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老

第九十九章 趙公子唱空城計

“那我就自己去樂呵嘍。”徐琨常年橫行鄉里、欺男霸女,自然絲毫不以這種事為恥。

“你當心點。”徐璠沉聲叮囑道:“那小子鬼得很,千萬別貿然往上湊,弄不好就被他咬一口。”

“哈哈哈,大哥你咋越來越像老爹了呢?”徐琨卻滿不在乎的指著碼頭上黑壓壓的人群道:“我人數是他的十倍,讓他咬他咬的到嗎?”

徐家要對付趙昊,自然派人緊盯著大圣灣。今日一早發現伍記的船隊撤走了,槍手營大部也押送俘虜回了昆山,島上最多還剩一百來號人而已……

這讓徐璠和徐琨十分高興,認為是老天爺都在幫自己。

徐璠當即不滿足于碰瓷了,他讓弟弟把趙昊抓起來,狠狠羞辱一番,再送去縣里報官。

“總之,既要抓到人,也要小心為上。”徐璠千叮嚀,萬囑咐,看著弟弟下船而去。

碼頭上,劉員外高聲吆喝,讓眾人都閉嘴,聽徐二爺訓話。

五百多名徐家奴仆、五百來個西山男子好容易安靜下來,大眼瞪小眼看著徐二爺。

徐琨搜腸刮肚,正待來一番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

忽聽得不遠處,營墻上傳來悠揚的古琴聲。

這鬼地方怎么會有彈琴的?

眾人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戴著墨鏡的白衣少年,只身坐在營墻后的望樓中撫琴。

身后還立著兩個扎著揪揪,琴童打扮的少年,一個抱著寶劍,一個捧著香爐。

香煙裊裊間,趙公子的發絲和衣帶,隨著徐徐湖風輕輕飄揚,真叫個飄逸若仙,望之不似塵世中人。

徐琨都看傻了,問劉正齊道:“那誰啊?”

“那就是趙昊。”劉正齊小聲道。

“怪不得看起來這么欠揍。”徐琨啐一口,指著敵樓上的彈琴少年大聲道:“誰抓住這小子,賞銀五百兩。”

“我去你大爺的!”趙公子聞言大怒,起身罵指著徐琨道:“姓蔡的,本公子就值五百兩?!”

“呃,這不是重點吧?”徐琨被罵的一愣一愣。“而且我也不姓蔡。另外,怎么你站起來,琴還在響?”

“哈哈哈,你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趙公子抽出插在領后的羽扇,輕搖幾下,開腔唱道: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徐家發來的兵……”

“呦,還唱上了。”徐琨都聽傻了。“這什么腔啊這是?”

“公子我在敵樓把駕等,等候了徐二到此談吶、談、談心。

西城的街道打掃凈,預備著徐二好屯兵。

公子我無有別的敬,早預備羊羔美酒犒賞你的三軍。”

“二爺,這人好像是在學諸葛亮的空城計……”終于有人聽懂了,趕緊提醒呆若木雞的徐二爺。

“就你這熊樣,還想學諸葛亮?”徐琨指著趙昊大笑起來,可看著洞開的營門,里頭悄無聲息,卻還真不敢貿然下令進攻了呢。

便聽趙公子繼續唱道:

“你到此就該把城進,為什么猶疑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

左右琴童人兩個,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

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來,來,來,咱們一起愉快的玩耍。”

那琴聲到后來都亂了,顯然彈琴的人已經笑岔了氣。

‘嘎嘎嘎……’天空,一只烏鴉飛過。

營外徐琨等人,全都石化當場,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身后大船上,徐元春趴在欄桿旁,繼續嘔吐不止。

徐璠黑著臉,大聲提醒二弟道:

“趙昊那廝慣會作妖,不要上他的當!讓人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對,也是。”徐琨聞言大喜,朝徐璠豎起大拇指道:“大哥,你比司馬懿還聰明!”

說完,他一推劉正齊的肩膀。“老劉,你帶人進去看看!”

“呃,我……”劉正齊張大嘴巴,指著自己。

“我們是來幫你忙的。你不上誰上?”徐琨一臉理所當然。

“唉,好吧。”劉正齊一臉不情不愿,招呼著他帶來的西山漢子們,硬著頭皮往洞開的營門走去。

“我靠,真來?”趙公子摘下墨鏡,一臉吃驚道。“莫非書上都是騙人的?”

“快跑快跑,別真讓人抓住了。”說著他趕緊招呼琴童閃人。

“哈哈哈,玩砸了吧?”徐琨和一眾手下捧腹大笑,幸災樂禍的看著趙公子消失在敵樓上。

劉正齊的手下也受到鼓舞,大喊大叫著沖進了營門。直到所有西山漢子都沖進去,也沒遇到什么埋伏。

“他媽的,果然是唬人的!”徐琨狠狠啐一口,心說差點被嚇住。便惡狠狠的一揮手。

“給我追!”

徐家的奴仆們便也拎著木棍鐵棒沖進去。

徐琨也想跟著進去,卻被左右拉住。

“二爺,里頭亂七八糟的別傷著,您在外頭看就行了。”

“欸。”徐琨無奈踮腳往里眺望。實在不想錯過,那小子裝伯夷失敗、狼狽被擒的畫面。

他此時才知道,為何大哥會一提起那小子就理性喪失。實在是這世上沒有比那小子,更會惹人躥火的了。

才見第一面,他就開始設想逮到趙昊之后,該怎么炮制這小子了。

正此時,便見幾個西山漢子沖出來,朝他大叫道:“二爺,姓趙的小子跳井里了,劉會長請示怎么辦?”

“哦?”徐琨登時兩眼放光,再也不管兄長的叮囑,甩開護衛就朝著營中大步走去。

“快去瞧瞧!叫我大哥也來看。”

徐二爺興沖沖越過壕塹,進去營門。便見營地中央圍了好多人,有自己人,也有西山的漢子。

“先別撈上來,等我朝他撒泡尿再說!”

他便一面解褲帶,一面朝著那些人大喊大叫。

話音未落,他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將雙臂反剪起來。

“你們干啥?”徐琨登時大怒,老子可剛解開褲帶呢……

寬大的湖綢長褲刷得便掉在了地上。

一柄雪亮的倭刀刷得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柄冰涼的肋差抵在了他的襠部。

“你,你們要死嗎?”腎虛老公子怒斥忽然擒住自己的西山漢子。

“別亂動!小心你吃飯的家伙!”一個變態的聲音,在徐二爺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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