就和你一條心了?我告訴你吧,事情沒那么簡單,人家可是一島之主,管著數百萬人呢。這樣的人,可每一個簡單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把你賣了。”
這家伙竟然開始挑撥離間了。
羅蘭瞇眼一笑:“老黑狗,我送你一句話。”
“說吧。”
“你的眼睛里如果進了墨水,那你看到的整個世界就都是黑的。可世界就是世界,不會因為你眼里的墨水而改變斑斕的顏色。”
海爾辛聽明白了,冷哼一聲:“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轉身就走。
他走了不久,賓妮西雅就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聲道:“那老狗不會這么放棄的。”
“我明白。”羅蘭輕輕點頭,一臉凝重:“他現在已經改變策略了,接下來,應該就是耐心的比拼了。”
之前,海爾辛是想趁著他們狀態不佳偷襲,之后,他就會如天上的禿鷹一樣,一路跟在他們身上,等著他們失去警惕,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
這個策略很簡單,但也十分有效。
因為一直保持全神貫注地警惕,是一件非常累人得事,而一旦精神稍有松懈,就是對手的機會了。
賓妮西雅問:“你打算怎么辦?”
“那就比唄。我們2個人,他1個人。我們可以輪流休息,他可未必。指不定誰先撐不住。”
“行吧。”賓妮西雅沒有意見,她笑道:“我的法力差不多恢復了,你現在可以冥想了。我給你守著。”
羅蘭搖了搖頭:“冥想倒是不必,不過我想到一個法術問題,得仔細思考下。”
“行,你專心干吧。這里有我呢。”
羅蘭便立即沉入思維實驗室,開始測試法力流速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