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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觀心中狂喜,鄭延大喜過望——如果一直裝慫的赤松妹子站出來懟楊癲瘋一波,那這次有麻煩的就不是都察院,而是楊癲瘋了。
然而赤松妹子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什么叫做倭國人的奴性。
得了朱老四的允許之后,赤松妹子再次恭恭敬敬的行了參拜大禮,跪在地上奏道:“蓋惟天朝皇帝爺爺陛下尊居五位,正臨萬邦,體乎天地之心,正此綱常之道,將以勸善懲惡,故使翰林楊大官是有行也,下臣代我國國主謝過楊翰林在倭國主持公道之義舉!”
赤松妹子的話音剛剛落下,劉觀和鄭延就傻眼了。
稱呼朱老四為天朝皇帝爺爺陛下是沒錯的,問題是赤松妹子說的跟想象中的不一樣!不應該彈劾楊少峰在倭國胡作非為?不應該彈劾楊少峰在倭國拿人家國王當孫子使喚?
倭國國王那傻缺還派使臣來感謝楊癲瘋!?
心中狂吼著不應該,鄭延甚至都顧不得朱老四還沒有開口說話,就直接搶先一步對赤松妹子道:“赤松使者,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若是有人威脅你,你大可以告訴本官,本官定然為你主持公道!”
楊少峰見鄭延話里話外的在暗示著自己赤松妹子,忍不就就翻了個白眼:“鄭御史傻了吧?赤松妹子來了之后就住進了會賓館,誰會跑去威脅他?”
鄭延怒道:“赤松使者和你一起來到大明,誰知道你有沒有在路上威脅過他?”
這一回,不待楊少峰開口,赤松妹子就直接向著朱老四拜了下去:“啟奏天朝皇帝爺爺陛下,下臣雖然一路和楊翰林同行而來,但是楊翰林未曾對下官有過一絲一毫的威脅,反而多有照拂,下臣感激楊翰林還來不及呢,又何敢攀誣于他?”
實際上,傻掉的不僅僅是劉觀和鄭延,就連朱老四和夏原吉、張輔等人都傻眼了。
楊少峰在倭國具體干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朱老四這個當皇帝的,還有夏原吉這個管錢的再加上張輔這個管丘八的,這三人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正是因為知道的太過于清楚,所以朱老四和夏原吉才特別的懵逼。
剛才鄭延暗示楊少峰在路上威脅赤松妹子,其他人信不信的不知道,反正朱老四和夏原吉卻是一丁點兒的懷疑都沒有。
這種拿著蠻夷不當人的行徑,倒真像是楊少峰一直以來的作風。
可是,現在赤松妹子不僅替源義持來上表謝恩,還說楊少峰沒威脅過他……
盡管心中疑惑萬分,朱老四表面上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道:“朕知道了,你且起來吧,朕自會處理此事。”
再一次山呼萬歲,五體投地的行禮,赤松妹子恭恭敬敬的走完了謝恩流程之后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后倒退著回到了自己應該站著的位置。
只不過,赤松妹子所站的位置恰好在朝鮮使臣崔承恩的身后,這讓崔承恩得到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輕輕咳了一聲之后,崔承恩也躬身出班,向著朱老四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拜道:“啟奏天朝皇帝爺爺陛下,臣代我朝鮮國主李祹上奏大明天朝皇帝爺爺陛下,謝陛下眷顧之恩,也謝過楊翰林當初的指點之恩。”
崔承恩退下之后,接著阿魯臺的使臣扯里帖木兒也站了出來,同樣是謝過楊少峰當初對韃靼部的指點之恩。
然后是把安臺兄弟,思勤,圖門吉日嘎拉,這三個瓦剌部的使臣也站了出來,同樣是謝過楊少峰當初對瓦剌部的指點之恩。
這幾個人的表現,頓時就讓楊少峰的心里感覺熱乎乎的。
瞧瞧,本公子還是很受歡迎的嘛,起碼這些人還都念著本公子的好兒!
想想老扯兄弟這些人,再瞧瞧傻缺一樣的鄭延,楊少峰的心里頓時就分外膩味:“鄭御史還有什么話說?本官威脅得了赤松妹子,難道還能威脅得了韃靼和瓦剌?”
鄭延的臉色更青了——你能威脅得了他們,本官敢說你能威脅得了他們?你當本官是個不顧大局的傻缺?
