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一票大的,然后拍屁股跑路,在天涯海角瀟瀟灑灑過往后半輩子,悍匪一般都是這么玩的。
其實,羅蘭也不是沒想過走這條路。
現在他已經救下了莉莉,心中已經就沒有愧疚了。
目前,他已經基本學完了術法基礎,借著這個基礎,再加上思維實驗室的優勢,以后不說能成為大法師,但絕對足夠強大,強大到沒人敢來惹他!
但,這想法只持續了一瞬就被他給否了。
仔細想想,他剛才的計劃和一個人的經歷特別像。
誰呢?
白石堡的弗米亞,羅蘭這輩子最厭惡的人。
弗米亞原本也是名門學徒,因修煉邪惡的喚靈術被驅逐,之后就徹底走上邪路,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有這樣的壞榜樣在,羅蘭在第一時間就警醒了。
肯斯特聲音又傳過來,帶著濃濃的焦慮:“羅蘭,你在猶豫什么呀?我知道你舍不得都靈城的地位,但也要形勢允許啊!”
羅蘭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這一刻,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石工兄弟會,哭泣的薇思,成為強大法師,干一番大事的夢想,洛坎迪期待的目光,淚眼模糊的莉莉,各種各樣的畫面,在他心中如走馬觀花一般閃過去。
肯斯特見他一直不說話,忍不住伸手將羅蘭拉到一邊,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羅蘭,我跟你說,這世界上不止皇家術法學院一個地方可以學習法術,南方有藍月公國,就有法師聯合會。西邊有朱拉旺王國,有賢者之塔,都可以學法術,沒必要在這冒險。”
“法師聯合會,賢者之塔嗎?”羅蘭低聲重復著兩個名詞,這兩處法師組織,其實他都知道,而且知道的比肯斯特全面的多。
這兩個法師組織的確存在,也的確有些實力,但和大師云集的皇家術法學院比起來,水平卻差了好幾個檔次了。換句話說,格倫麥王國的皇家術法學院,是人類世界中唯一的術法圣地,無可替代的那種。
肯斯特不知道羅蘭的心思,只以為說動他了,他繼續勸:“我跟你說,咱們現在有錢了。足足40多克朗呢,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買個小莊園,種上葡萄樹釀酒,再弄幾個漂亮姑娘,嘖嘖,那日子快活地沒法說。”
莊園,葡萄樹釀酒,漂亮姑娘........呵呵,的確是令人神往的神仙生活呀。
但最終,羅蘭緩緩搖頭:“不,我還要再試試。實在不行,咱們再跑路。”
“嘖”肯斯特愕然,而后又是不解:“羅蘭,你怎么就這么固執呢?”
羅蘭輕嘆口氣:“肯斯特,這事是我牽連你了。你放心,我絕不會,也不會允許任何人讓你當替罪羊。你現在帶著錢,趕緊離開都靈,去外地避避風頭。如果我躲過了,你再回來不遲。”
他這話出自真心,肯斯特相信羅蘭會說到做到,這家伙雖然年輕,但難得的靠譜,他心中又是感動,又有些不解:“羅蘭,你怎么這么傻呢?你為什么要冒這樣的風險呀!”
“肯,有很多事你不清楚。我只能說,我不能辜負一些人的期望,不能輕易放棄。”
羅蘭腦海中再次閃過薇思的臉,尤其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白石堡中,少女憑借瘦弱的身軀,多次為他扛下了死亡的厄運。現在,他遇到這么點事,難道就要逃避了嗎?
羅蘭再次走回到地上狼狽不堪的胖女人跟前,瞇著眼說道:“埃莉夫人,抱歉了。”
想要在都靈城繼續待下去,就必須消滅罪證。
埃莉夫人之前見兩人在遠處低聲商量,以為事情有了轉機,現在羅蘭突然說這話,她頓時就慌神了,臉上的陰狠神色消失不見:“不不不不要殺我!只要你們不殺我!我就為你們脫罪!不!不僅是脫罪!我還給你們錢!很多很多錢!20克朗?30克朗?不,50克朗行不行?!還不夠嗎?100克朗!我給你們100克朗!”
她崩潰了,‘哇’地一下嚎哭起來,臉上頓時多了眼淚和鼻涕。她渾身更是劇烈顫抖,一股濃濃的騷臭味從她身下傳出來。這女人被嚇尿了。
不過,她的話卻讓羅蘭心中一動,不是因為錢,而是‘脫罪’兩個字。
羅蘭蹲下身,新月短杖掂起對方的下巴,冷笑:“殺死一個正式法師,還能脫罪?你當我是鄉下的無知農夫呢?”
他作勢動手。
肯斯特以為羅蘭真要動手,忍不住走到羅蘭身邊,湊到他耳邊說道:“別急著動手,或許事情有轉機呢。再說,金克朗可是好東西。”
一聽這語氣,羅蘭就知道肯斯特又掉進錢眼了,不過,肯斯特的本色出演正好給了羅蘭一個完美的臺階。
他收回新月短杖,俯視著地上的女人:“埃莉夫人,你倒是說說看,怎么給我們脫罪呀?”
埃莉夫人看到了希望,急忙道:“我出生貴族家庭,我父親是爵士,還是都靈城的法官。我丈夫薩路德雖然是正式法師,但他出身平民,他學習法術的所有費用,都是我家出的。他自己并沒有什么背景。到時候,只要我作證,說他是給被盜賊殺死,那就沒人會懷疑這事。你們自然就和這事脫了關系。”
話說到這,這事還真有點可行了。
肯斯特繼續問道:“那我們怎么信任你?你現在說的好好的,等放你回去后,你反咬一口,不是要了我們的命嗎?!”
