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嬴政的要求,尉繚子并未直接答復可以或者不可以,而是開始思考。
甚至思考的過程中,有時還會拿起鉛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或者翻看少府最新的統計數據,而嬴政也不催促,反而拿起了茶杯,開始慢慢品茶。
就連茶葉和炒茶之法,也是嬴政從其他世界引進的。大概這就是另類的諸天萬界才是第一生產力吧。
半個時辰之后,尉繚子放下了手中的鉛筆認真的道:“陛下太著急了,即使未來五年大秦發展速度能保持過去四年的趨勢,甚至在此基礎上還有增長,也無法完成陛下的要求。”
“許多要求,都需要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時間才能實現。個別要求,恐怕需要一輩子的努力。”
“陛下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太急了,五年之內是不可能完成這些堪稱宏偉的目標。”
“就以軍隊為例,如今的軍隊是三日一操,五日一練,在整個天下都算是最精銳的。可即使如此,軍隊的消耗也已經占據了朝廷每年兩成的收入。”
“就這還是因為最近幾年朝廷收入上升的緣故,如果改成每天訓練一次,所需要的的肉食,所需要的糧食何其驚人。”
“即使大王愿意拿出少府的收入支持朝廷,也不過是糧食勉強滿足要求,但是肉食的缺口卻極其龐大。”
“大王該不會以為只吃糧食不吃肉就能練出一支精兵吧?”說到這里,尉繚子就停了下來,看著嬴政。
“恩,還有呢?有哪些問題請先生一一指出來,或許先生不能解決的,孤可以解決。”嬴政淡定的道。
不就是肉嘛,大秦沒有,其他世界還能沒有?
“那老臣就隨便說說了,大王也不要生氣。”
“肉食的來源不外乎雞、鴨、牛、羊、豚,但是大規模養殖和散養的要求完全不同。各種各樣的因素,復雜無比。絕不是朝廷一個政令,底下的牛羊就能成倍增加的。”
“這些孤可以理解,還有呢?”嬴政點頭道。
“錢的話,有少府鑄造的新錢,暫時沒問題。糧食不夠,陛下既然想要一統天下,那么多少糧食都是不夠的。因為以后的天下就不止大秦了,六國百姓的生計也得考慮在內,光有錢是不行的……”
不知不覺的,這場討論就來到了第二天。這個時候少府令李斯,上卿蒙驁也加入了進來。
李斯的記憶力極好,有過目不忘之能。大秦各方面的數據,他都熟記于心,一旦需要便立刻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至于蒙驁則是擁有更多的經驗,專門對軍方的規劃進行查漏補缺。各種看似不起眼實則影響甚大的小細節,也被他一一提出。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這場會議的參會人數已經從嬴政四人增加到了九人。
夜晚,其余的人都已經離去,月色之下嬴政和尉繚子一起坐在臺階下,進行最后的總結。
“總體而言,小毛病不少,但都可以克服。最大的缺口在于糧食,今年的糧食缺口在三百萬石,五年后的糧食缺口更是會多達千萬石。”
“對,主要是軍隊一日三餐,每天都堅持訓練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有少府,再加上秦國以往的積累,也最多堅持前兩年。”
“考慮到少府的農官,即使樂觀一點,在年年豐收的情況下,也最多堅持三年或者四年,決計堅持不到第五年。”尉繚子道。
“除了糧食問題之外,肉食問題也亟待解決,即使進山捕獵,下河撈魚,在不傷害根本的情況下,也只能支持前面兩三年?”
“對,肉食和糧食便是最大的問題。”
簡而言之,計劃很好,但是受限于肉食和糧食,幾乎不可能實現。更別提大規模興修水利,修建馳道的消耗了。歸根結底,一切都是吃喝問題。
“先生無需擔憂,且先按照計劃來吧。該怎么改革就怎么改革,孤就是先生最大的后臺。”
“無論是宗室子弟,還是勛貴后裔,亦或者是地方上的豪強,誰敢阻止此次改革,誰就是我嬴政的敵人,誰就是我大秦的敵人。”
說到這里,嬴政就解下了腰間佩戴著的寶劍,鏗鏘一聲將之拔了出來。
月色之下,華麗的劍身閃爍著月光。嬴政甚至可以從劍身之上,看到自己的臉龐。
“此劍名曰天問,乃是天下寶劍之一,也是孤之前的隨身佩劍,如今就贈與先生了。必要時先生可持此劍,先斬后奏。”
“唯!”
送走了雙手捧劍的尉繚子,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嬴政就知道,今天又是一個通宵。
想到這里他便下意識的摸了摸頭發,還好孤還年輕,還撐得住。
半個時辰后,嬴政便來到了上林苑之中的某個秘密研究基地,這個基地仍舊是公輸家的。只不過不是用來研究火炮的,而是用來研究各種生活相關的先進技術。
之前的粉筆、黑板、鉛筆、白紙、廁紙,這些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是從這里最先流傳出去的。
“準備的怎么樣了?”
“大王,一切早就準備好了。”公輸仇拍著胸口大笑著道。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加入大秦是一個多么正確的舉動。這是整個公輸家的幸運,也是他公輸仇的幸運。
以往之時,他哪怕是做夢之時也從未想過,公輸家竟然能夠得到帝國的如此厚愛。
“大王您看,這分別是根據大王的秘典制造出來的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
“活字是鉛活字,在有了大王給的秘典之后,這些都很簡單,只不過出了些小問題。”
“什么問題?”嬴政耐心的道。
“根據秘典上所說,活字印刷應當是更加便利的。然而實際上卻是雕版印刷更方便一些。我想了想,應該是一下原因。”
“第一,如今大秦識字人數實在太少,挑揀活字又太過浪費時間,人手不夠。”
“第二,如今大秦需要印刷的書籍數目,總數較少,活字印刷的優勢完全沒有體現出來。”
“第三,如果換做先天高手親自動手的話,最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可制作出上百份完全不同且沒有任何錯別字的精良雕版。”
而一個質量上佳的雕版,足以印刷一萬本書,效率極高。這種情況下,活字的效率還比不上雕版呢。
“恩,此事孤知道了。那就暫時以雕版為主,活字先封存起來,日后發展起來了再說。”
“接下來你要制造一份報紙,名曰大秦旬報,上面的內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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