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第一七六章每個人都應該有追求

笛卡爾先生,終究握住云昭伸出來的雙手,而是使用了西方的宮廷禮儀,撫胸彎腰禮。

“感謝陛下的恩遇,笛卡爾感激不盡。”

“那里,那里,先生不遠萬里而來,朕心中歡喜之至,只盼著先生能喜歡大明,并為我大明百姓帶來福澤。”

“大明國源遠流長,大漢族數千年宗廟未曾斷絕,實在是人間僅有,笛卡爾有幸來到大明,應當是我沾染了大漢宗廟的福澤。”

云昭終于拉住了這位年邁科學巨匠冰冷的手,笑瞇瞇的道:“只希望先生能在大明過得愉快,您是大明的貴賓,快快上殿,容朕為先生奉茶洗塵。”

笛卡爾微笑著給皇帝介紹了那些追隨他來到大明的學者,云昭不辭辛勞的跟每一個人寒暄,每一個人握手,并且是不是的說起這些學者最得意的學術研究。

輪到帕里斯教授的時候,他虔誠的施禮后道:“沒想到陛下的英語說得這么好,不過呢,這是歐洲大陸上最野蠻的語言,如果陛下有心歐洲語言學,不論是拉丁語,還是法語都是很好的,而在下愿意為陛下效勞。”

這句話說出來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不過,云昭好像并不在意反而拉住帕里斯的手道:“多一門學問對我來說是無上的驚喜,會有機會的。”

帕里斯聞言,得意的點點頭,就讓開,露出后面的一位學者。

等云昭認識了所有的學者之后,在鼓樂聲中,就親自攙扶著笛卡爾先生走上了高臺,并且將他安置在右手第一的座位上。

楊雄坐在左手第一的位置上,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滿,反而在笛卡爾先生客套的時候,執意將笛卡爾先生安置在最尊貴客人的位置上。

他不驚訝笛卡爾先生對于大明禮儀的理解,他只驚訝笛卡爾先生那一口純正的玉山口音的大明話。

笛卡爾先生是一個黑頭發的老者,他的面部特征與大明人的面部特征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尤其是人老了之后,面部的特征開始變得奇怪,因此,此時的笛卡爾先生即便是進入大明,不仔細看的話,也沒有多少人會認為他是一個歐洲人。

他梳著一個道士髻,發髻上插著一根玉簪,柔軟的絲綢長袍披在身上,腰間懶懶的拴著一道布帶充做腰帶,因為施行的是古禮,眾人只能跪坐,而這位笛卡爾先生懶散的坐在座位上,再加上身后兩個特意安排給他的侍女輕輕地搖著蒲扇,此人看起來更像是魏晉時期的風流名士。

這就是才學帶給他的氣質,這一點,楊雄還是非常相信的。

今天其實就是一個見面會,一個規格很高的見面會,朱存極這個人雖然沒有什么大的本事,不過,就禮儀一道上,藍田皇朝能超過他的人確實不多。

不論是鐘鳴鼎食的古風,還是中正典雅的樂曲,亦或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十八道國宴,統統讓人無可挑剔。

“朱存極可惜了。”

楊雄側身對坐在他下手的云楊道。

云楊剛剛以極為難受的速度吃了一道芹菜蝦仁,雖然對這道味道寡淡的菜肴毫無興趣,他卻不得不承認這道菜的美觀程度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可以把他撈回來,我聽說,他們在一座島上已經快要變成野人了,陛下真的沒有殺他的心思,你說他跑什么跑啊,難道真的準備在荒島上建立一個朱明王朝,朱明王朝就真的可以流傳下去了?”

楊雄一邊瞅著笛卡爾先生與皇帝談話,一邊笑著對云楊道:“你怎么變得如此的豁達了?”

云楊笑道:“因為我們如今足夠強大,有著足夠的信心,既然到這個時候了,不妨大度一些,開明一些,些許魑魅魍魎,翻不起大波浪。”

楊雄點點頭道:“確實如此,民心在我,世界在我,盛世就該有盛世的模樣,就像笛卡爾先生來了大明,我們有足夠的把握同化掉這位大學問家,而不是被這位大學問家給影響了去。”

眼看著皇帝再次舉杯邀飲,眾人齊齊舉杯,為笛卡爾先生賀過之后,就有六個絕美的舞者緩緩進場,陳圓圓雖然已經到了美人遲暮的年紀,不論是一首《渭城曲》,還是她演繹的舞蹈,依舊讓笛卡爾等人看的如癡如醉,并沒有因為年華老去就褪色半分,反而讓人從關注她本身,進而關注到了她的歌舞本身。

歌舞罷了,笛卡爾先生舉杯道:“這是瑰寶啊……”

陪伴在他身邊的張梁笑道:“陳姑娘的歌舞,本就是大明的瑰寶,她在長安還有一支屬于她個人的歌舞團,經常演出新的曲子,先生日后有了閑暇,可以時長去劇院觀看陳姑娘的演出,這是一種很好的享受。”

笛卡爾笑道:“我現在確信,我的小外孫說的沒有錯,這里就是天堂。”

張梁笑道:“這座天堂因為有了先生的存在,必定會更加的輝煌。”

他的這句話說的很大聲,不僅僅笛卡爾聽見了,其余歐洲學者也聽到了,云昭就再次端起酒杯道:“為天堂干杯!”

