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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繞開已經開始收尾的戰場,楊少峰就直接帶著黎利的帥旗和“黎利”回到了乂安城里。
隨手將捆在馬背上的“黎利”扔到地上,楊少峰自己也滾鞍下馬,向著迎上來的朱高熾拜道:“義父,黎賊已經束手就擒!”
“啪”的一聲,朱高熾那肥大的巴掌就抽到了楊少峰的頭盔上:“五十來騎沖敵陣,你當你是常山趙子龍?得虧那黎利也是個廢物,要不然老子今天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訓斥完了楊少峰,朱高熾才將目光投向了摔在地上慘叫不止的“黎利”,打量了半晌之后疑道:“這真是黎利?”
楊少峰嘿嘿的訕笑兩聲,湊近朱高熾身邊之后低聲道:“模樣差不多,帥旗又落在了咱們手里,這必須得是黎利啊!”
朱高熾頓時也回過神來,瞇著眼睛道:“假的變真的,真的卻變成了假的,真真假假,誰又能說得清?好一個大變活人!這次要記你一功!”
狗子弄不清楚楊少峰把假黎利當真黎利的打算,可是朱高熾和朱瞻基卻在第一時間就看透了楊少峰的想法。
自古軍功以斬將奪旗為先,所謂斬將自然是陣斬敵將,而奪旗,指的就是奪得敵方主帥軍旗。
軍旗可是等同于人頭的好東西,在東亞這塊深受中原教化的地盤上帶兵打仗,結果主帥為了逃命而丟下自己的主帥大旗,在軍隊眼里基本上可以算是社會性死亡了。
眼見朱高熾理解了自己的玩法,還笑瞇瞇的夸獎了自己,楊少峰頓時就打蛇隨棍上,諂笑著道:“那冠軍侯的事兒……”
“什么冠軍侯?”
朱高熾臉色一變:“你擅自帶兵沖擊叛軍軍陣,原本就是殺頭的罪過,如今帶回了黎利和他的帥旗,算你功過相抵!
還有,別總想著冠軍侯,這名號確實好聽,可是霍家父子都早故,賈復改封膠東侯倒也算了,真正繼承了冠軍侯封號的竇伯度下場也不怎么樣。”
楊少峰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我就想要冠軍侯的名號,這名號就是好聽,而且換別的我也不稀罕!”
“啪”的一聲,楊少峰的腦袋上又挨了朱高熾一巴掌:“小兔崽子,我這是給你臉了!告訴你,只要老子還活著一天,這冠軍侯的事情,你就想都別想!滾一邊去,看你就煩!”
訓斥完了楊少峰,朱高熾又將目光投向了“黎利”,來回打量了一番之后又笑瞇瞇的吩咐道:“把他送去跟阮廌關在一起,讓他們二人好好敘敘舊。”
阮廌看到“黎利”的第一反應就是大驚,接著又回過神來,向著“黎利”行了一禮之后問道:“王上怎么也被擒了?”
“黎利”打量了一眼牢房周圍,勉強笑了一聲道:“丞相,現在左右無人,還有什么好裝的?我就是國主的一個替身,你也不是不知道,就連明軍也認出來了,不過他們一定要讓我當這個國主,我也沒辦法啊。”
阮廌忽然回過神來,瘋狂的撲到牢門口抓著欄桿叫道:“抓錯了!這不是黎利!這就是個替身!真正的黎利還沒有被抓!”
“黎利”有氣無力的呵呵笑了幾聲,嘲諷道:“沒看見嗎,這整個牢房里面就咱們兩個人,連看守的都是他們的人,只怕你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
見阮廌依舊在瘋狂的喊叫,“黎利”頓時大怒,猛的起身之后一腳將阮廌踹倒在地,喝道:“還叫!煩死了!咱們兩個都在這里等死,偏你能叫喚?”
阮廌難以置信的望著“黎利”,質問道:“你敢打我?”
“黎利”呸了一聲道:“都得在這里等死,打你又能怎么的?你自己都已經投誠了,現在又來表什么忠心?還有,你把我這個替身揭破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你以為真的黎利就會感激你?”
“我沒有投降!”
阮廌大怒,從地上爬起身來指著“黎利”叫道:“我從來就沒有投降!我對大王忠心耿耿!”
“屁!”
“黎利”不屑的呸了一聲道:“你忠心,黎利卻未必看得上你的忠心!你還不知道吧,自打知道你被抓投誠之后,黎利就把你最喜歡的小妾阮氏路給睡了!”
