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湯若望帶著一支足足有兩百三十人的隊伍離開了玉山。
同時帶走的還有海量的絲綢,瓷器,紙張,書籍以及中成藥。
這些東西對于別的商人來說是有數量限制的,而湯若望可以無限量的攜帶。
隨他一起離開的不僅僅有大明派出去的留學生,還有補充歐洲使館的工作人員,其中,醫生,就去了不下十人。
還有二十一個在大明生活了十五年以上的歐洲人。
這二十一個歐洲人,早就在大明落地生根了,雖然直到現在他們依舊是客居身份,這并不妨礙他們把自己當成一個大明人。
說真的,在大明居住,尤其是在玉山居住的歐洲人,對于回家這種事并不是很迫切,他們知道歐洲城市或者鄉下是個什么樣子。
如果不是歐洲還有他們想念的親人,他們絕對不會生出要回歐洲的想法。
然而,湯若望需要他們回去,好幫助他證明,大明這片土地是一片文明的土地,而不是歐洲人以為的蠻荒之所。
一部《馬克·波羅游記》不足以證明東方存在著一個黃金國度。
這一次,云昭準備讓湯若望把大明這個黃金國度的故事帶去歐洲,讓大明成為很多絕望的人的可以得到救贖的土地。
這一次,湯若望攜帶的精美貨物,完全能把黃金國度的消息傳遞給歐洲那些渴望財富的人。
國家虛弱的時候,外人的到來將是災難的開始,如果國家強大,外人的到來,只會讓這個原本就繁榮的國度更加的繁榮。
湯若望走了,帶著徐元壽的野心跟渴望走了,徐元壽無比的期待湯若望歸來的那一刻,他相信,湯若望歸來的時候,就是玉山書院得到巨大改變的時候。
大明原有的政治體制基本上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已經在大明讀書人圈子中已經形成了共識。
形成這個共識非常的艱難。
是用大明上千萬百姓的生命換來的。
如果把李弘基,張秉忠以及各路反王放在這個大平臺上看
他們的殺戮
破壞是有一定意義的,假如大明王朝沒有這些人造反
還能繼續糊弄下去
這才是這個民族最大的災難。
痛定之后的思考,往往是無情的
若沒有云昭這個強人站出來鼎定天下,大家連反思的余地都沒有
只能被動的匆匆迎接一個新的蠻橫的王朝。
這些反思來自于藍田王朝的強大
來自于天下人吃飽飯之后,有了大把剩余思考時間。
云昭不用思考這么久,在滿清滅亡之前,中國人做了太多的思考
做了太多的嘗試
最后發現,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獨立自強一條路了。
藍田王朝少了思考,嘗試的時間,終于在百廢待興之時,迎來了屬于藍田王朝的第一個盛世。
云昭希望留住這個盛世
并且盡量的讓盛世的時間得到延長。
只要盛世存在,大明就會變成世界財富的一個低洼地
最終將四海八荒的財富全部收攏過來。
一個強盛國家的標志就是四海無敵!
大明現在確實沒有敵人。
一般來說,在沒有外敵的時候
就到了清理內部的時候,云昭覺得藍田皇朝現在的局面很好
沒有改正的必要
更沒有清理的必要。
既然局面是好的
那就只能加強。
嘉峪關的張建良也是這么想的。
老子既然已經成了嘉峪關的治安官,那么,這里就要接受老子的管理,不能因為出現了一個學生官員,就有什么改變。
來的這個學生官員名叫彭玉,畢業于玉山書院,之所以沒有被分配到嘉峪關外的西域,完全是因為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還被埋在了禿山紀念堂里邊。
也就是因為是功勛之后,他才被允許挑選自己的實習之地。
他不想離守寡的母親太遠,就選擇了最近的嘉峪關。
“以后,治安這一塊依舊是我的,你只能統管民事。”
彭玉對這個權力分配方案沒有意見,張建良本身就是當地百姓推舉出來的治安官,在這片荒蠻之地,他這個治安官基本上什么事情都要管理。
他知道嘉峪關附近之所以會出現盜賊絕跡的狀況,完全是眼前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生生的用一柄刀殺出來的。
他初來乍到,這個男人才是他可以依靠的靠山。
“是,屬下遵命!”
隨著彭玉快速的回答,張建良黝黑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笑容,瞅著這個年輕人道:“我讀書不多,就因為這個原因,在軍中沒法混了,只能在嘉峪關當一個治安官。
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我一直在想著如何讓這座城池繁榮起來,總是不得法,你這個讀書人來了,就該你多操心了。
只要是為嘉峪關好,我老張一定全力支持。”
彭玉見張建良變得和藹了,也就放松了緊繃著的神經,給張建良的水杯里添滿了水,然后很自然的坐在張建良的對面道:“嘉峪關一定會繁榮起來的。”
張建良立刻道:“你怎么知道?”
