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
太陽已經躍出地平線,將光明灑下人間。
可密林之中依舊一片幽暗,正在上演著一場逃命和追殺的好戲。
“呼呼”
特蘭克斯感覺自己肺都快要炸了,眼前一陣陣發黑,忽然,前面出現一根樹藤,他一下來不及閃避,腳被纏住,整個人控制不住往前撲去。
眼看就要摔倒時,一只強壯的臂膀從旁邊伸過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身體拉了回來。
是羅蘭。
特蘭克斯心中又欣慰又慚愧。
欣慰的是,自己沒跟錯人,羅蘭不僅強大,更是仁慈,即使這樣的絕境,也沒放棄他獨自逃跑。
慚愧的是,自己實在太弱,拖了他的后腿。
“怎么樣,你們能堅持住嗎?”
“呼呼我還行。”娜娜點頭。
“我我我不行,你們先”特蘭克斯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只想大口大口喘氣。
見這種情況,羅蘭立即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特蘭克斯:“特蘭,快喝上一小口,喝完給娜娜。娜娜也喝一口。”
特蘭克斯接過瓶子,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
喝完后,他將瓶子遞給娜娜,這時,藥劑的滋味才開始在舌頭上蔓延,他的臉瞬間就皺成了菊花:“羅蘭,這什么藥劑,味道竟然這么怪?”
這比翠綠烈焰酒還要難喝好幾倍!
娜娜也喝了下去,結果立即開始干嘔起來,但嘔了半天,只吐出一些唾沫:“噢羅蘭,你剛才給我喝的是尿嗎?”
羅蘭將小瓶子拿回來,檢查了下,發現里面的藥劑大概還剩了一小半。他便仔細塞好瓶塞后,小心翼翼將瓶子收起來。
他也不解釋,只道:“別管是什么,反正是好東西。”
喝完后,三人繼續狂奔。
跑了一會兒,特蘭克斯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那么難受了,他忍不住道:“咦我感覺我身體舒服多了。”
剛才那一會兒,他幾乎有種喘不過來氣的窒息感,要不是羅蘭在前面引路,還一直催促,他真想躺在地上永遠不起來了,但現在,他感覺胸腹之際那火辣辣的痛感消失了一大半,并且還在繼續減輕,全身上下難以形容的舒服,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甚至連左肘上的斷口也不疼了。
娜娜也是滿臉驚奇:“我感覺肚子暖洋洋的,全身有力。我覺得,我能連續跑個幾天幾夜。羅蘭,這到底是什么神藥啊?”
羅蘭呵呵一笑:“以后你們會知道的。”
對這兩人的體力,他大致是清楚的。他一早就料到可能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至于這藥嘛,其實就是丹迪拉雅煉制的生命之水,因為丹迪拉雅身體虛弱,所以數量不多,他得仔細使用。
見兩人緩過氣來,羅蘭也放心了,他開始緩緩加速。
娜娜和特蘭克斯也跟著開始提速,在藥劑作用下,三人速度比之前生生又快了一截。
就這么又跑了10分鐘,三人和身后追兵的距離越來越遠,到了最后,羅蘭幾乎感覺不到他們身上的法力波動了。
這意味著,他們和追兵的距離,已經超過了至少2里。
羅蘭心中微松,知道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了。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他們這一次,算是逃出生天了。
當然,現在還沒徹底脫離危險,還得埋頭跑路。
三人繼續狂奔,但因為要保存體力,所以羅蘭可以降低了一些速度。
這一跑,就又是半個多小時。
原本,羅蘭以為能將光靈法師們徹底甩脫的,結果他發現,那些光靈法師的耐力也出奇地悠長。
每當羅蘭稍稍放慢一些速度,雙方的距離就會開始拉近。想要拉開雙方的距離,非得保持全速才行。
可保持全速,他們體力又受不了。
結果,半個多小時下來,雙方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2里左右。
那些光靈法師,就好像是餓極的狼群,始終不肯放棄。
雙方就這么一追一逃,開始了一場耐力和意志的比拼。
這么一比,時間又過了3小時,即使有藥劑輔助,娜娜也有些堅持不住了。這一回,她身體還有體力,但一雙腿卻開始抽筋,腳底都是被鞋子磨出的血泡,每跑一步都鉆心的疼。
“羅蘭,怎么甩不掉他們?”
