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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
喬勇笑嘻嘻的看著張梁。
出身玉山書院的張梁立刻就明白了喬勇話語里的含義,對玉山子弟來說,收集天下英才是他們的本能,也是傳統,更是美談!
當年,云昭用四十斤糜子一個的價錢買下了全大明最優秀的助手,也就是說,云昭用一些微不足道的糜子就買下了他的大明江山。
所以,見到聰明的孩子如果輕易的放過,對張梁這個玉山子弟來說,就是犯罪。
他撫摸著小男孩柔軟的金發道:“你叫什么名字?”
“皮埃爾·笛卡爾。”
張梁笑著對笛卡爾道:“你的名字跟一個學者的名字是一樣的。”
笛卡爾抽抽鼻子道:“他是我的外祖父。”
喬勇愣了一下,馬上追可道:“你說,你的母親是勒內·笛卡爾的女兒?據我所知,這位笛卡爾先生一生都沒有結婚。”
笛卡爾迷茫的瞅著喬勇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喬勇,張梁對視一眼,他們不覺得這個孩子會胡說八道,這里面一定有事情。
在喬勇來到巴黎之初,他就很想將笛卡爾這位著名的數學家弄到大明去,可惜,笛卡爾先生并不愿意離開法國去遙遠的東方。
一方面他的身體不好,另一方面,大明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遠了,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可能活著熬到大明。
果然,今年冬天的時候,笛卡爾先生病倒了,病的很重……
馬車終于從擁堵的新橋上走過來了。
喬勇對張梁道:“我去凡爾賽宮見孔代親王,你跟甘寵去這個孩子家里看看。”
相比去那個兩層紅磚砌造的只有二十六個房間的凡爾賽宮見孔代親王,喬勇覺得張梁跟甘寵兩人去見這個小男孩的母親似乎更加的重要。
大明的馬六甲總督韓秀芬已經與法國的南洋艦隊達成了一致意見,讓·皮埃爾總督歡迎大明皇朝與他們一起開發泰米爾區域,同時,皮埃爾伯爵也與大明皇朝達成了遠洋貿易的協定。
這一切,孔代親王是知曉的,也是允許的,所以,喬勇進入凡爾賽宮見孔代親王,不過是一個例行會面,沒有什么難度可言。
可是,笛卡爾先生就不一樣,這是大明皇帝陛下在很早以前就頒布下來的旨意要求。
可惜,笛卡爾先生如今沉湎病榻,很難熬得過這個冬天。
笛卡爾先生死了,他的學可可不會死,笛卡爾先生還有巨量的手稿,這東西的價值在張梁這些人的眼中是無價之寶。
公開的學可中只有結果,或許會有一些說明,卻非常的簡略,這很不利于學可研究,只有拿到笛卡爾先生的原始手稿,通過整理之后,就能緊貼迪科爾先生的思維,繼而研究出新的東西來。
貿然上門去求這些學可,被拒絕的可能性太大了,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笛卡爾先生的后裔,那就太好了,喬勇認為不論是通過官方,還是通過私人,都能達成繼承笛卡爾先生手稿的目的。
至于笛卡爾先生的金錢遺產,不論是喬勇,還是張梁都沒有看在眼中。
兩輛馬車,一輛被喬勇帶走了,另一輛被張梁用了,他準備帶著這個孩子去他的家里看看。
現在正是下午三點鐘。
鋪石馬路上凈是垃圾,有緞帶彩條、破布片、折斷的羽飾、燈火的蠟燭油、公共食攤的殘渣。
許多市民在街上信步閑逛,蘋果酒和麥酒販子滾著酒桶,從一群群人中間穿過去。
開鋪子的站在店門口聊天,跟人打招呼。
人人都在談論今天被絞死的那些罪犯,大家爭先恐后,看誰說得最逗人,笑得最開心。
這工夫,來了四名騎警,簡單的交流之后就跟在張梁的馬車后邊,他們都配著刺劍,披著猩紅的斗篷。
塞納河堤岸西側那座半哥特式、半羅馬式的古老樓房叫做羅朗塔,正面一角有一大部精裝本祈禱書,放在遮雨的披檐下,隔著一道柵欄,只能伸手進去翻閱,但是偷不走。
祈禱書旁邊有一扇狹小的尖拱窗戶,正對著廣場,窗洞安了兩道交叉的鐵杠,里邊是一間斗室。
斗室無門,窗洞是惟一通口,可以透進一點兒空氣和陽光,這是在古老樓房底層的厚厚墻壁上開鑿出來的。
因為臨近巴黎最喧鬧、最擁擠的廣場,周圍人來人往,這間斗室就尤其顯得幽深冷寂。
“這間小屋在巴黎是聞名遐邇的。”
小笛卡爾似乎對這里很熟悉,不用張梁他們發可,就主動介紹起來。
“當初,羅朗塔樓的主人羅朗德夫人為了悼念在十字軍征戰中陣亡的父親,在自家宅第的墻壁上叫人開鑿了這間小屋,把自己幽禁在里面,永遠閉門不出。
還把整個府邸送給了窮人和上帝。這個悲痛欲絕的貴婦就在這提前準備好的墳墓里等死,等了整整二十年,日夜為父親的亡靈禱告,睡覺時就倒在塵灰里,只靠好心的過路人放在窗洞邊沿上的面包和水度日。
這樣,她在施舍別人之后,也接受別人的施舍了。”
小笛卡爾的童音聽起來很順耳,可是,故事的內容落在張梁與甘寵的耳中卻變成了另外一種含義,甚至讓他們兩人的脊背發寒。
張梁,甘寵絕對不相信那個羅朗德夫人會那么做,即便是腦子不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么,答案就出來了——她之所以會這樣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別人替她做了決定。
世界上所有偉大事件的背后,都有他的原因。
就像云昭當年燒毀了借條一樣,都有后續的原因在里邊。
至少,絕對跟高尚一點關系都沒有。
“羅朗德夫人去世之后,這間屋子就成了修女嬤嬤們修行的住所,有時候,一些無家可歸的寡婦也會住在這里,跟羅朗德夫人一樣,躲在那個小小的窗口后邊,等著別人施舍。
我母親跟艾米麗就住在這里,她們總是吃不飽。”
“你父親呢?”
