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天子與魏國夫人小符那點事,在宮闈之間,乃至朝野,早已不是什么秘事。東京在輿情管控方面事很嚴厲的,更何況妄議天子,所以一直以來并沒有什么泛濫的流言。
但是,宮廷之中,哪里能真正把所有人的嘴管住,不敢議天子,但符小娘子的身份可就沒有那么地讓人忌憚。
有些言論,終究傳入了劉承祐的耳朵。說到底,還是劉承祐在乾祐初年的那一次心血來潮般的“戲言”,造成的結果,便是將符家兩位娘子給訂下來。
劉承祐娶大符,為太子妃,繼位后又升格皇后,待國事漸寧,劉承祐帝位坐穩后,大舅哥符昭信進宮,順便把小符娘子也給帶來了,什么意思,也已很明白了。
只是初時,劉承祐注意力不在此上,又有些顧及大符皇后的感情,固一直沒有做什么表示,一直養在東京。平日里,也有些接觸,逢年過節,也有禮物御品賞賜。
小符娘子,長相自不必說,符彥卿的種,天生麗質,出身高門貴族,個人的涵養氣質,也是十分出眾的。不似其姐姐英姿勇敢,卻另有一番柔婉。
雖談不上什么感情,對于小符,即便純粹的愛美之心,也足以使得劉承祐對其認可。另外便是,太后李氏對于小符,也很是喜愛,時不時召入宮中敘話,噓寒問暖,早有婆媳之相。
這三四年過去,當初二八芳齡的少女,已然成為將滿十九的大姑娘了。拖了這么久,劉承祐終是決定,該給出一個交代,順便在與吳越聯姻喜事上,一道操辦掉。
婚禮的籌備,前后大抵耗費了內帑一千萬錢,這是劉承祐繼位以來,在軍國大事之外,最奢侈的一次,分外鋪張,甚顯浪費。
不過,吳越王錢弘俶送的兩船嫁妝,就不只這個價,即便和劉承勛分一分,也彌補回不少。吳越之富,也可窺其貌。
在一系列繁瑣的儀禮過后,夜幕降臨之時,也正是婚慶最熱鬧的階段,萬歲殿內外,共擺了三百余席酒筵,京中五品以上文武官員皆可攜妻子進宮赴宴,與君同慶。
萬歲殿內,禮樂齊鳴,歌舞同臺。
太后喜靜,受不得如此喧囂,典禮結束之后便回宮了。后妃也一樣,按照貴妃、賢妃的性子,劉承祐納妃,是不愿來的,但得給皇弟劉承勛面子,也是等到禮成方去。
皇后大符,心里仍有些別扭,不樂意,但沒辦法,既為身份所累,又是小符的姐姐,一直陪著。
在這一片盛況的宮廷婚宴之中,只有一人,處其中,很不適應,那便是北來的南唐使者,禮部侍郎鐘謨。
他是奉李璟之命北上東京,再作試探北漢君臣的,初至開封,便行求見,但是被吊著,拖著,劉承祐并不接見他。對于唐使的來意,劉承祐君臣有所猜測,甚至于,并不在意他的目的。
不過值劉氏兄弟喜慶,礙于禮節,也邀請了在賓館苦等半月有余的唐使鐘謨進宮與宴。原本北來之時,只備了一份禮物,臨時得知天子要納妃,又臨時斥巨資購得一對同心翠璧。
此時在殿,鐘謨是很不適應的,北人太過“粗魯”,遠不及他大唐御宴那般清逸。舉目無可親近者,鐘謨只能自斟自飲了,只是不忘目光四掃,觀察著殿中的北漢君臣。
御座之上,便是那漢帝劉承祐,黃冕高束,喜袍加身,舉止從容,雙目如電,貴不可言。蹲坐于其側,小心與之敘話的,該是淮陽王劉承勛了,同樣雙目清明,貴氣逼人。
下方北漢的臣子中,要數兩個身著蟒服的老臣了,行伍之風濃烈,是臨清王高行周與衛王符彥卿。衛王符彥卿還朝,既為天子納次女進宮為妃,也為向劉承祐匯報黃河一線的御備情況,以及一些軍事上的建議。
兩個位高權重的國丈,正交杯換盞,熱烈交談,似乎很談得來的樣子。
其余大漢朝堂上有名的宰臣,除了馮道之外,鐘謨還認不全,或只聞其名,不識其人。仔細一觀,這北漢似乎還真有不少名氣在外的人才......
