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300年慶典一直會持續三天,但羅蘭的節目已經演過,之后兩天就基本和他沒有關系了。
如果不是昨夜發生了那樣的意外,羅蘭肯定是安心地宅在家中,按部就班地練琴、學法術。
但現在,有這么一個懸案在,他心中就始終有根弦繃著。
他擔心學院會出現什么不可測的變故!
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中階法師,能力有限,但他自認自己腦子還算清醒,他知道,皇家術法學院是格倫麥王國的術法中心,放在地球,那就相當于國家科學院一樣的存在。
一個王國,不,一個種族的科學院要是出了事,那就不可能是小事,必定會影響到整個種族的命運。
如果羅蘭是光靈,那他應該會冷眼旁觀,可現在他也是格倫麥王國的一員。他的命運是和格倫麥王國連在一起。
王國興盛,他生活幸福平安;王國動蕩,他和他所愛的人,就會面臨流離失所,缺衣少食的困境。
第二天凌晨,羅蘭早早爬起來做完每日功課,然后便去二樓找丹迪拉雅。
他準備出去一趟,找霍華德詢問下后續的情況。
到了二樓走廊的時候,正好看見侍從阿克,他立即問道:“阿克先生,大師起床了嗎?”
“已經起了一會兒,正在后院花園里賞花呢。”
“非常感謝。”
羅蘭立即朝后院趕去,到了后院門口,他隱隱聽到院子里傳出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嗓音他很熟悉,是丹迪拉雅,另一個是溫厚的男聲,嗓音中帶著一絲非常奇特的和弦共鳴。
“是光靈!”羅蘭心中一動。
這一大早的,怎么會有光靈拜訪丹迪拉雅,可奇特的是,這個光靈似乎并沒有怎么收斂自己身上的法力波動。
羅蘭細細體會,就感到對方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溫暖而熾烈,讓人只敢遠遠觀望,似乎只要一靠近,就會被燒成灰燼。
如果說丹迪拉雅給他的感覺,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海洋,那這個光靈給羅蘭的感覺,就是一顆太陽,一顆高懸在天空中間,光芒普照萬物的太陽!
‘如此渾厚的法力!是光靈大法師嗎?’
正當羅蘭猶豫著該不該轉身離去時,花園中忽然傳來那個光靈的聲音:“年輕人,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對方已經發現了他。
沒辦法,羅蘭只能硬著頭皮走進了花園,就看到花園石桌旁邊坐著兩個人,丹迪拉雅看到羅蘭,微笑地對他點了下頭。
另一個光靈,頭發金中帶白,面容稍有些清癯,目光異常犀利,似乎一眼就能看透靈魂,他手上還拿著一根半米多長的法杖,這法杖渾然一體,通體呈現半透明的藍色,杖頭水晶上,時不時就會跳躍出一絲藍白色的電光。
“光靈大法師費米爾森。這根法杖,大概就是導師曾經說起過的風暴之怒了。”羅蘭心中震撼。
他不敢多看,迅速瞄了一眼,就低下了頭,行法師禮:“費米爾森大師,早安。”
他曾經在迪蘭特堡中見過費米爾森一面,當時他初入術法界,沒見過世面,而費米爾森也并沒有顯露鋒芒,所以他當時覺得這個光靈平平無奇。
到了現在,他才發覺當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了。
在格倫麥王國,名義上的掌權者是夏爾家族,但真正說一不二的,卻是大法師費米爾森。在王國中,他的意志就是不可更改的法律。
費米爾森打量了羅蘭幾眼,面上無波無瀾,語氣平淡地說道:“這小伙子進步挺快的,體格也難得的健壯,的確是戰斗法師的好苗子!”
聽了這話,丹迪拉雅臉色迅速沉下來:“費米爾森,你這么說話就沒意思了。你明知道我不想讓他去前線的。”
費米爾森淡淡一笑:“不去也行,我還是那句話,他要是不去,那就沒必要繼續學習法術了,就做個普通人,挺好。”
丹迪拉雅面罩寒霜:“羅蘭一沒有非法施法,二沒有道德敗壞,他怎么就不能學習法術了?你要是想通過監管會限制學習法術,那我就親自教他!”
“嘿嘿”
費米爾森也不惱,反而笑起來。
他伸手彈了彈手中的法杖,法杖上頓時發出‘啪擦啪擦’地輕響,法杖周圍的電光陡然濃烈了一倍。
“丹迪拉雅,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保證格倫麥能夠堅定地站在帝國身邊,幫助帝國擊退夜魔。格倫麥法師的使命,就是幫助帝國擊退強敵!這也是帝國將法術傳授給格倫麥人的本意。羅蘭不想履行使命,那自然就沒必要學習法術!”
丹迪拉雅被氣笑了:“費米爾森,你這套歪理用來哄騙無知農夫倒是不錯,現在拿出來哄騙我,未免也太敷衍了吧?據我所知,光靈只傳授了一些基本法術和基本理論,之后的成就,基本都是格倫麥人自己努力的成果!”
“你說的不錯,但種子才是最重要的。沒有種子,再肥沃的土壤也長不出糧食來。”
丹迪拉雅不說話,只是冷笑。
費米爾森面色稍冷:“軍令如鐵,既然已發出,就絕沒有更改的道理。因為你,我已經退讓了一步,但我也請你注意,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否則,我以后還怎么讓眾人心服?”