“這不可能!”
從“黎利”嘴里聽到這個消息,阮廌頓時變得有些失魂落魄,整個人像傻了一般癱坐在地上,嘴里不斷的嘟囔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黎利”見阮廌不再大喊大叫,轉身走到一個墻角處坐下,又出言譏諷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今天我在黎利的旁邊親眼所見,那個明朝小將只率領了五十二騎,算上他也一共只有五十三騎,就將黎利的軍陣來回鑿穿了好幾遍,黎思齊,丁禮,黎石,黎除,李篆,都死在了他的手里,而人家五十三騎卻一人未傷,連這么扯蛋的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黎利睡了你小妾很正常,要不然他會封你的小妾做什么禮儀學士?你那小妾不過是出身比較富裕的農家,說什么通曉禮儀,不是扯蛋?”
“黎利”也算是想開了。
自己左右不過是黎利的一個替身,論到待遇肯定是要比其他的叛軍要好一些,可是跟阮廌這些真正的叛軍高層比起來可就差了太多——就因為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黎利就連阮廌的小妾都能睡,換成自己這種……
阮廌沒有理會“黎利”,整個人傻傻的癱在那里一個勁兒的叫著不可能,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相信,還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楊少峰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
哪怕早就已經通過錦衣衛得知阮廌和“黎利”談話的內容,楊少峰依舊在第二天提宰阮廌的時候選擇了佯做不知,以免刺激到精神很不正常的阮廌:“現在能好好聊聊了吧?”
阮廌瞧了楊少峰一眼,勉強笑了一聲,答道:“你想聊什么?”
“就聊聊叛軍,如何?”
楊少峰道:“黎利雖然起兵作亂,可是通過昨天的事情,我也算是看透了,黎利根本就是個膽小怕死之輩,離英明神武這四個字,還差的太遠。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你阮廌的暗中,光憑著他黎利,根本就不可能在交趾折騰出這么大的動靜。”
阮廌臉上一閃而逝的苦澀被楊少峰瞧在眼中,心底暗笑一聲之后,楊少峰又接著說道:“不殺明俘、避實擊虛,整齊號令、嚴明軍紀,這些建議都是你向黎利提出來的吧?”
阮廌勉強點了點頭,答道:“是又如何?”
楊少峰攤開手道:“你看你,一句話就把天給聊死了,那我剩下的話還怎么問?”
阮廌嘲諷道:“你盡管問就是了。”
無視了阮廌的嘲諷,楊少峰點了點頭之后又道:“其實我就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煽動那些交趾百姓的?”
“你不知道?”
阮廌難以置信的望了楊少峰一眼,反問道:“你居然不知道?”
楊少峰同樣有些懵:“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來交趾才幾天的時間?我能知道什么?”
“呵呵。”
阮廌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們的豐城侯李彬,在安南干了些什么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
楊少峰含糊的嗯了一聲道:“大概知道一些。”
“知道就好。”
阮廌接著嘲諷道:“你們那個豐城侯李彬能在安南均田地,打土豪,抓了安南百姓去做奴隸,簡直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當然,他能抓勞工,我們不能,這就是我們跟李彬之間的區別,可是剩下的,又有哪里不同了?他能均田地,我們自然也能均田地,而且因為李彬把大量的安南士紳都抓去作了奴隸,反而讓我們有了大量的無主之地可以分給百姓。
謝天謝地,李彬那個魔王終于病死在安南,接任的王通也不像李彬那樣兒心狠手辣,反而一心要搞什么宣揚教化的懷柔手段,又跟那些富人士紳走的近,那些苦哈哈的安南百姓自然會跟你們離心離德,轉而心向我們。”
自嘲的笑了一聲之后,阮廌又接著說道:“明軍雖眾,我軍雖寡,然則明軍遠來疲憊,不熟地形,我軍自然可以以逸待勞,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來打擊你們。
而且,明軍不可能永遠都集結所有軍隊一起前行,總會有分出來的小股部隊,而我軍卻可以集中所有兵力,通過局部占優的方法去打擊你們的小股部隊。
正所謂勝敗在將,不在乎眾寡,采用回避與伏擊相結合的戰術來打擊你們,你們自然會疲于應對。”
楊少峰頓時神色大變,一句暗號頓時脫口而出:“奇變偶不變?”
先問出了一個穿越者之中最常見的暗號之后,楊少峰又生怕阮廌是個跟自己一樣不學無術的穿越者,忍不住接著問道:“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阮廌一臉懵逼的瞧著楊少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