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渡了999次天劫

第二十八章 天重真人

天帝顓頊決定去誅仙臺,看看天重真人。

就見到顓頊手一揮,眾人所站之地,竟被仙霧拖著,直朝前去。

但河圖在路上也覺得疑惑,這火神祝融,既然猜測天重真人知曉帝俊的消息,天重真人若真的不說,他為何不將此事匯報給天帝呢?

倒是邊上賭仙,小聲的為河圖解惑了。

祝融別看對天帝恭恭敬敬,自稱小神,但稍微了解神話的人都知道,真算起來,火神祝融的地位,也就比天帝低了那么一點點。

甚至封神之戰,祝融本來是要封五帝之一的。

另一點原因,祝融自帝俊失蹤以后,就一直負責調查帝俊失蹤一事,根本不需要向誰匯報,連東華帝君都不會來過問,更何況北方天帝顓頊?

最主要的是,祝融實際上不歸顓頊管轄。

仙界分五方,祝融乃是南方天帝炎帝的輔臣,并非顓頊輔臣。

但若祝融真的無端對天重真人使用天罰,顓頊知道,也不會不聞不問的。

河圖將這些一一記在心里,那邊仙霧已經帶著眾人很快來到了誅仙臺。

那誅仙臺乃是一方高臺,放置在一片仙霧繚繞之中,周圍布著大陣,如同電網一般罩在誅仙臺周圍。

而在那中間,河圖終于見到,追尋這么久的師父,天重真人。

天重真人披頭撒發,蓬頭垢面,盤腿打坐,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盡顯老態。

這么多年來的天罰,雖然都化為了天劫到了神州,劈到了河圖腦袋瓜上了。

只有萬分之一打在天重真人身上,但即便是這萬分之一的天罰,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修士能夠承受的。

更何況,這誅仙臺本身,可不是給人修煉用的,而是用來——誅仙!

天重真人此時一身修為,全部散盡,恐怕連個煉氣期都打不過。

天重真人閉著雙眼,對于外面來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

顓頊走上前一步,伸手往那誅仙臺上一指。

就見到顓頊一縷神識探入誅仙臺上,那神識環繞天重真人一圈之后,顓頊將神識收回,眉頭緊皺。

周圍仙官們圍了上來,顯然都很在意顓頊探查后的結果。

就聽顓頊對著眾人說道:

“這個凡人,確實知道些有關帝俊的事,就連本帝,也沒辦法探查到事情真相,他神識中,似乎有禁制,像是出自昊天帝俊之手。”

顓頊說完,周圍一群仙官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事情到底為何會如此。

倒是玄冥看向了河圖問道:

“我看此人平平無奇,卻能復活夸父,拔出桃林劍釋放共工,方才好像,還與火神過了兩招。

他有叫河圖,會不會帝俊之事,與他也有關系?”

大家一聽,也都有點奇怪,想一想也覺得很有這個道理,天重真人知道些許帝俊的事情,奪天決又是河圖洛書上記載的部分內容,這人又叫做河圖,會不會有點關系呢?

顓頊倒是掐指算了算,搖了搖頭,說道:

“他若是河圖洛書,本帝沒可能沒感覺,至于說與昊天帝俊有關,本帝方才算了算,他們連昊天帝俊已經失蹤一事都不知曉。”

顓頊說完后,又對著河圖說道:

“你師父他確實有帝俊的消息,天罰逼供倒是不需要,但若想離開仙界回去神州,恐怕還需他老實交代有關帝俊之事,桃園三仙。”

“臣等在。”

“送他們回神州吧。”

顓頊說完,桃園三仙三人拱手領命。

河圖雖然不滿,但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什么,帶著清明眾人,跟著桃園三仙三人一同離開了。

一路上大家都比較沉默。

好消息是有的,天重真人不需要繼續領受天罰,他們也沒有被追究擅闖仙宮的責任;但壞消息就是天重真人必須要說出帝俊有關的消息,才能離開。

師父十五年都沒說,現在更不可能說。

再加上師父修為全無,整個人坐在誅仙臺上,半死不活。

河圖咽不下這口氣。

但在那么多仙官和天帝顓頊的面前,直接發飆,去干掉祝融,實在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河圖決定徐徐圖之,至于那個誅仙臺外面的結界,就這么說吧。