丹迪拉雅說不出話來,但臉色非常不好,身上的法力氣息如海上風暴一般混亂。
一切跡象都顯示,她現在心情十分惡劣。
費米爾森似乎沒看見她的模樣,他轉頭看向羅蘭,笑道:“丹迪拉雅,我們不妨問問這個年輕人的想法,看看他會做什么選擇。”
羅蘭心里覺得異常操蛋,這問題還用問,但凡有選擇,誰特么愿意為光靈送死?但面前現在這種情況,只有傻子才會說出真心話。
“兩位大師,你們沒必要為我的事操心。自從3個月前收到征召令后,我每時每刻都在為上前線戰斗做著準備。我認為,既然這事已經定下,就沒必要再繼續討論了。”
費米爾森伸手撫了下胡須,笑瞇瞇地道:“說的非常好。年輕人腦子很清醒,看得也透徹。帝國和格倫麥是盟友,相互支持本就應當。當然了,帝國也絕不會讓格倫麥白白犧牲流血,但凡你在戰場上立下功勞,帝國絕不會吝嗇賞賜。”
這些話,羅蘭也就聽聽,誰要是真的相信了,那絕對死得比誰都快。
當然,他自然不會流露這樣的想法,他面露‘感激’:“非常感謝您的夸獎,費米爾森大師。”
費米爾森哈哈一笑,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籠罩著火紅色光暈的奇異水晶。
“昨夜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在危急關頭救下了娜雅的性命,這非常的好。我聽說你和娜雅之前還有些過節,你竟能放下過節去救人,這讓我感到非常的欣慰,我看到了你對帝國的無限忠誠。我要獎賞你,還將向所有人宣傳你的善舉!”
前面的話還好,但最后一句話卻讓羅蘭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呼不妙。
因為重稅,王國現在人人痛恨光靈,到處都鬧起義。費米爾森宣傳他救了一個光靈,那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他來不及多想,就見費米爾森的手指輕輕一彈,那奇異水晶便緩緩飄向了羅蘭:“這是一顆中級儲法水晶,來自于帝國金色陽光煉金工坊的產品。它可以用來臨時儲存法力,以便緊急時刻調用。我相信,這東西會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儲法水晶嗎?
東西的確是好東西,就是拿著十分燙手。
羅蘭本意是拒絕的,但他哪里有拒絕的余地呀?
他正要雙手接過儲法水晶,這顆儲法水晶忽然在空中一轉,又飛回到費米爾森手里,丹迪拉雅的聲音響起來:“費米爾森,羅蘭救人是善舉,可不是為了獲取你的獎勵,更不需要你到處為他宣傳。這顆儲法水晶,你還是自己收著吧。”
“嘖”
費米爾森有些不滿了:“丹迪拉雅,你這未免管的有些寬了吧?”
丹迪拉雅冷笑一聲,她站起來,走到羅蘭身邊,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半個身體依靠在羅蘭身上:“我不妨告訴你,我喜歡這小伙子,看不得你陷害他!你要是真把這事在王國里到處宣傳,老娘立即就把學院里的三個光靈凍成冰棍,全沉到明鏡湖底去!”
費米爾森這下驚了,目光在羅蘭和丹迪拉雅之間來回轉了幾下,滿臉不敢相信:“丹迪拉雅,你年紀也不小了,竟會看上這么一個小伙子?他還沒到20歲,你都可以當他的曾曾奶奶了。”
丹迪拉雅原話奉還:“費米爾森,你未免管的太寬了吧?我喜歡誰,和你有什么關系?!”
這下輪到費米爾森啞口無言了。
好半晌,他開口道:“好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宣傳了。但這顆儲法水晶嘛,還是要送的。”
他伸手將水晶放到桌上。
丹迪拉雅手一揮,水晶又跳起來,回到費米爾森懷里:“拿走!老娘喜歡的人,會缺你這點破東西?!”
“好好好,我拿走。真是不可理喻!”
費米爾森有些惱怒,他不得不收回水晶:“小伙子,這水晶我先收著,你如果后悔了,就去術法監管會找我要。”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了花園。
一直等他背影消失了,丹迪拉雅身體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羅蘭急忙伸手將她扶住:“阿雅,你怎么樣了?”
“沒事,身體還沒復原,法力動地太猛了,就有點不舒服,休息下就好。”
羅蘭急忙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坐定后,丹迪拉雅輕嘆口氣:“費米爾森這家伙,越來越強大了。說不定再過個50年,他就有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成為新一代的賢者。”
‘憑借自己的力量,成為賢者嗎?’羅蘭心中既羨慕又忌憚,忍不住問道:“阿雅,你不是說憑借自己力量,極難突破的嗎?”
“是非常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遠的不說,薩法爾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晉升的.......那個格倫麥人的才華,簡直就好像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丹迪拉雅臉上顯出一絲羨慕。
“唔那你呢,阿雅?”
丹迪拉雅搖了搖頭,一臉苦澀:“我恐怕辦不到,非得借助賢者之石的幫助才行。”
羅蘭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些事終究距離羅蘭太遠,他很快就放下了。
他心中感激丹迪拉雅之前的解圍,由衷說道:“阿雅,你剛才幫了我大忙。”
丹迪拉雅嘆了口氣:“小事而已,最大的忙我卻幫不上。”
頓了頓,她又說道:“這段時間外面很亂,你就不要出去了。”
羅蘭本想出去找霍華德主任,經歷了這一遭后,也沒了心情,便點頭答應:“那我先回去練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