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不錯,既點題又直抒胸臆。”
鄭凡拍了拍手,
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來了。
小劍童愣了一下,她實在不能理解這個“頭兒”竟然就這么隨隨便便地把自己名字給定下來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二十年每天都要被人這般喊:
賤婢啊,吃了么?
賤婢啊,早啊!
賤婢啊,今兒天氣不錯。
小劍童就有些要暴走了,只不過聰明人暴走和傻子暴走是兩種方式。
只聽得小劍童開口道:
“你卡在八品上多久了?”
“嗯?”
鄭凡正準備牽著四娘的手回去溫習一下昨日的針法,
聽得小劍童這話,當即止住了身形,重新坐回了靠椅上,翹起了腿,嘴角帶上了弧度,
“我自己覺得挺久的了,但好像也不是太久。”
單純以修煉時間來計算,鄭凡確實算得上是個天才,因為不僅僅是丁豪,李富勝也確認過了,自己體內的氣血天生渾厚,簡直就是練武奇才的根基。
但沒辦法,他壓力大。
身上背著七個魔王一起前進,你要是一直卡在一個境界時間太久,你甚至能從魔王們的眼神里看見那近乎要吃人的濃厚渴望!
那感覺,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地主,一回屋,十多個姨太太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你一樣。
“我可以幫你從八品精進到七品。”
“你自己幾品?”
“我沒品。”
小劍童說得很理所當然。
“師傅說了,我是天生劍胚,劍意天成,練劍和習武一樣,骨骼沒長好沒定型之前強行練武無非是揠苗助長。
但我雖然沒入品,但我會看吶。”
“嘴強王者?”
“什么嘴什么王?”小劍童微微皺眉。
瞎子則默默地放下茶杯,催促道:“繼續說。”
鄭凡的進階與否,干系很大,魔王們每能多恢復一層實力,對日后的布局也就能多一些從容。
最起碼,如果所有魔王都七品的話,按照魔王們同級近乎無敵的實力,也就是說鄭凡身邊將多出七個六品到七品之間的高手。
最重要的,還是一些人的特殊能力,可以用了。
小劍童最怕的是瞎子,因為她似乎能看穿大部分人的心性,所以她不敢惹怒瞎子,當下馬上道:
“武者和劍客,其實自七品之前,是同路的,而二者的分水嶺,其實也就在這里。
于武者而言,專注于自身血氣的滋養,以力塑體,以氣破關,使得氣血外放收縮自如,氣血如一,方可成七品。
于劍客而言,氣血修煉,在此時就已經暫時放下,專注于固養自身劍意,以劍意馭氣血,以氣血補劍意,劍意外放,方可入七品。
二者看似方式不同,但本質上,是一樣的,也都是通過各自的方式,來達到氣血的外放。”
鄭凡聽了,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想快速進階,還要去練什么勞什子劍意?”
其實,劍客這個形象,鄭凡還是挺喜歡的,絕大部分人都有個劍客夢。
但興許是因為出生點在燕國的原因,燕人喜歡用刀,尤其是燕人的馬刀,更是戰場上的大殺器,所以,鄭守備慢慢的開始鐘愛于使刀。
啥玩意兒用順手后,用習慣后,談不上喜歡,但就是懶得換了。
“不是,而是你身邊有他!”
坐在樊力肩膀上的小劍童伸手指向了瞎子。
“他有一種很匪夷所思的能力,可以控物。”
一時間,
在場所有人,除了樊力,
都想通了緣由。
鄭凡伸手摩挲了一下下巴,道:
“你得意思是,讓瞎子用他的意念力,來幫助我引導自身的氣血,形成外放,然后以這種取巧的方式去進階?”
“意念力?就是那股無形力量的稱謂么?”小劍童問道。
瞎子則面向鄭凡,道:
“主上,不可取。”
鄭凡點點頭,道:“嗯。”
凡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用意念力強行催動體內氣血達到外放效果,固然很大概率可以完成進階,但這種“催熟”的方式,往往會帶來極為可怕的副作用。
換句話來說,這和嗑藥的福王有什么區別?
甚至極可能讓鄭凡就此止步在七品位置上,然后所有魔王這輩子也都只能停在這個檔位。
涸澤而漁的事兒,真正有遠見的人是不愿意去做的。
“為什么不可以,你難不成還想著成為真正的強者?”
在小劍童看來,眼前這個叫鄭凡的男子,功利心很強,而往往這種功利心很強的人,很難在修煉一途上走得遠。
人這輩子,就這么多時間,就這么多精力,想專心去做一件事時,自然得忽略掉其他。
“這話說得,我不愛聽。”鄭凡說道。
樊力點點頭,伸出手指,
“咯噔!”