“為天堂干杯!”

陳圓圓斂身萬福,謝過諸人的贊嘆,輕擺水袖,就邁著漂萍小步漂出了大殿。

對自己的表演,陳圓圓也很滿意,她的歌舞早就從聲色娛人邁進了殿堂,就像今天的歌舞,已經屬于禮的范疇,這讓陳圓圓對自己也很滿意。

今天的舞蹈分為詩詞歌賦四篇,她能主持詩篇并且打頭陣,算是坐定了大明歌舞第一人的名頭。

小笛卡爾被黎國城打的很慘!

除過第一拳砸在鼻子上讓他血流滿面之外,其余的拳腳落處都是肉厚卻神經密集的地方。

黎國城打的第一拳確實有報復的嫌疑,因為,夏完淳的第一拳就砸在他的鼻子上。

小笛卡爾還能站在地面上,就是身體抖動的厲害。

他很堅強,問題是,越是堅強的人挨的揍就越多。

等黎國城抱著小笛卡爾的腦袋低聲對他說“打不過夏完淳還打不過你”的話之后,小笛卡爾的怒火幾乎要把自己燒化了。

怒火是怒火,能力是能力,肋下承受的幾拳,讓他的呼吸都成問題,根本就談不到反攻。

“你想成為笛卡爾·國的話,這種程度的痛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馮英放下茶碗,瞟了小笛卡爾一眼道。

黎國城笑嘻嘻的道:“歡迎你來玉山書院這個煉獄。”

兩個侍女走上來,很快,就幫小笛卡爾擦拭掉了臉上的血漬,重新梳好了頭發,又用溫水清洗了他的臉,還幫他換上了一套新的合適的書院青衣。

最后,把他放在一張椅子上,于是,那個英俊的少年也就重新歸來了。

不過,他全身就像是被大象踩踏過一般,痛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錢多多帶著心滿意足的小艾米麗到來的時候,馮英這里的談話氣氛很好,馮英滔滔不絕的說著話,小笛卡爾低著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看的錢多多有些發愣。

她知道小笛卡爾是一個何等驕傲的小家伙,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小艾米麗來了,小笛卡爾絕對不想讓妹妹知曉自己剛才經歷了什么,所以,一動不動,生怕被妹妹看出自己剛才被人揍了。

與后宮里詭異的氣氛不同,笛卡爾先生對大明朝的高規格接待非常的滿意,不僅僅是他滿意,其余的歐洲學者也非常的滿意。

由于今天是一個接待會,不是宣讀正式文書的時候,不過,這些歐洲學者從與會的官員,以及皇帝的三言兩語中,聽出了自己很受歡迎,自己很重要這些信息。

一場酒宴從午宴開始,直到日落西山方才結束。

自始至終,皇帝都笑吟吟的坐在最高處,很有耐心,并不停地勸酒,招待的非常殷勤。

禮儀結束的時候,每一個歐洲學者都收到了皇帝的賞賜,賞賜很簡單,一個人兩匹絲綢,一千個銀元,笛卡爾先生獲得的賞賜自然是最多的,有十匹絲綢,一萬個銀元。

于是,每一個歐洲學者在離開皇極殿的時候,在他的身后,就跟著兩個捧著賞賜的侍衛,在重新走過那一段短短的街道的時候,再一次收獲了百姓們的喝彩聲,以及濃濃的羨慕之意。

云昭回到后宮的時候,已經有了三分醉意,等黎國城帶著小笛卡爾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就笑吟吟的瞅著這個神色萎靡的少年道:“你外祖父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人。”

小笛卡爾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彎腰施禮道:“陛下,您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云昭敲敲自己的腦門道:“我是一個比較神奇的人。”

小笛卡爾追問道:“神奇在什么地方?”

云昭不以為忤,瞅著小笛卡爾道:“比較純粹。”

小笛卡爾明顯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繼續問道:“您希望我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云昭坐直了身子盯著小笛卡爾道:“鑒于你的經歷,我真誠的希望你能立足本身,成為一個將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斗爭的人。”

小笛卡爾道:“為什么我要成為這樣一個人?”

云昭來到小笛卡爾身邊道:“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道,玉山書院的大部分學子的道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而你,是一個西方人,你又是一個渴望光明的人,當歐洲還處在黑暗之中,我希望你能化作一個幽靈,掙破歐洲的黑暗,給那里的人民帶去一點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