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只是一開始王都都是傳侯爺被白桃花甩了,被白桃花羞辱了,很多人在笑您翻車了...然后娘娘就發怒了,讓暗衛去街上潛伏,誰敢說就直接抓起來。
同時,娘娘又雇傭了一些知名的說書人,把這故事改了改,就放出來了,所以就變成這樣子了。”
夏極:...
他無語固然無語,但心底真是暖暖的。
居然用暗衛來做這種事。
這可真是亡國的征兆...
三人又走了五百米。
巷口忽然走出一名錦衣男子,腰間纏繞墨色蟒帶,三把長刀束在其中,顯出幾分幾位獨特的刀客味道,一張臉恍如刀削斧鑿,雙目似總在思索問題。
這男子快速走來。
紅云雖然知道主上十有八九知道此人,但山公公不知道主上知道這么多啊,所以她還是忙道:“這是王閣老家的家臣,天闕城中赫赫有名的武癡段水流,實力很強。”
夏極當然認識這位,不僅認識,他還虐過他兩次,只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有沒有長進。
段水流顯然沒認出面前少年是誰,上前傲然道:“逍遙侯,我家小姐有請,說您如果回來了就趕緊去閣老府見她。她對您跟著白桃花去往江南很不開心。”
夏極還沒開口,山公公尖叫道:“雜家先來的,夏侯爺先去宮里,段大俠回去讓王姑娘先等等吧。”
段水流是個鐵頭:“不行!我家小姐說了,她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被另一個女人拐上馬車,很生氣!所以一定要逍遙侯先去王府?”
夏極道:“什么未婚妻?”
山公公和段水流兩人吵的厲害,誰都不搭理他。
一旁的紅云又開始壓低聲音普及:“娘娘與王姑娘相處了幾天,覺得這姑娘很好,能照顧你,她生怕你挑三揀四,于是就幫你把這婚給徹底定下來了。
王閣老也直接同意了,同時娘娘因為沒有生養,就認了六皇子姬無爭為兒子。”
夏極嘆了口氣。
姐姐真是為自己操碎了心。
為了尋個女人照顧自己,讓自己有著強大背景,竟然寧可委屈自己收個兒子。
而自己也要委屈地被一個比自己大不少的男子叫舅舅。
這真是身不由己啊。
“都別吵了,我先沐浴更衣,去哪兒再說。”
夏極揚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山公公與段水流彼此冷冷地對視一眼,但都沒意見。
夏極這長途跋涉的模樣卻是不適合見任何人。
再走了五百米。
遠處忽然走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領隊的少女很是顯眼,她戴著“酒瓶底”的厚眼鏡,背著夸張的白金色劍匣,一看就知道是天闕學宮的老師蕭櫻。
蕭櫻托了托眼鏡,恰好看清了對面走來的少年,于是急忙拍拍手道:“快去,那就是你們的大師兄,如今的戮妖劍圣,我大周鼎鼎有名的逍遙侯,夏極!”
一群男孩女孩一窩蜂跑過去,湊到夏極面前,頗有幾分俠客模樣地齊聲恭敬喊著:“參見大師兄。”
聲音里還帶了些奶氣。
夏極:...
一群孩子參拜完了,又興奮地跑回到了眼鏡娘身邊。
蕭櫻托了托眼鏡道:“戮妖劍圣是為師生平最引以為榮的弟子,也是你們今后追逐的對象,都聽明白了嗎?”
孩子們齊聲回答:“聽明白了。”
忽然有個小男孩說:“蕭老師,戮妖劍圣在深冬一劍定乾坤,斬殺妖狐的劍法是不是蕭老師...”
蕭櫻為了教學聲望也是徹底不要臉了,她淡淡道:“嗯,你想的沒錯,所以你們從今以后也要跟著為師好好學習才是...”
“哇,蕭老師好厲害。”
“嗯,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夏極:...