高坐在龍椅上的朱老四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干脆擺了擺手,吩咐道:“楊少峰雖然胡鬧了些,可是終歸是有功于國家。來人,賜楊少峰珍珠十顆,錦緞十匹,寶鈔百錠。”
楊少峰忍不住撇了撇嘴。
珍珠十顆還算是比較值錢,拿回去給林棠做項鏈肯定好看,錦緞這玩意送給靈兒和芫兒去做衣服也是好的。
唯獨這寶鈔百錠就比較操蛋了。
一錠寶鈔等于五貫寶鈔,換句話說,寶鈔寶錠,也就等于是賞銀五百兩,去醉仙樓消費不了幾瓶神仙醉,在拳擊場和拍賣場上也就是一錘子買賣,聊勝于無。
楊少峰撇嘴的表情恰好落入了朱老四的眼底,暗中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之后,朱老四又對鄭延道:“鄭愛卿雖有不當之舉,卻也是盡忠職守,同賜珍珠十顆,錦緞十匹”
然后楊少峰就不滿了。
干啥,和稀泥啊?
他噴我,屁事兒沒有,我噴他,他還是屁事兒沒有,除了五百貫的寶鈔之外,大家得到的賞賜還都一樣,御史言官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一臉憤憤然的楊少峰當即就像朱老四拜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朱老四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殿前大漢將軍手中的金瓜上面。
要不然,揍他?
夏原吉一瞧朱老四的神色不善,當即就閃身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陛下所斷不公!”
朱老四冷哼一聲道:“有何不公之處?”
夏原吉搶在楊少峰前面道:“啟奏陛下,鄭延無端彈劾楊少峰,且所劾之事盡為無稽之談,雖然言官有風聞奏事之責,我大明也不因言而罪人,但是,臣以為不當賞!”
楊少峰頓時就明白了,夏原吉表面上是在指責朱老四不該賞賜鄭延,實際上卻是在向自己表明一件事兒——言官噴子們就算是噴錯了,大明也不會治他們的罪,因為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楊少峰瞧了夏原吉一眼,雖然感激夏原吉的回護和暗示,但是心中卻對大明的風憲制度大為不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明對得起這些言官噴子,可是這些言官噴子卻未必對得起大明——早期的噴子們還好一些,大多數時間還是為國為民而噴,可是到了后來,慢慢的就變成了為噴而噴。
等到東林黨這個操蛋玩意兒出現了之后,基本上就已經變成了故宋時的黨爭,什么為國為民之類的大義都靠邊站,先分出個是非對錯來,畢竟正邪不兩立,黑白要分明。
而言官噴子們,自然也就成了眾正盈朝東林黨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那些浙黨楚黨之類的馬前卒,沖鋒在黨爭的第一線。
直到大明唱了涼涼之后,這些傻缺們才發現,入主中原的建奴可不像老朱家的皇帝那么好說話,甚至還會偷偷摸摸的給他們送禮以求他們噴的輕一些,然后他們還能把這事兒記在皇帝的《起居注》里面以表明自己是多么的清高。
螨清的皇帝們沒這么蠢,直接刀子舉起來,殺一個不行就殺兩個,殺兩個不行就再多殺兩個,完美的現實了李承乾的那句名言:吾若為帝,必肆吾欲,若有臣下諫,遂殺之,殺五百,豈不定。
所以人家和中堂可以往家里面摟八億兩白銀,因為那是錢聾留給他兒子的小金庫……
楊少峰的思維又開始跑偏,朱老四的臉色卻是難看了幾分,瞪了夏原吉一眼之后才說道:“朕心里有數,就這樣兒吧。”
夏原吉一扭頭,卻見楊少峰正在發愣,當下也不打算跟朱老四再擰下去,只是向著朱老四躬身行了一禮,然后便退了回去。
楊少峰卻被朱老四的聲音驚醒過來,忽然向著朱老四拜道:“啟奏陛下,臣要彈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并一百一十位監察御史!”
朱老四陰沉著臉道:“你沒完沒了了?”
楊少峰躬身道:“啟奏陛下,臣要彈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并其一百一十位監察御史,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之輩,望陛下明鑒。”
原本打算借坡下驢的劉觀發現自己這不是騎的驢,而是騎在了老虎背上,有點兒不太好下的樣子?
無奈之下只得跟楊少峰硬剛到底的劉觀先是向著朱老四躬身行禮,然后才對楊少峰道:“方才楊翰林問鄭御史有何證據,那本官現在倒要問問楊翰林,不知楊翰林又有何證據,能證明我都察院一百一十位御史皆是尸位素餐之徒?”
楊少峰呵的冷笑一聲,指著劉觀道:“證據就在這兒,你,還有在京城的那一百一十位監察御史,你們就是會走動的證據!
洪武十三年,太祖高皇帝罷御史臺。洪武十五年,更置都察院,以為糾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
十三道監察御史更是身負重擔,察糾內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
在內,兩京刷卷,巡視京營,監臨鄉、會試及武舉,巡視光祿,巡視倉場,巡視內庫、皇城、五城,輪值登聞鼓。
在外,清軍,提督學校,茶馬,巡漕,巡關,攢運,印馬,屯田。師行則監軍紀功。
劉御史,下官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