這世界上,就沒有河圖破不了的結界。

至于為什么本該師父受的天罰,最后全都給自己受了這個問題,河圖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這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問題了。

眾人跟著三仙,使用仙粉又回到了桃林的小屋之中。

想要下仙界,并非是隨時都能走的,要等天時,才能下仙界,他們就在三仙桃林中,暫且休息。

河圖表現的很沉默,情緒很消極。

三仙,贏千古還有甲酒真人,都極力的想要安慰河圖,甚至連天熊都摸了摸河圖的后背,做出唉聲嘆氣的表情。

只有清明一句話也沒說,神態如常。

安慰還是有用的,起碼河圖在回到桃林之后,就樂意和甲酒真人喝一頓了,喝了沒多久,甲酒真人就醉倒在了酒桌上。

起碼表面上看是這樣。

河圖又帶著酒去找了三仙,仙人遺蛻消失之后,那一縷神識回到仙界,三仙顯然是有神識記憶的,也勸說河圖,天重真人能免受天罰,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如果天重真人愿意說出所知道的帝俊消息,就可以回去神州,和他們團圓。

河圖也是開懷不少,也與三仙聊了不少,三仙都以為河圖已經想開,卻沒想到,河圖拱了拱手,說了一句:

“師父養育之恩,不能不報,這次要得罪三仙了。”

河圖這么一說,三仙突然一愣,賭仙一下子摸到了自己腰間的仙粉,發現仙粉還好好的掛在自己的腰上。

棋仙和琴仙倒是一臉警惕,賭仙說道:

“甄掌門,你不是……想開了嗎?”

河圖點了點頭,說道:

“想開了,有什么想不開的,這條命都是師父給的,師父就如我父親一般。

如今來了仙界,不是天帝,火神之類幾句話,我就該把師父拱手送出,世間沒這個道理。

人生在世啊,大部分時候都得慫一些,但有些時候,不能慫。對了,這句話也是師父教的。”

三仙聽著河圖這么說,臉上表情頗為愕然,他們說的想通,可不是這種想通的意思啊。

河圖站了起來,指向了小屋門口,說道:

“這屋子周圍,已經布下了困仙陣了,就算你們是大羅金仙,想要從困仙陣出去,也要花些時間。

甲酒真人喝了我放了軟仙散的酒,估計得睡一會,贏千古和天熊也被我下了藥,他們,就拜托三仙稍后照顧一二了。”

河圖說著,朝著屋外走去,賭仙踏前兩步,打算追上去,但陣法一下子發動,河圖已經走到門口,賭仙卻無法跟過來了。

從門口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乃是布好了大陣的清明。

“掌門師兄,我們走吧。”

清明看著河圖,如此說道。

河圖點了點頭,從懷里拿出了一粒仙丹,說道:

“此去救師父,可以說是與仙界為敵,兇險異常,這里有一粒仙丹,師妹服下,可大增修為。”

清明看了看河圖,將那仙丹接過,說道:

“掌門師兄忘了我學了五年煉丹術嗎?”

河圖看著清明這么說,嘆了一口氣,說道:

“師妹,你一定要跟著去嗎?”

清明慢慢走近河圖,說道:

“掌門師兄若希望我不去,我就在這等掌門師兄回來。”

河圖點了點頭:

“那你等我回來。”

清明乖巧的點了點頭,坐在了門檻上,說道:

“掌門師兄若是回不來,清明去陪你。”

河圖定了定身子,點了點頭:

“好。”

隨后朝著外面走去。

而在結界中的三仙都比較著急,但是賭仙說道:

“兩位別慌,甄掌門找不到仙粉的,我把仙粉都藏在旁人絕對發現不了的地方,我們趕緊破陣,破了陣,去追甄掌門,來得及!”

棋仙和琴仙正向點頭,賭仙就看到河圖走到了一棵桃樹下,隨手在那樹根邊上,抓了一把塵土,隨后手捏印訣,將塵土灑在自己腳下。

一陣靈氣閃過,河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賭仙看著眼前一切,已經目瞪口呆:

“不可能,這都能發現……”

仙粉確實神奇,能夠如同傳送門一樣,選擇想去的地方。

除了五方天帝所在仙宮之外,還有蟠桃園,玄女坊,等等一眾地點,但河圖去的,乃是——北方天帝所在仙宮。

直接去誅仙臺?偷偷摸摸救出天重真人?