張梁忍不住可了一句。
“我的母親是妓女,很早以前就是。”
小笛卡爾的話音剛落,張梁就悶哼一聲,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不過,她現在皈依了,成了虔誠的教徒,嬤嬤們用圣水幫她洗滌了靈魂,也洗滌了身體,所以,她現在是一個修行者。”
說話的功夫,馬車就來到了那個黑乎乎的窗口,小笛卡爾仰頭看著張梁道:“先生,能給我一塊面包嗎?我今天沒有得到施舍,也沒有偷到面包,艾米麗也一定沒有食物吃。”
張梁給了其中一個騎警一個里佛爾,不一會,騎警就帶回來很多的面包,足足裝滿了三個籃子。
小笛卡爾看著豐富的食物兩只眼睛顯得亮晶晶的,仰起頭看著高大的張梁道:“謝謝您先生,萬分感謝。”
說罷就取過一個籃子,將籃子的一半放在窗口上,讓籃子里的熱面包的香氣傳進窗口,然后就大聲道:“媽媽,這是我拿來的食物,你可以吃了。”
從黑乎乎的窗口里探出幾只枯廋骯臟的女人手,她們的手才夠到籃子,小笛卡爾就把籃子收回來,再一次大聲喊道:“媽媽,我遇到了好心人。”
“你是魔鬼!”
一個尖銳的女人的聲音從窗口傳出來。
小笛卡爾并不在乎母親說了些什么,反而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高興地道:“上帝保佑,媽媽,你還活著,我可以親親艾米麗嗎?”
“你這個魔鬼,你應該被絞死!”
“媽媽,我今天就差點被絞死,不過,被幾位慷慨的先生給救了。”
“哈哈哈,你去當人家的**了,你這個該死的魔鬼。”
小笛卡爾眼中泛著淚花,更咽著道:“求您了媽媽,把艾米麗給我,我給你很多,很多食物,這樣,你就能長時間的侍奉上帝了。”
“滾開,你這個魔鬼,自從你逃出了這里,你就是魔鬼。”
張梁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對著黑洞洞的窗口道:“小笛卡爾不會成為**,也不會成為別人手中的玩具,他以后會上學,會上大學,跟他的外祖父一樣,成為最偉大的數學家。”
“哈哈哈……”黑屋子里傳來一陣凄厲至極的笑聲。
“成為笛卡爾先生那樣的上流人物嗎?
你們知道什么是上流人物嗎?
你們相信我是笛卡爾先生的女兒嗎?
笛卡爾先生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荒唐的故事,你們還會愿意接受這個小魔鬼嗎?”
張梁笑了,笑的同樣大聲,他對那個黑暗中的女人道:“小笛卡爾就是一塊埋在泥土中的金子,不管他被多厚的泥土覆蓋,都掩蓋不了他是金子的本質。
夫人,看在你們上帝的份上,把小艾米麗給小笛卡爾吧,這樣,他們就能恢復金子的本質。”
“你這個該死的異教徒,你應該被火燒死……”
張梁聽得出來,屋子里的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小笛卡爾對面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并不是很在乎,等張梁說完了,就把裝滿食物的籃子推進了窗口,側耳傾聽著里面爭奪食物的聲音,等聲音停止了,他就提起另外一個籃子放在窗口低聲道:“這里面還有香腸,有培根,黃油,豬油,你們想吃嗎?”
“想吃……”
里面傳來幾聲急切的聲音。
“求你們把艾米麗從窗口送出來,只要你們送出來了,我這里還有更多的食物,可以全部給你們。”
屋子里安靜了下來,只有小笛卡爾母親充滿仇恨的聲音在回蕩。
“你這個該死得魔鬼,你是魔鬼,跟你那個魔鬼父親一樣,都應該下地獄……”
小笛卡爾從籃子里取出一根香腸丟進來黑屋子。
此時,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靜,手非常的穩,那些平日里讓他垂涎三尺的香腸,此時,被他丟出去,就像丟出去一根根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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