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三內心一驚,可隨機又想到,自己被抓也不是什么秘密,林朝龍知道也不足為奇,于是笑道:“我每年都幾進幾出,林先生到底指得哪一次?”
“鄭秋山那一次!”
馮老三呵呵笑了起來:“死的那個警察?他倒是跟我打過不少交道。”
林朝龍也笑了起來:“是嗎?那你一定對他交代了不少的事情,我很好奇,你都跟他說了什么?”
馮老三頭皮一陣陣發緊,他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這輩子凈跟警察打交道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我清楚得很,那個鄭秋山出車禍死了吧?”
林朝龍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這個世界上意外實在是太多,誰也不知道會活到什么時候,所以還是盡量少說話,少得罪人,你說是不是?”
馮老三噤若寒蟬,他已經意識到了什么,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來自于林朝龍身上的凜然殺機,看不到的危險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馮老三不敢繼續逗留下去,他不再想談什么生意,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里,遠離林朝龍這個危險人物。
馮老三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林總,我還有事,先走了,您的話我明白。”
林朝龍的瞳孔驟然收縮,雙目中的精光如同兩道利箭射向馮老三,馮老三嚇得打了個激靈,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多余,慌忙起身道:“我……我真該走了。”
“不送!”林朝龍的語氣風輕云淡。
馮老三倉惶離開了林朝龍的辦公室,逃離了天宇集團的辦公區,等他來到了鬧市方才松了口氣。
轉身回望天宇集團的方向,馮老三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想起剛才林朝龍所說的那句話,難道自己此前對鄭秋山說過的話已經傳到了林朝龍的耳朵里?
想起鄭秋山突如其來的那場車禍,又聯想起林朝龍陰森的表情,馮老三越發感到害怕起來。站在斑馬線前的路口,望著來來往往的車流猶豫許久都沒敢通過馬路。
馮老三摸了摸藍布包里的錢,這十二萬夠他一段時間的開銷了,他決定離開這座城市,永遠也不再回來,再也不要和林朝龍打交道,想起剛才他殺機凜凜的目光,仍然一陣陣心悸。
正午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照在身上,讓他從心底產生燥熱,馮老三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到身后仿佛有人在跟蹤自己。
他回過頭去,覺得每個人看他的眼光都似乎不懷好意。馮老三緊緊抱著他的藍布包,他必須逃離,必須馬上逃離這里。
馮老三快步奔跑著,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他漫無目的地奔走著,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只想著盡快逃離周圍的人群。
站在人行天橋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似乎這些人隨時都要沖上來搶奪他的錢,馮老三大喊著:“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周圍路人因為他歇斯底里的喊叫聲而向他看去,有人拿出手機對他拍照。
馮老三惶恐地大叫著:“別殺我,別殺我……我把錢全都給你們,全都給你們……”
他把手中裝滿藍布包裹的錢向空中扔去,然后又在眾人的注目下,翻越天橋騰空一躍,這感覺好像在飛翔……
張弛迷路了,他跟著白小米在山谷里兜了整整一上午的圈子,仍然找不到離開山谷的道路,天很熱,山谷內沒有水源,谷底四處都是光禿禿的石頭,周遭的環境看起來似乎都差不多,宛如進入了一個迷魂陣。
在烈日下行走是一件極其損耗體力的事情,兩人都很渴,感覺嗓子都在冒煙。
白小米抱怨道:“你到底認不認得路啊?我怎么感覺咱們又走回原來的地方了?”她雙手搭在額前,借以遮擋從上方直射的陽光,瞇起雙眸觀察著周圍的山峰,看起來似乎都差不多。
明明是她主動請纓帶路的,卻抱怨起了張弛。
張弛其實有更多事情等著去辦,他不但丟了丹爐,而且連入學通知書也丟了,現在又晚了報到,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就越不利,逾期不去報到,都有被學校除名的可能。
自從離開北辰,他就開始厄運不斷,倒霉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好像這一切是從他遇到白小米開始的。
不過張弛并沒有因此而急躁,事到如今急也沒用,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境。
白小米的注意力被高空中的一個黑色物體所吸引,她認出那應該是一架無人機,馬上從地上抓起一個石塊,瞄準無人機用力丟了過去,雖然用盡了全力,可因為無人機飛行的高度遠超她的射程,沒可能利用這種方式將無人機打下來。
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不是經常有手榴彈打下戰斗機的鏡頭嗎?怎么打個無人機都那么費勁?