聽上去確實很熱血,但和送死有多大區別?

在這仙界,到了大羅金仙往上,對于河圖來說,都覺得比較棘手。

至于為何連天帝的修為河圖都能看得破,卻看不破之前那鳳凰的修為。

這并不是因為天帝沒有鳳凰強,河圖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當時所見的兩只鳥,鳳鳥和凰鳥,并非是本體的原因。

但不管什么原因,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問題了。

河圖和鳳凰打的有來有回,就連祝融,可能都比鳳凰要強。

祝融都已是神君五品,更別說神尊境界的天帝了。

而神尊之上,還有神帝。

想要救師父,只能智取,不能硬來。

河圖當然見到了天帝,并且將早就說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我師父的性格,我最了解,他以前不說,現在也不會說的,但若是我去勸說,他沒準會說。”

天帝自然疑惑,河圖為何獨自前來。

河圖也不隱瞞,說了:

“我的同伴我都讓他們留在桃林了,我怕三仙不同意我的建議,我用困仙陣困住他們三人,拿了賭仙的仙粉,自己來這的。”

河圖說的很實誠,天帝掐指算了算,便帶著河圖又去了誅仙臺。

誅仙臺還是如同之前所見一樣,只是門口有四個天兵把守。

天帝讓天兵撤去,隨后手一揮,誅仙臺上的結界就消失不見。

而天重依然是維持打坐狀態,不言不語。

“稍后,本帝將會暫時壓制誅仙臺,讓天重蘇醒,你且與他說說,讓他神識莫要抵抗,我仙界也并非故意針對于他,只要說出帝俊之事,本帝自會送他回神州。”

河圖點了點頭,朝著誅仙臺走去。

眼前誅仙臺上的光芒黯淡了不少,看來應該就像天帝說的那樣,暫時被壓制了。

河圖直接走到了天重真人的面前,盤腿坐下來。

隨后說道:

“師父,我是甄錦銘。”

眼前的天重真人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眼河圖,隨后又閉了起來,看上去頗為疲憊。

河圖又說了一句:

“師父,你這次可讓徒兒好找,徒兒以為你真去找五行蟲批發商,沒想到你來了仙界,連天帝現在都關注你。”

天重又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河圖有氣無力說道:

“我以為你是祝融想出的新花招,沒想到還真是錦銘……”

“師父。”

河圖微微低下頭,用神識傳音對著天重道:

河圖:師父,稍后我搞點特效出來,趁機將你收入我虛境之中,我會用豆兵將你代替,你做好準備。

天重真人笑了笑,輕聲說道:

“清明可好?”

河圖楞了一下,說道:

“小師妹一切都好。”

“如今幾歲了?”

“今年十七了。”

天重真人眼神略微有些迷茫,微微抬頭“哦”了一聲,隨后又渾身無力的低下了頭,說道:

“一眨眼,十七了啊,真想見一見。”

河圖前傾了一下身子,問道:

“先前來過,但師父您在睡覺,就沒打擾您了。”

天重真人抬起手,朝著河圖招了招手,河圖又靠近了些,天重才說道:

“這次是真的風光了,來了仙界走了一糟,還挨了十六年天罰,太瓊門歷代掌門怕是都沒我厲害啊。

徒兒,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厲害,十六年天罰都沒死,”

河圖想了想還是說道:

“師父,準確來說,您挨了十年天罰。”

他倒是沒說十年都是自己挨了。

天重一愣,笑道:

“你倒是比我還清楚。”

“師父,我方才所……”

河圖還想說話,天重抬起手打斷他,說道:

“罷了,沒見到清明,就沒見到吧,有你在清明身邊,我很放心。”

天重真人神情肅穆,隨后說道:

“我現在開始所說,你要牢記在心。”

河圖見到天重真人神情,也是慌忙坐直身體,就聽天重真人說道:

“太瓊門每一任掌門人,都知道自己的死期。

唯獨我,死期是改了又改,改了又改,我疲了。”

“師父?”