埃莉夫人急忙舉起一只手,做發誓狀:“我向生命女神發誓........”
羅蘭冷笑著打斷她的動作:“別費這個力氣了。我們不會相信這種誓言。換一個方式吧,換一個能讓我們信服的證明。”
肯斯特連連點頭:“對,生命女神的誓言不靠譜。換個靠譜的!”
埃莉夫人捂著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取信的辦法,眼看著羅蘭眼里越來越盛的兇光,她身體也抖地越來越厲害:“我保證,以我銅山雀家族的榮譽做保證,我.......我.......”
突然,羅蘭伸腳踩住她的臉,將她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啊,別殺我!”埃莉夫人嚇的魂都快散了,她瘋狂嚎叫,劇烈掙扎,只以為羅蘭要動手了。
肯斯特嘴巴動了動,想勸一句,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在他看來,相信這女人能幫他們脫罪,本來就是高風險的事,殺了也好,一了百了。
沒想,羅蘭卻沒動手,反而說起話來。
“有一種毒,叫腐腦油,是煉金產物。服用之后,毒發前沒有任何癥狀,毒發時,腦漿會化作黑色的膿血,從鼻子、眼睛、耳朵里流出來。這種毒,無法徹底解除,只能用藥延緩毒發日期。一個月必須服用一次,否則就算大法師來了,也沒有任何辦法。”
埃莉聽得呆住,臉色煞白。
肯斯特見羅蘭煞有介事的樣子,也是心涼,:“羅蘭,不會真有這種毒吧?”
“真的有,巧的是,我正好手頭就帶著。”
羅蘭點了點頭,從衣兜里摸出一個白瓷瓶:“其實,腐腦油的出現,是煉金過程中的一個意外。發現其毒效,更是一個意外。之后,不知多少煉金師想要尋找出解藥,但沒有一人成功.....埃莉夫人,只要你喝下這個瓷瓶里的東西,我就信你的話!”
說著,他將瓷瓶遞到埃莉夫人手里。
埃莉夫人呆呆地接過瓷瓶,木木地看著瓶子,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過了好幾分鐘,她一咬牙,直接將整瓶的液體一口悶了。
喝光后,她頓時感到嘴里充滿了一股辛辣、苦澀的味道,喉嚨火燙火燙地,肚子更是咕咕直響,整個人說不出的難受,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
羅蘭拿回瓷瓶,將瓶口調轉過來檢查了下,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滴不剩。非常好。你現在是不是感覺有點喘不過氣?”
“嗯”埃莉夫人連連點頭,臉色漲地通紅,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很好,這只是暫時的效果。這種液體會先進入你的肺,再從肺部沿著血液進入你的腦袋。之后就會潛伏在那里,等待一個爆發的機會。這大概會花費一個月時間。這段時間里,我會看你的表現。”
羅蘭也不多解釋,也不去看面如死灰的埃莉夫人,轉身朝薩路德尸體走去:“肯,用繩子把她綁緊,別讓她跑了。”
肯斯特依言照辦,捆好埃莉夫人后,他急忙跟上去:“羅蘭,你干什么去?”
“毀尸滅跡。”羅蘭低聲道。
“怎么說?”肯斯特有些發蒙。
羅蘭走到尸體旁,左手顯出法術陣列的光影,過兒一會兒,一個個火球浮現出來,不斷地沖向綠袍法師身體。
他一邊維持著連珠火球,一邊解釋:“一個人,是徹底失蹤地好,還是被人發現尸體好呢?”
肯斯特有些明白了:“當然是失蹤好。”
羅蘭繼續道:“所以,我們不僅要燒光尸體,更要仔細搜查周圍的一切,將周圍一切戰斗痕跡都抹干凈。這么一來,就算埃莉夫人將來反悔,想要指正我們,也找不出證據來。我的導師也是高階法師,我們又何必怕他呢?”
肯斯特愣了下,輕聲道:“反悔?你不是給她服用了腐腦劇毒?”
羅蘭瞥了他一眼:“你猜?”
“不是毒藥?”肯斯特一愣,聲音稍大。
羅蘭白了他一眼:“或許你該說的大聲點,讓埃莉夫人也高興高興。”
肯斯特干笑一聲,摸了摸腦袋。他也不傻,大致猜到羅蘭是在唬人,但又覺得這辦法不大保險,忍不住問:“羅蘭,世上真有腐腦油這種詭異毒藥嗎?”
“有的。其實我瓷瓶里的藥,里面的確含有微弱的腐腦油成分,喝上一點沒什么大礙,但喝了這么一大瓶,恐怕.......總之,埃莉夫人的確中了腐腦油的毒,而且的確沒有解藥。”
還有些話,羅蘭沒說。
其實,這玩意不過是一瓶燒傷藥,只用來外敷,不能內服,內服有弱毒性,喝上一大瓶的話,得頭暈腦脹大半個月。
為此,老法師還特意詳細解釋過。
因為羅蘭總是徒手釋放燃素法術,所以帶上燒傷藥以備不測,剛才他靈機一動,就拿出來用。果然就將埃莉夫人嚇個半死。
“那就好。那就好。”肯斯特放心了。
羅蘭卻沒他這么樂觀。
用毒嚇人,只能短期生效,不能長久,但只要能蒙住對方幾個月,等他通過考核,成了正式法師,有了足夠的地位,埃莉夫人就算報復,他也有更多手段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