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里的泥土十分濕潤,顯然剛澆過水,而這時那位許典簿也點頭證實了張縱的猜測道:“不錯,最近天氣比較干燥,而且一直也沒下雨,所以楊少卿與我們商議過后,決定給作物澆水,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可是這才一晚上時間,所有作物就全都死了,就算是淹死也不會這么快啊?”
許典簿的話也讓狄仁杰贊同的點了點頭,就算是澆水澆多了,發生了澇災,但作物也需要幾天才會出現情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一晚上就成這個樣子。
“你們是怎么澆的水,帶我去看看!”張縱再次開口道,昨天晚上才澆的水,但今天作物全都死了,怎么看都讓人覺得這次澆水有問題。
“學士請隨我來!”許典簿也立刻點頭道,他也希望張縱和狄仁杰能早點查清楚這些作物的死因,現在這件事已經報上去了,很可能會驚動陛下,如果張縱能在陛下等人來臨之前查清楚,說不定他們這些人還有一線生機。
當下許典簿帶著張縱和狄仁杰轉了半圈,最后來到田地的東南角位置,這里被挖了一條溝渠出來,上游是一條河,河邊還立著一座水車,可以把河中的水引上來,然后倒進溝渠流進田地中。
溝渠中還存著一些沒有流出去的水,張縱蹲下來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而狄仁杰這時也看出了幾分端倪,當下低聲問道:“張兄,難道你懷疑這水有問題?”
“一夜之間讓作物死亡,而且偏巧昨晚還澆了水,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次澆水是不是有問題?”張縱也微微點頭道。
“如果這次澆水有問題,那是不是有人在水中下毒?”狄仁杰聞言也摸著下巴自語道,不過隨即他又有些疑惑的道,“可是我只聽說過給人下毒,給作物下毒還是第一次聽說,又有什么毒藥對這些作物起作用?”
“對植物起作用的毒藥并不比對人的毒藥少,比如我就知道一種毒藥,植物觸之必死,而且最可怕的是,這種毒藥還無色無味!”張縱似乎已經看出了什么,當下笑著向狄仁杰道。
“這不可能,據我所知,這世上的毒藥雖然很多,但真正能毒死人的毒藥,幾乎不可能有無色無味!”狄仁杰聞言卻并不贊同的搖頭道。
“狄兄你錯了,這種毒藥真的無色無味,甚至連人喝了也都是必死無疑!”張縱卻再次微笑道。
“真有這種毒藥?”狄仁杰看張縱信心十足的模樣,也不由得有些動搖的問道。
“當然有,這種毒藥的名字叫做……”張縱說到這里故意頓了一下,隨后這才說出了“毒藥”的名字,“開水!”
“開……開水?”狄仁杰聞言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開水還真是一種“毒藥”,用它來澆植物,肯定會把植物燙死,如果讓人直接喝下開水的話,也能把人給燙死。
“這……這還真是一種毒藥!”狄仁杰最后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過隨即他又是一愣,當即興奮的再次道,“難道張兄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把水燒開了澆到地里,然后燙死了這些作物?”
“開水雖然是個不錯的辦法,但卻不可能實現,畢竟這片田地雖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幾畝地的面積都澆上開水,根本不可能實現。”張縱卻搖了搖頭否定道。
“那張兄你為何說開水?”狄仁杰聽到這里也糊涂了,其實他也感覺用開水澆地不太現實,但是除了這個辦法外,他卻想不到其它的辦法了。
“我用開水這個例子其實是想告訴狄兄,有些平時看似無害的東西,但有時候也可以用來作惡!”張縱這才微笑著解釋道,說完他伸出手指在溝渠中的水中蘸了一下,然后放在嘴邊嘗了嘗味道,隨即冷笑一聲道,“果然如此!”
看到張縱的舉動,狄仁杰也好奇的有樣學樣,當下也伸手蘸了點水嘗了嘗味道,隨即他就瞪大眼睛道:“咸的?這水怎么這么咸?”
“狄兄你可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經常渴死人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沙漠,另一個就是大海!”張縱冷笑一聲再次道。
“大海怎么會渴死人?海里不都是水嗎?”狄仁杰聽后卻是一臉不解的問道,他雖然擅長斷案,但他是太原人,后來做官也都是在河南關中一帶,根本沒見過大海,甚至他對大海都沒有什么概念,更不知道海水非但不能解渴,反而還會喝海水的人死的更快。
“海水是咸的,人若是喝海水,就會越喝越渴,最后死的更快。”張縱開口解釋道。
狄仁杰聰明過人,聽后也立刻明白過來,當即也一拍腦門道:“我明白了,海水能讓喝的人死的更快,對作物也是一樣,如果拿海水來灌溉田地的話,恐怕這些作物也會被渴死!”
“不錯,這就和鹽堿地不能生長植物一樣,如果有人在水中加入大量的鹽,然后再用這些水灌溉作物,當然會把作物給澆死!”張縱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道。
剛才張縱仔細觀察了溝渠兩側,發現水與溝渠壁交界地方有一道白色的痕跡,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到的,而這些白色痕跡正是水分蒸發后留下的鹽結晶。
“好歹毒的辦法,用鹽水來滿澆地,不但這些作物毀了,恐怕這片地在幾年之內也別想種東西了!”狄仁杰聞言也恨聲道。
“狄兄,想要毒死這么一大片作物,需要的鹽肯定不在少數,而鹽鐵一向是朝廷嚴格把控的商品,你們最好去仔細的查一查,看看最近有誰大批量的屯積鹽,應該可以查到一些線索!”張縱再次開口建議道。
古代的食鹽是一種重要的商品,從春秋時管仲提出“官山海”的政策后,鹽鐵就由官府壟斷,不過隋唐時期對鹽鐵的管制放松了許多,不但取消了專營,而且也不收專稅,而是把它們當做一種商品只收市稅,這讓鹽的價格降低了許多,但就算是這樣,朝廷對食鹽也有不少的管控,所以查找屯積食鹽的人也是一條不錯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