天重語氣又加重一分:

“聽著。”

天重繼續說道:

“我太瓊門有一規矩,前代掌門將死之前,將掌門之位傳承下去,總得囑托些話,留下些什么東西。

為師本以為沒這個機會對你說了,卻沒想到你找上仙界來了。”

天重呼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

“先前,為師只是傳你代掌門之位,如今,為師以太瓊門第十三代掌門身份,正式傳你為,太瓊門第十四代掌門。

望你日后竭盡全力,光耀仙門,你要謹記,秉持正道,莫讓太瓊門歷代掌門蒙羞。”

河圖有些著急,眼神示意天重真人,同時還不斷的給天重發神識傳音,讓他接受自己的邀請,進入虛境之中。

對于活物,虛境可不是說收就能收的,還得對方同意才行。

但天重并未理會,繼續說道:

“我話說完了,總該留下些東西。”

天重說著,顫巍巍的將手伸到自己破爛不堪的衣袖里,確實拿出了一個布繩結成的灰色小人玩偶。

那玩偶,與河圖在祖師殿發現的,留下的繩結小人一模一樣。

天重將小人遞出,說道:

“為師這沒有包裹,你便將為師做的小人,放到祖師牌位下的磚石下吧,傳下去,也讓后人知道為師來過。”

河圖低下頭,強自將眼中淚水忍住,聲音有些哽咽,:

“師父,您留過包裹了,徒兒已經找到了。”

天重聽到河圖這么說,才露出些許恍然神情,頹自將手放下,又摸了摸小人:

“倒是我忘了,只是太想了……”

天重又想起了什么,問道:

“那包裹里有信嗎?”

河圖點點頭,低著頭說道:

“有,您也留過了。”

“好。”天重笑了笑,說道:

“那就好。”

遠處火神祝融大聲喝問道:

“天重!帝俊一事,你到底說不說!”

河圖手心隱約有紫色雷光,但天重將手放到河圖的手背上,蓋住了河圖手中的紫色光芒,那手掌的力量,捏的河圖心里生疼。

天重并未回答祝融的話,他只是將手收回,放在膝蓋上,看著河圖,疲憊說道:

“為師死后,將為師和歷代掌門葬在一起。就在祖師殿的后面,不難找。”

有淚水滴落在河圖手背上,天重繼續道:

“每年太瓊門院子里,那大樹花開時候,給我送些酒菜,給我說說故事,你的《西游記》《水滸傳》,記得說說,你和清明。”

“太瓊門和清明,交給你了。”

天重抬起頭,看了眼河圖身后,那漫天的神仙,火神祝融,水神玄冥,天帝顓頊,良久,他才看向了河圖,仔仔細細的看。

視線仿佛回到了以前,想起了許多的事。

祖師殿前,穿著尿不濕的嬰兒還在手上。

“就叫你錦銘,為師愿你修行路上錦繡華美,擁有美好功德。”

才及腿高的男孩,拿著蟲子皺著眉頭不愿意吃。

“這是五行蟲,好東西,為師花了大價錢從商販那買來的!你懂什么?再難吃也要給我吃!”

那修行課上,拿著書本偷懶睡覺的孩子。

“睡睡睡,睡的為師也困了!”

大雪皚皚中,孩童拿著掃把掃著雪。

夏日炎炎,光著膀子的孩童睡在草席上,慢悠悠的扇子在他頭頂扇著。

大男孩站在廣場上,抱著一歲大的女嬰,望著天空。

“就算是頭豬,吃十年五行蟲,也該吃成個豬妖了!定是蟲子出了問題!你帶師妹在門派等我,為師去去就回!”

視野卻開始漸漸遠去,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天重抬起手,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眼神里的光彩越來越渙散。

那抬起的手,還未放到河圖低下的頭上,終究是徹底沒了力氣,垂了下去。

只有最后一聲,帶著笑意,卻輕不可聞。

“我徒兒厲害啊,能改天命。”

(這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章,我真的寫了整整一個晚上,原先寫了五千字,刪到兩千字,又寫。這算是我相當滿意的版本了。

至此,主角日后所有行動的契機緣由,鋪墊完成,諸君,準備拉開新時代的大帷幕吧!

第二卷完成,我會單開一章,好好總結一下的,很快就第二卷就結束了。對了,幫我改下錯別字。

下一章,讓各位爽到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