當然,最讓鐘謨感到少許不愉的是,那吳越使者,游走于殿中的北高官之間,頗受歡迎,甚是活絡的樣子。
作為世仇,身為唐臣,鐘謨難免不心生厭惡。并且,還有一種被區別對待的憤怒,大唐雄踞江淮,帶甲十萬,堂堂大國使者,居然如此被慢待。
不過那股子不甘,也只能憋在胸口,思及自己的使命,想了想,鐘謨還是起身,端著一杯酒,朝北漢的宰臣圈子走去,首向馮道敬酒......
大殿之上,劉承祐與皇弟劉承勛親切交談著,以一種關懷的語氣道:“嫁娶之后,你就是真正成年了,既成家,必須要有擔當了!吳越公主,娘和我都能滿意,此女年紀尚小,又遠嫁東京,你當善待于她!”
“是!”劉承勛點頭應道。
劉承勛比劉承祐小三歲多,如今也才十八歲,但經過幾年的培養,讀書習武,已不復當初的莽撞少年。舉止之間,氣質卓爾,讓劉承祐很滿意。
“大漢宗室,尤其是嫡親之內,人才不興,朕深以為慮。朕就你一個皇弟,對你是寄與了厚望的,開府已數年,成親之后,也該出來,為大漢江山,盡一份力了!”盯著劉承勛,劉承祐說道。
此言落,劉承勛兩眼頓時一亮,問道:“官家是要給我委派差事了?”
見他躍躍欲試的模樣,劉承祐輕笑道:“你不是立志要做一個賢王嗎?長居王府高墻之內,可當不了賢王!”
劉承勛嘿嘿一笑,下意識地撓了撓腦袋:“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成想竟然傳到官家耳朵里了。”
劉承祐舉杯,同劉承勛手中的杯子輕碰了一下,道:“你隨口一說,朕可不是隨耳一聽,勿讓朕失望!”
見狀,劉承勛一飲而盡,鄭重應道:“是!”
看他蹲踞著有一段時間了,劉承祐又拍拍其肩膀:“腿都麻了吧,下去歇歇......”
再晚些的時候,劉承祐至春蘭殿,閨室之中,又進行了一番儀禮,合巹之后,侍婢們退去,只余劉承祐與小符娘子。
紅衣包裹之下,是小符娘子青春曼妙的身材,微低著頭,不管迎視劉承祐不加收斂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抬頭瞟兩眼,正見劉承祐正眼含笑意地看著自己,頓如兔驚一般別開臉,很是羞澀的樣子。
“怎么,今日的朕有何不同,讓你如此羞于面對?”劉承祐其醉微醺,淡笑道。
抬眼,又瞧了瞧劉承祐,小符娘子聲如蚊喃:“平日里,官家與我也不是這身打扮......”
一副嬌柔模樣,看得劉承祐心熱,探手輕輕地撫摸著小符娘子光滑的嫩臉,劉承祐溫聲道:“從今以后,你便是朕的惠妃了!”
小符有些臉熱,但還是輕輕地應了聲:“嗯!”
接下來春蘭殿中的情況,有詩云:
玉女含羞解宮裳,頰帶桃花膚凝霜。胭脂為馬裙作鞍,喜榻輕搖惹醉徒。嬌吟陣陣如鶯啼,溪水潺潺洗落紅。紅羅帳里春光短,妾已無力承君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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