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最后一句,想寫卡隆炮,寫成了加農炮。想表達的意思是炮不靠譜,跟加農炮沒關系哈。
在104艦和鎮倭號繼續對果阿公爵號進行第二輪摧殘時,艦已經跟另一艘卡拉克大帆船加雷萊斯號交上火了。
從開第一炮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加雷萊斯號自然早已嚴陣以待。
三艘戰艦同時開火,進行了殘酷的交戰!
102艦的右舷炮臺和加雷萊斯號左舷炮臺,103艦的左舷炮臺和加雷萊斯號的右舷炮臺,相距都不超過四十米。在這種近乎臉貼臉,炮口對炮口的交戰中,命中率直接拉滿。只要在同一水平線上,根本不存在射失的可能!
白色的硝煙很快將三條船盡數籠罩其間,只能聽到令人窒息的連綿炮聲,兩軍將士瘋狂的喊殺聲,痛苦的嚎叫聲,憤怒的咒罵聲。還有桅桿和木制船殼中炮的喀嚓聲,炮體被擊中的巨大金屬碰撞聲……這所有恐怖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匯成了一部血與火的交響曲!
但漸漸的,還是分出了高下……
原本應該以一敵二不落下風的加雷萊斯號,損失卻明顯大于對方。
加雷萊斯號兩舷各有二十門青銅長蛇炮和射程稍近些的隼炮……也就是大明所謂的大發貢。原本炮數遠遠多于兩艦之和的。
不過加雷萊斯號的尺寸與果阿公爵號基本一致,而且炮管也是固定死的,沒法調節高低。因此風雨甲板上的炮位,只能射擊兩艘敵船的桅桿和船帆,不能對其船體造成傷害。
所以真正能傷到海警官兵的,是其火炮甲板的左右各十二門炮。
艦是半尺寸蓋倫船,雖然也有雙層甲板,但是下層甲板的炮窗位置偏矮,在大風大浪時開窗射擊容易灌進海水來。所以在當初試航時,楊帆只給上層甲板安裝了左右各九門火炮。
王如龍等海警高層對這點火力十分不滿,軟磨硬泡非讓楊帆給下層甲板也加上炮。楊帆被磨得沒辦法,在他們堅決保證,海況超過五級時,便絕對不打開下層炮窗后,又給下層甲板加了左右各七門火炮。
因此兩艦此時各有16門炮可用。,能對對方人員造成殺傷的火炮,江南集團這邊還多八門!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葡萄牙人這24門炮都是遠距離射擊的長管炮。在這個距離上,長管炮雖然打穿兩條敵船毫無壓力。可其炮彈小,初速大,往往在兩艦舷壁上,留下兩個對稱的碗口大小的窟窿,炮彈就落到海里去了……
加上火炮甲板都做了防濺處理,基本只要不直接命中,對大炮和炮手并沒有多大威脅。
不過一旦直接命中,麻煩就來了……其中一顆實心炮彈直接打穿了103艦的護板,又重重撞在一門洪熙大炮的炮管上,那門炮登時就凹陷了大坑,徹底報廢。
又有一門炮彈從炮窗鉆進來,巧之又巧的撞上了包著被褥的主桅。喀嚓一聲巨響,主桅依然開裂,炮彈又反彈回來,先將一名海警的頭顱擦飛,然后又在副炮手的胸口開了個大洞,最后把主炮手的大腿截斷,這才滴溜溜在地上快速滾動,又絆傷好幾名海警,才停止了它吃人的旅程。
其實被大炮打死的海警人數,還不如葡萄牙人居高臨下用火繩槍和大佛郎機造成的殺傷多。
但海警將士們表現出了大無畏的戰斗精神,衛生員將死傷者迅速抬到醫療艙去,船上陸戰隊員們全都上到頂層,用火槍、大佛郎機和隆慶式火箭,以及茶茶手榴彈仰攻葡萄牙人。憑借猛烈地的多的火力,竟然將高處的紅毛鬼死死壓制的不敢露頭。
對面炮尾處于空閑狀態的海警炮手,馬上填補犧牲同袍的空缺,繼續用洪熙大炮向紅毛鬼傾瀉火力。
在兩條海警主力艦的持續輸出下,葡萄牙人蒙受的損失就大多了。洪熙大炮雙發彈,兩面夾擊包君爽……
而且短炮裝填比長炮方便多了,基本上對方打一炮,我方就能打兩炮!在這樣密集兇猛的炮火攻擊下,加雷萊斯號火炮甲板上的炮位,一個接一個的啞了火。
其實火炮還好,并未報廢多少。但炮位上的三百多葡萄牙人和南洋水手,卻都被暴雨般的霰彈清掃干凈了……
加雷萊斯號的艦長孔德上校,此時正在艦艉樓舵室內,躲避漫天亂竄的織田市火箭。
他雖然也趴在桌子底下,但那絕對不是怯懦的表現,而是為了聽清下面的動靜!認真臉!
當他聽到火炮甲板基本啞火后,終于忍不住對一旁的大副道:“不能再被動挨打了,必須要離開這里!”
“可是果阿公爵號……”大副壯著膽子抬起頭,看一眼身后千瘡百孔的旗艦。
“放心,果阿公爵號是一艘不沉的戰艦,司令官閣下更是帝國在遠東最優秀的指揮官。”孔德正色道:“我們移動到上風口,再掉頭回來解救它!”