彈了一記小劍童的腦瓜崩。
“哎喲,疼!”
鄭凡沒再理會這個劍童,轉而對瞎子道:
“李富勝對我說過,想破關,得養殺氣。”
瞎子聞言,道:“那就是這陣子主上人殺得少了?”
“大概是吧。”
其實,有句話大家都沒說,那就是鄭凡之所以人殺得少,是因為每次上戰場,旁邊都有魔王護衛著。
但你又不能不護衛,因為很大可能鄭凡一死大家得集體暴斃。
“等到了晉國后,再看看吧,就算晉人不造反,不還有野人么?”
晉國天斷山脈里野人聚落可不少。
“行吧,你繼續曬著,我回屋休息休息。”
“好的,主上。”
鄭凡起身,離開了靠椅,向堡內走去,四娘跟著一起往回走。
快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鄭凡忽然發現阿銘和梁程兩個人正坐在一起,一人拿著一個茶杯,旁邊還放著冰塊。
“主上。”
“主上。”
“喲,喝著吶。”鄭凡打著招呼。
阿銘微微一笑,道:“主上一起來喝點?”
“不了,我不是很喜歡吃血旺。”
等看著鄭凡進了屋子后,梁程和阿銘兩個人一起默默地舉起酒杯,輕輕地應了一下,然后二人同時一飲而盡。
阿銘放下了酒杯,搖搖頭,道:
“兩個人吃飯,能熱鬧一些,飯也吃得香,但兩個人喝這個,總感覺怪怪的。”
梁程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是同樣的看法。
“咱們這算不算是不能同富貴?”
之前行軍打仗,二人住一個帳篷,晚上一起喝點兒東西,也就這么過了。
現在不打仗,回來了,有各自房間了,再強行湊在一起喝這個,反而覺得沒了氛圍。
畢竟,無論是僵尸還是吸血鬼,都不是愛熱鬧的主兒,反而更喜歡獨處。
“這話不能讓他們聽到。”
否則又得拿來當梗笑話。
“無聊到人,永遠都會無聊。”
阿銘起身,拿起冰塊和酒壺,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屋子,不過,在自己房間門口,他停了下來。
本能地覺得,似乎自己的門前有些不對勁,但又看不出來是哪里不對。
猶豫了一下,也沒做再多想法,阿銘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
映入眼簾的,是兩套被掛在門內的甲胄,然后,只聽得“嗡”的一聲,
甲胄被一道箭矢穿破,
下一刻,
直接洞穿了阿銘的胸膛。
“嘿呀,這穿甲效果不錯喲。”
薛三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阿銘咬了咬嘴唇,看著自己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再低下頭,看著胸口傷口位置有液體滴落了出來。
推開面前甲胄的遮擋,阿銘看見屋子里薛三正在把弄著一把弩,弩還是以木質結構為主,但是在關鍵位置上,似乎用上了特殊材料,還顯得有些亮晶晶的。
“阿銘啊,你來瞅瞅,我新鼓搗出來的玩意兒,改良版弩箭,用的是西方商隊那里販賣來的晶石,就是價格有點貴,但穿透力是真沒的說,大規模的量產是不可能了,但以后弄個特種小隊給他們裝備一下,效果那肯定不錯。
想想看,要是二十個人的刺殺小隊近身摸到目標跟前,來個近身齊射,就是武道宗師他也得被射出幾個窟窿吧?”
“所以,你剛剛是躲在我房間里,故意等我回來射我?”
“對啊,這玩意兒總得找個活人試試唄,而且你的反應力本來就很快,找你來試的話效果更好,穿透兩層精甲,你卻依然沒能躲過去,嘿嘿。不過以后用的時候得在箭頭上抹點兒香料,再養幾條犬,方便回首箭頭,這玩意兒太貴了。”
“為什么不事先和我說一聲?”
“廢話,我要是說了你會同意么?你只肯被主上射,肯被我射么?”
“所以,你就干脆不問了?”
“對啊,反正射一箭你又不會死,下個月從我份子錢里扣,給你重新做一套衣裳賠給你,嘿嘿。”
“呵呵。”
阿銘也笑了,
然后嘴角露出了兩顆獠牙,氣息開始越來越陰郁;
“小伙計,你現在越來越調皮了啊。”
只是,正當阿銘一步一步走向薛三時,卻忽然又停了下來。
因為薛三默默地重新給弩上了箭矢,這根箭矢的箭頭,散發著銀光,這是銀質箭頭。
“…………”阿銘。
薛三端著弩箭,打了個呵欠,美滋滋地晃了晃身子,身下三根船槳蕩起波浪。
“誰還不是個小可愛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