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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西懸,垂于半空,看得出來,今日是個好天氣,遙遠的天邊布滿了云霞,發出絢麗多彩的光芒,灑落在海面上,將海水染得通紅,就如血一般的深沉。
遼蘇州港已然淪為廢墟,傍晚的海風更大了,濃煙散盡,展露出的是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景象。
敵船大部分損毀沉沒,破碎的船板在海水中蕩漾,浮尸一片一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臭味,呼嘯的海風吹之不散。
遼軍陸寨,也被波及了,被焚毀大半,面對漢軍不講道理的戰法,他們戰前的所有布置都沒有發揮作用。
遼軍水軍將士,就像經歷了一場可怕噩夢,超過半數的人都被燒死、炸死,隨著他們的艦船一并毀滅,更有不少淹死的,通過鳧水逃回陸上的,只有幾百人。
即便茍活下來,一個個也是驚魂不定,如喪肝膽。然而,這對他們而言,卻并不是結束。漢軍秉持著痛打落水狗的原則,沒有絲毫放松,繼續進攻,并且郭廷渭胃口還很大,要一口吞屯于蘇州軍港附近剩下的遼軍。
耶律斜軫布置在此地遼軍一共有一萬七千余人,分布在軍港至州城的數十里間,并且在兩地間修筑了大量的堡壘、軍寨,而這些都是拿來對抗消耗漢軍的。
然而,水軍被付之一炬,讓漢軍輕松折其一翼,縣城在面對海上的打擊時,也慘遭蹂躪,傷亡不小,并且士氣遭到嚴重打擊。
與此同步進行的是,漢軍搶灘登陸,像一把尖刀一般,上岸攔腰一斬,截斷州城與軍港之間的聯系。
暮色漸深,但蘇州城至軍港之間廝殺聲卻仍舊熾烈,負責蘇州防御的遼軍主將名叫耶律海,正值壯年,是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
收到南邊的戰報,水軍覆亡,主將戰死之后,有那么一絲慌神,不過調整地很快。在蘇州城面對東海水師狂轟濫炸的同時,果斷出兵,親自率領三千士卒,出城南下。
耶律海清楚,漢軍的戰船開不上岸,那些火油彈與火箭雖然極具威力,但終究無法壓垮城池,造成致命的威脅。相較之下,還是那些登陸的漢軍,威脅更大。
當然,他的目的并不是去支援軍港陸寨,而是為了打開通道,接應南面的殘兵敗將。此前布置防御,就跟豆腐渣一樣,一戳即爛,作為一員宿將,耶律海知道,自己能夠抵御漢軍的憑仗只剩下個蘇州城了。
然而,守城是需要人,倘若能夠把南面的幾千敗兵給接應回城,那對守城的力量也是個巨大的提升。
耶律斜軫給耶律海的任務,是守住蘇州一個月,他則用水師來吸引漢軍目光,意圖南北互為犄角,軍港那邊能夠守住至少二十日。
結果,現實是如此慘淡。
不過,耶律海雖然有些膽略,但他碰到的對手,史延德可不是善茬,作戰經驗豐富,也是一路從尸山血海中走過來的宿將,尤其善打硬仗。
當年不論是平蜀還是平南,都是經過刀山火海的磨煉,再加上,有了水軍建功的刺激在前,斗志更加高昂。
他的任務,原本是在截斷兩支遼軍的基礎上,把南面的遼軍殘部吃干抹盡,然后再圖蘇州城。
耶律海的主動出擊,給他帶來壓力的同時,也讓他看到了機會。遣一部應付南面那些失魂落魄的喪膽之敵后,果斷率軍迎擊。
一場遭遇戰在蘇州城西南十數里外展開,雙方照面就是一場殊死搏殺,甚至沒有過多的布置,見面就打,近乎亂戰。
耶律海帶來的,全是遼陽派來的jing銳之卒,沒有一個漢卒,其中甚至有一些參與過北伐、西征的老兵,更有耶律斜軫的督練,因此戰力十分強悍。
史延德所率的軍隊,則屬于河北地方的二線軍隊,雖不如禁軍、邊軍那么jing銳,但河北壯士的素質在那里,裝備上比起遼軍也更加jing良,又有史延德這個悍將帶頭,自然也是不落下風。
這樣的廝殺,多了一些瘋狂,拼的就是將士的武勇與意志,雖然尤其多日海上生活,漢軍登岸的狀態有所不適,但在作戰配合上,還是極有條理的。
在短兵相接上,大漢軍隊在什伍配合上,更是保持著長期的訓練。只不過,由于承平多年了,在實戰上的表現難以達到完美。