白小米道:“壞了,咱們的行蹤可能已經暴露了。”
在這荒山野嶺無人機的出現絕非偶然,應該是那些綁匪在察覺他們逃走之后,利用無人機展開搜索。
張弛也緊張了起來,他指了指右前方山坡上的大片樹林,他們剛才之所以沒有選擇進入樹林,就是擔心迷路。
可現在只能進入其中了,也只有利用樹林的隱蔽才可能躲過無人機的追蹤。
兩人迅速進入樹林,張弛留意了一下白小米,發現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緊張,安慰她道:“放心吧,他們沒那么快追到這里。”
白小米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顯得有些難為情道:“我有點事,去去就來。”
她把手中的一個黑色塑料袋遞給張弛,轉身向右側密林中走去。
張弛望著白小米匆匆離去的背影,猜測她可能又去解決個人問題了,張弛提醒道:“別走太遠啊,我就在這里等你。”
兩人同舟共濟,好不容易才逃到這里,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別說是遇到綁匪,就是遇到豺狼虎豹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白小米轉過身來,可憐兮兮道:“你要等我哦,千萬別把我一個人留下。”
張弛笑道:“放心吧,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里等你。”
白小米甜甜笑了起來,笑容宛如一抹陽光,她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在胸前比了個心的形狀,然后在一步三回頭地走入密林之中。
張弛閑著也是閑著,從口袋中摸出一塊碎瓷片,在樹干上畫了個標記,防止走錯方向。
他們現在處于谷底,周圍遍布山峰,想要找到道路,最好的辦法就是爬到峰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不過目前兩人體力損耗都很大,而且后有追兵,當務之急是要擺脫敵人。
張弛等了好一會兒不見白小米歸來,心中開始感到不妙,喚了幾聲,也沒有得到白小米的回應,擔心白小米遭遇意外,于是朝著她剛才所走的方向尋去。
走出二十多米,在其中一棵樹干上看到一行新鮮刻下的字跡——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張大仙人突然響起了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夫妻都是這個樣子,更何況萍水相逢的他們。
白小米的離去也不難理解,雖然兩人現在同坐一條船上,可脫險之后,張弛必然會逼迫白小米交還他的東西。
白小米選擇逃離也是未雨綢繆,只是張大仙人難免還是生出了被人利用后無情拋棄的感覺。很不爽!
捏了捏白小米留下的黑塑料袋,本以為是超薄衛生棉,打開一看里面居然是幾貼膏藥,看來是留給自己療傷用的,還算她有點良心。
張弛深知這些綁匪窮兇極惡,盡管自己不是他們的目標,可如果落在他們手上也沒什么好果子吃。離去之前又看了看樹上的字,分明是用刀鋒刻出。
張弛心中越發覺得奇怪,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藏了一把刀。從白小米的種種行徑來看,她絕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單純少女,對自己不知隱瞞了多少事情。
張弛不敢繼續逗留,向樹林深處繼續行進,按照他的經驗,草木豐茂之地通常會有水源,天界神木靈草講究個仙風玉露,人間草木也離不開陽光水分。
張大仙人在樹林中摸索了一個多小時,辛苦總算沒有白費,聽到前方傳來水流潺潺之聲,循著水聲尋去,撥開層層纏繞的樹枝藤曼,前方林中現出一條如玉龍般蜿蜒的小溪。
饑渴難耐的張弛欣喜若狂地奔了過去,來到溪邊,躬下身去,捧起清澈的溪水大口大口痛飲了起來。
雖是夏日,溪水卻沁涼冷冽,喝下之后,舒爽的感覺勝過瓊漿玉液。飽飲之后,張弛方才想起觀察周圍的狀況。
周遭寂靜,偶爾聽到鳥鳴之聲,并無人蹤,可他卻不敢掉以輕心,雖然這條小溪位于密林深處,可并不代表著他已經逃出了綁匪的控制范圍。
那些綁匪既然能夠選擇在廢棄的古火窯中囚禁他們,應該對這一帶的地形非常熟悉。
換成自己處在敵人的立場上,尋找目標一定會重點搜索附近的水源。想到這一層,張弛不由感覺到處境危險。他不敢在水源附近逗留太久,飲水之后,很快又進入林中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