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霍華德!快出來迎接你的債主!”
教導樓院子里,洛坎迪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惹的教導部大樓中的辦公人員紛紛探頭來看。
人人都是一臉好奇的模樣,但卻沒人出來勸阻。
原因很簡單,洛坎迪身上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高階法師袍,年紀也不小,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二樓窗戶‘砰’地一下被人用力推開,探出一個滿頭白發的腦袋,正是學院教導部主任霍華德。
一看是院子里的洛坎迪,呆了一下,隨后低聲咒罵一聲。
磚樓內傳來一陣乒乒乓乓地響動,不到半分鐘,霍華德就出現在紅磚樓大門口,他黑著臉,大步沖向洛坎迪,一直沖到近前才停下來,上下仔細打量著他。
洛坎迪嘿嘿一笑:“怎么,不認識債主了?”
霍華德大怒:“放你的驢屁!老子才不欠你呢。不過,話說回來,你最近看起來氣色很好嘛,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在橡樹塔了呢。”
“滾你爺爺的蛋!”
洛坎迪罵了一聲,將霍華德撇在一邊,自顧自朝磚樓大門走去,邊走邊道:“老子最近快活的不得了。你看看這個,高階法師的終身徽章,術法監管會剛剛頒發給我的。”
“呦呵有點意思了。”霍華德略覺驚訝。
這些年,他對洛坎迪的狀況一直保持關注,按照他原先的預想,洛坎迪是絕對沒可能通過最近一次的高階法師資格認證的。但沒想到,這老小子竟然爆發了,不僅通過認證,還獲得了終身勛章。
真真是出人意料啊。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磚樓,到了走廊里,洛坎迪上下打量了周圍的環境,嘖嘖咂嘴:“光線陰暗,空氣里到處都是霉味,你看看這墻角,竟然還有個老鼠洞。霍華德,你這住處比老鼠窩也沒好到哪去嘛。”
霍華德恨得牙癢癢的:“你可別得了便宜又賣乖。要不是公爵賞給你一個莊園,就你那破橡樹塔,連辦個晚宴的地方都騰不出來吧。”
洛坎迪聳了聳肩膀:“是啊是啊,以前日子真是苦啊。但人不能活在過去,得看現在。我現在好過了呀,我不僅深地公爵器重,我的莊園更是風景怡人,空氣清新,地方又大,住著可不要太舒服了。”
“我去你的吧!你騙誰呢?”
霍華德打擊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換以前,那綠葉莊園的確是好地方,但現在嘛,南郊遍地難民,盜匪橫行。風景再好又怎么樣,你敢出去欣賞嗎?還不是得整天躲在莊園里?”
洛坎迪踏上樓梯,嘿嘿一笑:“你也別笑我。你這學院也沒多少太平。我弟子在信里都跟我說了,這破地方鬧鬼呢,都被鬼弄死好多學生了。這樣的鬼地方,你住的舒心?”
霍華德聽得惱怒不已。他知道這么下去的話,兩人能一直相互挖苦到天黑了去,他用力一擺手:“行了行了,咱倆大哥不笑二哥,都一樣的麻煩纏身。”
“我是大哥,你是二哥。”
“放屁,我比你大半年,我才是大哥!”
“年紀大沒用。要看誰法術厲害才行。”
“嘖按你的意思,你是要和我較量法術啊?來來來,咱門去院子里好好比劃比劃!”
霍華德擼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樣子。
洛坎迪嘿嘿一笑:“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比什么比?我們這個年紀,真正要比的,是弟子的成就。誰的弟子厲害,誰就是大哥。”
霍華德砸了咂嘴,盯著洛坎迪的老臉仔細看,邊看邊嘖嘖咂嘴:“我說你怎么底氣這么足,原來在這等著我呢?怎么,收到一個好弟子了不起啊!我的弟子也不差。”
洛坎迪已經到了二層客廳,他也不用霍華德邀請,大赤赤地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翹,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了起來。
喝了一口后,他抿了抿嘴,將茶杯放回桌上:“這茶不好,和我莊園的翡翠香茶差遠了。”
霍華德氣呼呼地坐到洛坎迪旁邊,將桌上茶杯端到自己跟前:“看不上就別喝,我又沒求你。”
洛坎迪躺靠在椅背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根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你的弟子是不差,但是呢,凡事就怕對比。你那些弟子,和我的比起來,就上不了臺面了。”
“啪!”