但是,實戰與傷亡,也是最好的提升辦法,隨著激戰的持續展開,這些漢軍將士也就迅速進入狀態,將平時訓練中的東西,真正拿到戰場上來。
雖然劉皇帝一直在擔憂承平多年,將士難免有馬放南山的懈怠,但是,帝國興盛之初的軍隊,又豈是輕易就墮落了的,通過前后二十多年戰爭而打造的帝國軍隊,仍舊是強悍的,將校有敢戰之志,士卒有效死之能。
戰場之上,兩軍不足萬人的搏殺,場面看起來并不那么浩大,但殺聲足夠響亮,廝殺足夠激烈,激戰一線,更是不斷吞噬著雙方將士的生命。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戰斗,由于人數上的劣勢,遼軍已然不支,耶律海身長七尺,孔武有力,在一眾遼軍中有些顯眼,他也拼殺在第一線,一手執盾,一手持刀。
手中的戰刀,已經換了三把了,亡于他刀下的漢卒就有二十一名,幾乎每揮一刀,面對他的漢卒都要掉血、掉甲。
然而,靠著勇武帶領遼軍支撐戰斗,終究難以挽回大局。廝殺在一線,漢軍的變化他能明顯地感覺到,戰意高昂,小隊配合也在提升。
沙場宿將的嗅覺是靈敏的,感覺到事不可為,便生退卻之心,親自殿后,帶人朝蘇州城退去。同時,心中大罵南邊的軍隊,大罵漢人不可靠,南面的軍隊,大部分都是漢人。
他打了這么久,南邊的軍隊似乎沒有多大反應。登陸的漢軍并不算多,如果能夠兩面夾擊,破了這支漢軍,再退回城池堅守,必定能夠回復士氣,也增加繼續防御的資本。
然而,交戰形勢并不按照他的想法來。
史延德是盯著耶律海的,這名遼將的悍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可沒逞強去比斗,而是始終處于陣中,指揮作戰。
當遼軍一露退意,善抓戰機的他,立刻就帶人咬了上去,絕不放其退去,而沒有感受到來自南邊敵軍的威脅,更使他放開手腳作戰。
該是素質擺在那里,遼軍北撤,并沒有成為一場潰敗,耶律海帶人殿后,邊打邊撤,不斷沿著來路返回。漢軍在史延德的指揮下則緊咬不放,等遼軍退到城外時,天際最后一絲亮光也悄然消逝。
天地陷入黑暗,但光明并未消散,蘇州城內起了火,城樓在燃燒,海上水師巨艦猖狂地展開,還在向城上發射著火油彈。
火光雖未有沖天之效,但就像一盞明燈,映照著激戰雙方。史延德已經將所有兵力都投入到追擊纏打上了,但始終未能打垮,除了這支遼軍有韌性之外,就是耶律海身先士卒,過于剽悍。
針對此人,史延德還搞暗箭,親自射了五支利箭,然而,效果不佳,一箭被盾擋,一箭中甲胄,一箭被躲,剩下全偏了。
當靠近蘇州城的時候,漢軍的追擊在史延德的指揮下,就已然放松了,一時激戰兵疲,二則是顧忌城中再出援兵。
夜色并不混沌,甚至有些清晰,隔著一里地外,遙望退入城中的遼軍,以及那逐漸合上的大門,史延德不由吐了口唾沫,卷刃的鋼刀不甘地插入腳下的土地。
此時他也是汗流浹背,血腥與汗臭交織在身上,覆蓋全身的甲胄忠實地保護著主人,但也滿是刀痕箭印,最后的激戰,他也是親自帶頭沖鋒的。
“還是讓他們跑了!”史延德不甘道。
當然,他這也是打打嘴炮,經過這場交鋒,很明顯,僅靠他這幾千人,是沒法趁機攻入城中,一舉拿下蘇州城,建得大功的。不過,這場戰斗的戰果還是值得肯定的,出擊的遼軍傷亡必然過半。
“攻城拔寨,還得靠我們弟兄廝殺!”看著遠處海面上,已然收工的水師艦隊,史延德罵咧了一句:“浪費了那么多彈藥,此城依舊歸然不動,還真以為靠這些就能破城了?”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一名偏將問史延德。
沒有絲毫猶豫,史延德直接吩咐道:“收攏將士,向南后退,安營扎寨,清點損失,救治傷員。還有捕捉俘虜,不,不要俘虜......”
“將軍,殺俘可是壞軍法的。”大漢的軍紀還是深徹人心的,見史延德有點上頭,偏將遲疑地提醒道。
“漢遼死敵,對遼軍客氣什么,這些胡人戰力不俗,必是對方jing銳,還能指望他們投降?”史延德淡淡道:“通知水軍,把軍需、傷藥送上岸,再派兵協助,以免遼軍反撲!”
說著,史延德目光投向南方,眼神中殺氣騰騰的,先收拾了南邊的殘敵,再破蘇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