羅蘭心中也是驚訝,沒想到對手韌性會這么足,他想了想,說道:“恐怕我們這次是真的惹怒了光靈。”
他大概能猜到光靈法師的想法。
遭遇夜襲后,普通戰士沒事,指揮官的腦袋卻被人給割走了,這是何等的恥辱?他們肯定想殺死偷襲者,找回指揮官的腦袋,給指揮官留一個全尸。
“那就跑吧。”娜娜咬牙繼續堅持。
羅蘭見她臉色猙獰,知道她情況不妙,立即安慰道:“你們再堅持一會兒,只要到了石浪江邊,我們就安全了。”
“好!”娜娜已經沒心思多想了,本能選擇相信羅蘭。
“嗯。”特蘭克斯情況更糟糕一些,意識都有些恍惚了。
這時,已經是早上8點多了。
羅蘭估摸著,自己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綠茵河谷東偏北多里外的地方,從丹迪拉雅繪制的簡易地圖看,只要再往北邊走上5公里左右,就是石浪江了。
連續奔逃了一夜后,羅蘭也覺得地十分疲憊,雙腿和灌了鉛似的,他轉頭看身側的娜娜和特蘭克斯,兩人也都是滿面憔悴。
三人都是咬牙堅持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當三人繞過一片坡地的時候,視野頓時豁然開朗,石浪江那寬闊的江面出現在三人眼前。
羅蘭的法力還有五成多,還算充沛,他大松了口氣,伸手抓住娜娜和特蘭克斯的手臂,說道:“走,我們下水。”
“下水?”娜娜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自己身體上多了一層透明的水膜,她轉頭一看,羅蘭和特蘭克斯身上,也有一層透明水膜。
羅蘭牽著兩人的手,繼續朝石浪江中心走去:“這是鯨人秘術:阿格南水盾,可以水下呼吸,我們走到江心底部,沿江一路往上走。光靈法師肯定無法發現我們。”
江水一直流淌,會帶走一切用以法術追蹤的氣息。
另外,厚厚的江水也會阻隔法術感知,一旦水層的厚度超過20米,以羅蘭現在的能力,法力觸手就無法穿透了。
那些一路追蹤過來的光靈法師,各個都是中階法師,法力水平和羅蘭在同一個層次,羅蘭辦不到的,他們中就算有人能表現稍好,但也不會出現碾壓性的優勢。
借助石浪江的掩護,他們肯定能成功擺脫追兵。
羅蘭曾經在學院中潛入過明鏡湖,有豐富的水底行走經驗,這時牽著娜娜和特蘭克斯,他走的相當穩當,大約十幾分鐘后,三人就走到了江底最深處,水深大約有40多米。
這個距離已經相當安全,普通法術基本沒可能穿透這么厚的水層,就算那些光靈法師能夠通過一些秘法,確定羅蘭的位置,也只能干看著。
羅蘭對兩人釋放心靈密語:“我們一路逆流而上,江底很安全,咱們慢慢走就行了。”
兩人都是點頭,知道已經安全,他們心思都放松下來,娜娜甚至有心思去打量著身體周圍的景色。
石浪江的水很清澈,河床上到處可以見到石塊,還有游來游去地江魚,和陸地上的景色全然不同,別有一番風味。
石浪江邊。
當羅蘭等人潛入江底后5分鐘后,第一批光靈法師就追到了江邊。
這些光靈法師的狀態也不怎么好,連夜追殺,也都是盡了全力了。
他們個個掛著黑眼圈,神情憔悴,到了江邊后,一眾光靈看著寬闊的石浪江,眉頭緊皺,說不出話來。
所有線索都消失了,這沒法追蹤了啊。
過了一會兒,人群中走出一個光靈女法師,這個女光靈臉上戴著紋金線的雪白紗巾,還有一頭陽光般燦爛的淡金長發。
她開口問道:“阿法爾,還能追蹤嗎?”
被喊做阿法爾的光靈法師立即對這個女法師行禮,恭敬說道:“索菲雅殿下,對方很可能掌控著某種水下呼吸的秘法這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范圍。”
光靈女法師那雙金眸中閃過一絲懊惱:“洛克維一生忠誠皇室,立下無數功勛。他戰死沙場,我竟無法保全他的尸體,我真是太無能了!”
她這么一說,其他光靈法師立即在她身邊圍了一圈,同時躬身行禮:“殿下,這不是您的錯,是那幾個刺客太狡詐,太陰險了。他們一定是黑女巫的走狗,使用了可怕的禁忌法術,否則洛克維大人也絕不可能敗在他們手里!”
索菲雅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安慰,她久久注視著寬闊的石浪江,凝聲說道:“洛克維戰死,是帝國的巨大損失,但我們的任務卻必須繼續。巴沙爾城的叛軍必須肅清。我作為皇室公主,將代替洛克維履行職責。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希望各位能盡力配合我,圓滿地完成這次任務!”
眾法師齊聲開口贊美。
“殿下,您的智慧如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您的勇氣就如星辰一般燦爛,我們必將追隨你,除盡那群褻瀆女神的叛亂者!”
索菲雅心中仍舊沒有任何得意,反而更增愁緒。
她心中忍不住問自己:“索菲雅,這是你第一次參加戰斗,你沒有足夠的實戰經驗,所有知識全部來自于書本和導師,你真有能力指揮好這場戰役嗎?”
沒人回答她。
她也不能將這些仿徨表現出來,因為她不僅是光靈帝國的公主,更已經是戰斗法師團的首領。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生命女神在上,愿您的榮光能照亮我的眼睛,讓我不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