彭玉笑道:“因為,我在書院讀書的時候,在鐵路學院見到了蘭州通往西域的鐵路項目圖。”
“鐵路?你是說玉山城通往玉山書院的那種東西?天爺爺啊,我聽說那東西可不便宜。”
彭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道:“再貴能貴的過整個西域?”
張建良給彭玉遞給了一支煙低聲道:“怎么個說法?”
彭玉接過煙卷,熟練的用打火機點燃了張建良手中的煙卷,見張建良抽了一口煙,就瞅著他手里的打火機目不轉睛。
就把打火機放在張建良面前道:“您收著,記得往里面添煤油,我還有一個。”
張建良似乎忘記了修鐵路的事情,不斷地把玩打火機,還不斷地點著,熄滅,再點著,再熄滅,用夢囈一般的聲音道:“以前,在校尉手上見過一個。”
彭玉笑道:“那是以前,現在啊,一百個錢一個,不過呢,還是跟軍中配發的沒法比,聽說軍中用的打火機,狂風都吹不滅。”
談起軍中,張建良的興致就低了很多,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沒法對人言說。
彭玉好歹也是玉山書院秘書學院畢業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就刻意引導話題重新回到了鐵路建設上。
“之所以會修從蘭州到嘉峪關乃至西域的鐵路,重要的原因是酒泉這里有一座叫做鏡鐵山的大鐵礦,朝廷想要用這條鐵路充當綁縛西域的鐵索。
只要這條鐵路修成了,就等于把河西以及西域牢牢地綁在一起,這可是軍國大計,張叔,我以為,我們現在就可以做準備了,一定要讓鐵路經過我嘉峪關,并且在這里修建一座火車站。”
“既然是軍國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就憑你看到的一張圖紙?那么多的好地方都沒有修鐵路呢,哪里輪得到嘉峪關這種小地方。
而且,就算朝廷要修建鐵路,也不只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現在準備太早了吧?”
“張叔,不早!咱們的大軍給大明打下來了一個大大的疆域,朝廷首先要做的不是依靠鐵路賺錢,而是用鐵路來把大軍占領的土地牢牢地束縛住。”
“軍用?”
“對啊,軍用,從中原向西域運送物資消耗太大,還慢,當年唐朝人跟大食人在怛羅斯一戰,為什么彪悍的唐朝人會失敗,就是失敗在物資補給不足。
張仙芝那一戰失敗之后,唐朝人就不得不后退,讓出了蔥嶺一帶,以至于我漢人的腳步再也沒有抵達到蔥嶺以西。
現在啊,夏完淳總督的大軍已經將要抵達唐朝人控制的區域,如果我們大明不想重蹈張仙芝的老路,這條鐵路就必須修,也只有把鐵路修好了,我們才有底氣跟兩河流域的那些阿拉伯人大戰一場,且立于不敗之地。”
張建良對于彭玉說的經國大計不怎么理解,更不要說唐朝人的舊事了。
不過,他還是聽清楚了,如果這個從玉山來的學生官沒有胡說八道的話,嘉峪關說不定真的會有鐵路經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只有幾十輛馬車煙塵滾滾的從這里路過。
帶著彭玉上了嘉峪關城樓,張建良瞅著城池外荒蕪的戈壁灘由衷的道:“這里就要繁榮起來了。”
彭玉笑道:“我以前不明白你為什么會一定要堅守這座廢棄的城關,現在看來,你的做法無疑是英明的。
先生們總說我們這些把書讀死的人是沒有什么遠大前程的。
現在,我覺得只要能讓嘉峪關繁榮起來,我就不算白白上了一遭玉山書院。”
張建良笑道:“拼命的事情我去,動腦筋的事情你來,以后,我們一定會在這里發財的。”
“發財?”彭玉愣了一下。
張建良呵呵笑道:“你以為苦守這里做什么?老子就是想要在這里發財,發大財!當初來這里的時候,我就覺得這里能發大財,這么好的城關,憑什么不能發財。
小子,你給我聽著,咱們不但要把這里變得繁榮起來,還要在這里發財,發大財!”
彭玉嘿嘿笑道:“做一個符合升遷程序的官員很難,不過,就發財而言,沒人能強的過我玉山書院子弟,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張建良瞅著彭玉漲紅的嫩臉道:“喂,醒醒,聽我說,我說的發財是正當的發財門路,不是巧取豪奪模樣得發財。
老子喜歡發財,不過呢,為了發財丟了腦袋那就太糟糕了。”
彭玉被張建良的口水噴了一臉,擦拭掉口水之后苦笑道:“我也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