幾個月沒回來,世道變了。
他之前還擔心小櫻桃沒了自己這個唯一弟子該怎么辦。
沒想到,她一轉眼就又收了一堆學生,看樣子還是去教一年級了。
這是不教自己了吧?
那自己去天闕學宮會重新跟哪位老師?
沐浴更衣無需再上青樓了。
豪華無比的三層畫舫正停在長虹湖上。
夏極走上畫舫,卻見畫舫前盈盈欠身的侍女非常眼熟,竟是身為花魁的雪千柔...
紅云繼續普及:“娘娘怕您看不慣不熟悉的人,于是挑了個您認識的,就給買下了,放在畫舫上。”
“逍遙侯。”
雪千柔輕聲喊著。
她此時心情復雜無比。
也許是因為才子游川之行不順利的緣故,她這個花魁錯失了“鯉魚躍龍門”的最好機會,而霸道的皇后娘娘硬是要為自己贖身,神女閣也不敢得罪,于是就這么在幾番拉扯之下,神女閣就松了手,讓雪千柔上了逍遙畫舫,算是成了逍遙侯的管家。
“侯爺,千柔服侍您沐浴吧。”
雪千柔聲音平靜,帶了幾分討好,但花魁的經歷已經使得她擁有了更多的魅力,雖然比不上夏寧的傾國傾城,比不上慕容嫣然的江南艷麗,但卻是當之無愧的花魁,而且這身世本就有幾分惹人愛憐。
她與夏極從陌生到熟悉,再從熟悉到陌生,如今最終卻成了他的侍女。
她依稀還記得那時候...這位少年在自己閨房里靠窗醉吟出那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如今,他是否還是他?
但,無論他是怎么樣,無論要她做什么事,她都只能接受了。
夏極沒有回應她,他只是有些感慨。
自己這位姐姐還真不是個安分的主。
想了想,他轉身道:“山公公,一會我先隨你去見皇后。”
段水流急忙道:“逍遙侯!”
夏極本想不理他,但想起在初春雨夜,客棧遇襲的時候,那雪衣鈴蘭橫劍護住自己的模樣,于是道:“段大俠去告訴柒柒姑娘,從皇宮返回后,我就去見她。好了,我先要去沐浴了...”
他上了甲板,背影慢慢消失。
山公公得意地哼笑了一聲,然后搖搖頭。
段水流狠狠瞪了這老太監一眼,卻是昂首不言。
京城的紅燈籠掛成了一條火龍。
極遠處。
也是一片大火。
火焰吞沒了一個島。
一個原本該鎖住一個人的島。
慕容世家的島。
沒有人知道是怎么失火的。
許多小舟正飛快向西子湖那湖心小筑劃去。
喧鬧聲,嘈雜聲,不解聲,討論聲...
都很淡很淡,好像隔了層水膜。
慕容嫣然全然聽不到那些,她正捂著嘴看著那大火。
雙目通紅。
輕輕呢喃出一聲:“娘...”
樹妖怕黑,示意她把長明燈拿到門前。
樹妖輕輕摸著她的頭,用可以殺人的蔓藤給著她一個溫柔的擁抱。
樹妖扭動著軀體,推著她去寒玉洞,然后洞中的寒氣前所未有的多,一絲一縷全部鉆入她體內。
樹妖趁著她在睡夢之中,將聚氣、妖氣全部推出,用浩蕩的寒氣讓她更上層樓,自己卻在迅速衰老。
然后,樹妖在今夜抱著自殺的心悄悄地拔出了樹根,觸須沾染到了一點火星,然后擁抱著這火星,直到大火燃燒起來,照亮了天空。
樹妖看著她哭花的臉。
樹妖已經不會說話了,但她知道這是自己...最愛的女兒。
她活的很痛苦,如今算是解脫了。
慕容嫣然知道,所以她才站著,靜靜看著,放肆地哭著。
而大火噼里啪啦地聲音里,隱隱傳來嘶啞的聲音,那聲音發出幾聲“嘶嘶嘶”...
最終化成了不標準的腔調,甚至有些滑稽。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