“是!”大副覺得這個說法,應該可以在貴族法庭上過關,便匍匐著出去傳令了!
其實主要是因為馬上就要漲潮了。一旦漲潮,潮水將把他們的船往灣內推,他們想駛出深澳灣就更吃力了。
孔德也爬起來親自掌舵,想讓大帆船向西北方向調頭。
大副也在外頭,指揮水手們操縱帆纜,迅速升起三角帆和主支索帆,借助輕微的南風來幫助戰船調頭。
幾乎同時,果阿公爵號也開始調頭了。但它不是正常起錨,而是砍斷了錨纜,強行升帆起航的。失去了錨的船,沒法靠岸不說,要是一旦遇上風暴,就只能聽天由命。
但多明戈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他派去收錨纜的幾波水手,都被江南集團的大佛郎機和火槍噴的死傷慘重,根本無法完成任務。眼看著自己的旗艦成了凍豆腐,再被動挨打下去,怕是要成為歷史上第一艘被擊沉的大帆船了。他也只能壯士斷腕,先拉開距離再說了……
四條戰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出這么個‘嬲’(niǎo)姿勢,哪能讓中間的小娘子輕易逃脫?于是四艘主力艦也跟著轉舵升帆,大有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的架勢。
這時候,102艦的海警官兵們才發現,他們四根桅桿只剩下兩根。103艦更是只剩了一根……
不過暫時還顧不上修理,因為激烈的戰斗仍在繼續。他們要趕在對方擺脫前,盡可能的多給這該死偏不死的大帆船造成些殺傷才是正辦。
但加雷萊斯號體型的優勢太過明顯,盡管兩條船拼命阻攔,在外側的鎮倭號還仗著自己結實,直接撞擊大帆船,想要迫使其停下來,但它還是在一刻鐘后,完成了轉向。
“升主帆,上桅帆!”大副在艉樓上高聲下令,加雷萊斯的水手們在生死關頭也爆發出強大的動力,葡萄牙人和南洋水手
齊心合力,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能用的帆全部張開。
這時天亮了,晨風給加雷萊斯號帶來了動力,讓它擠開小一大套的103艦,緩緩向北駛去。
海爾弟和榮晟見狀大急,馬上下令追擊。說好了要全殲,跑了一艘算怎么回事兒?
“真他媽耐操啊!”鎮倭號上,心急如焚的王如龍痛罵一聲。
果阿公爵號先遭到艦的猛烈打擊,然后鎮倭號和104艦又跟上蹂躪一番,前前后后打了一個小時的炮,炮管子都打軟了,居然還沒擊沉這艘葡萄牙旗艦!恨得他一個勁兒拿腦袋撞墻!
他終于相信,公子所說的在風帆海戰的年代,除非打中起火后火勢無法控制,或者罕見的命中彈藥庫發生爆炸,否則要擊沉一艘橡木外殼的大帆船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此時的濕度接近飽和,果阿公爵號的船板、纜繩、風帆都濕淋淋浸透了水,因此織田市火箭的效果大打折扣,雖然引起了不少著火點,但都被經驗豐富的葡萄牙水手控制住了火勢。
其實104艦和鎮倭號的向下炮擊,還在果阿公爵號的水線開了幾個洞。但隨船的木匠和在底層負責損管的水手,豁出老命堵住了大部分窟窿。加上海面波瀾不興,所以暫時沒有沉船之虞。
“你先別自殘了。”項學海提醒王如龍道:“果阿公爵號也快調過頭來了!”
“他想得美!撞上去!”王如龍咆哮道。
“你當真?”項學海又問一遍。“人家可有我們兩個大!”
“給我撞!”王如龍惡狠狠道:“老子就不信,它一身窟窿眼,還能結實到哪兒去!”
“好嘞!”項學海一面向副艦長下達了防撞擊命令,一面親自操舵,迎著果阿公爵號的船身就頂上去。
果阿公爵號的火炮甲板已經完全沒了活人,自然無法做出防御,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艘萬斛烏尾船攔腰撞上來。
轟的一聲巨響,好容易調過頭來的果阿公爵號,右側船腹便被開了大洞!正在艙底補漏的水手,不知被活活撞死多少。
果然如王如龍所料,這被射成篩子的破船,肋差不知碎了多少根,船板也全都千瘡百孔,整個船的榫卯結構都被打散了。
以至于鎮倭號那方頭方腦的船頭,居然都深深插進果阿公爵號體內,拔不出來了……
王如龍這個瘋子,馬上升起號令旗,命令104艦用側舷炮仰射,清掃敵艦的上甲板!
因為鎮倭號矮了一大截,又和果阿公爵號緊緊貼在一起,有這堵墻擋著,也不怕被104艦的洪熙大炮誤傷了。
如果把三艘船比成人,那中間的果阿公爵就是被一個人從背后反壓住手臂,同時被另一個人在正面拳擊面部。
104艦的洪熙大炮只一輪齊射,就把果阿公爵號風雨甲板和艏樓上的葡萄牙人和南洋水手一掃而光。
只有那足足三層的艉樓,才抵擋住了洪熙大炮的轟擊。
但誰也不敢保證,下一輪齊射會怎樣了。
“別管那么多了,跳吧!”林道乾第一個帶頭,從艉樓舷窗跳下去。
曾一本等人也紛紛表演高臺跳水,離開了這條已經徹底沒救的大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