霍華德用力拍了下桌子,將桌上茶杯震地跳起來好幾公分高,眼睛瞪得溜圓:“我說你個死禿頭,有完沒完了!”
洛坎迪見他要炸毛,立即見好就收:“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我心腸好,自然不會在你傷口上撒鹽。”
霍華德黑著臉生悶氣。
洛坎迪等了會兒,見他還并不說話,奇道:“哎我說,你該不會真生氣了吧?你這也太經受不起打擊了這和愛哭鼻子的小姑娘有什么區別嘛?”
這一次,霍華德沒有和他爭鋒相對了,他狠狠地瞪了眼洛坎迪:“你個驢日**的狗東西,算你運氣好,撿到一個寶貝。等你死后,你的雕像十有八九會被擺上先賢之光了。”
“嘿嘿難得難得,你竟然肯認輸。好吧,我就不打擊你了,誰叫我運氣好呢。”
洛坎迪又將桌上茶杯拿過來,小小抿了口,瞇著眼,輕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啊,這一晃,三十多年就過去了。當年我們一起在戰場上拼殺的日子,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似的。前天晚上,我還夢到安德莉婭呢,她還是那副英姿颯爽的樣子,還不斷沖我笑。哎”
霍華德眼睛瞇了起來,輕聲重復道:“安德莉婭嗎?”
這個名字,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三十多年前,安德莉婭20多歲,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紀。在他們這一批戰斗法師中,她的成就極高,甚至超過了芙瑞爾。她的脾氣也最好,從不對戰友說重話,但若是遇上危險,她也總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大家。
每個戰斗法師都愛慕她,每個人都欽佩她。人人都愿意聽她的話。
可惜,命運喜歡捉弄人,在一次殘酷的遭遇戰中,安德莉婭自愿為眾人斷后,最終戰死沙場。
她的無頭尸體被夜魔掛在大樹上羞辱,她的腦袋被夜魔插在旗桿上炫耀戰功。
霍華德依舊記得,當他見到旗桿上的染血頭顱時,似乎聽到有破碎聲從胸腔里傳出來,那一刻心中的劇痛,深入靈魂。
即使事情已經過了30多年,此時回想起來,霍華德依舊內心隱痛,眼眶也不知不覺濕潤了。
他仰著頭,努力不讓眼眶里的淚水落下來。
“老伙計,時間過得真快啊。新的一代年輕人已經成長起來了。”
“是啊。”
洛坎迪也滿臉感慨,他一口將杯中茶水喝干,又從水壺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問你,我的弟子羅蘭在學院表現地怎么樣?沒給你惹什么麻煩吧?”
霍華德聳了聳肩:“麻煩倒是沒有,就是惹了些風流事。你要是打算把莉莉嫁給他,那就得好好和他談談了。”
“風流事?”洛坎迪嘿嘿一笑,一點沒生氣的樣子:“這臭小子,倒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特別討姑娘的喜歡。”
霍華德忍不住笑罵:“我去你的!”
隨后,他認真道:“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擔心啊。什么情況?”
洛坎迪聳了聳肩:“其實,我一早就不大看好莉莉和羅蘭的事。但你也知道,我那侄女性格特別執拗,鐵了心喜歡羅蘭。我實在是攔不住哇。”
霍華德奇道:“那你就不管這事啦?你做人可要講良心啊,莉莉是個好姑娘。這些年要沒她照顧你,你這老東西早餓死了!”
“嘿呀這事哪用你提醒。”洛坎迪摸了摸禿頂,滿臉苦笑:“我不擔心,是因為我相信羅蘭。他是絕不會辜負莉莉的。至于學院里的風流事嘛年輕人,都這樣,不要過份就是了。當初,你我不也到處留情?”
霍華德一想也是,聳了聳肩:“你倒是看得開。但你恐怕不知道羅蘭招惹了誰。”
洛坎迪無所謂地喝了口茶,笑瞇瞇地問:“那你倒是說說,是哪家的姑娘看上我家小伙子了呀?”
“大水術師丹迪拉雅。”
‘噗咳咳咳咳’
洛坎迪嘴里的茶從嘴里、鼻子里一起噴出來,嗆地他劇烈咳嗽,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