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又拿出來了四百萬個銀幣。”
張傳禮送來了一份文書找韓秀芬簽字,韓秀芬看過之后透過眼鏡上方瞅著張傳禮道:“為什么還不放了雷恩?”
張傳禮道:“能拿出一千兩百萬個銀幣的人,絕對能拿得出來一千五百萬個,人家這一次之所以沒有滿足一千五百萬這個條件,就是等著我們再壓榨他呢,壓榨之后再給三百,再壓榨再給一兩百,如此,才像是一個被壓榨干凈的人。
我想再收獲五百萬個銀幣。”
韓秀芬笑了,摘下自己的眼鏡,放在桌面上,然后一巴掌就抽在張傳禮的后腦勺上,讓張傳禮的腦袋劇烈的向前傾倒一下,一頭撞在成堆的書籍上,由于力氣太大,一下子就把韓秀芬的書堆給撞倒了。
張傳禮突然遭到襲擊,立刻習慣性的躺倒在地,手腳收縮,渾身縮成一個球,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攻擊。
“你當我說話是放屁嗎?”
韓秀芬俯視著警惕防御的張傳禮道。
張傳禮這才醒悟過來打人的是韓老大,立刻用雙手抱著頭道:“別打臉。”
韓秀芬道:“現在,立刻,馬上,釋放雷恩,由于你的怠慢,雷恩可以從俘虜中挑選五個人一起帶走,然后,你再把這些人全部交給雷恩。”
張傳禮從地上爬起來,腦袋里還是嗡嗡作響,不過,韓秀芬的話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你打我!”
韓秀芬的臉皮抽搐一下,再次揚起巴掌,張傳禮縱身就跳窗戶跑了。
跑出老遠,他才猛地醒悟過來,如今的韓秀芬是掌控了相當于大半個大明國土的封疆大吏,平日里還好些,一旦牽涉到軍令,自己就不該仗著是韓秀芬的心腹違背她的意愿,畢竟,韓老大在南洋是一個軍令如山,不容人違背半分的主。
如果說雷恩的事情僅僅是韓秀芬一時起意做的事情,那么,云紋帶領著三千云氏子弟突襲韋斯特島的事情那就真的是軍令如山了。
在韓秀芬的海圖上,韋斯特島不過是安達曼群島的的一個島嶼,這是一個風景極為秀麗的島嶼,更是雷蒙德總督的駐地。
在十六世紀前后,發生在全球范圍內的爆炸式變化可謂人類歷史上的一筆濃墨。
只可惜喧鬧和榮耀都是西方人的,對于東方這些閉關鎖國的國家來說沒有半點影響,門外的風起云涌猶如小貓撓門,大家基本沉浸在我們最富裕,我們最強大的自以為是中渾然不覺。殊不知門外的來客早已背著你謀劃出了一大篇搶劫計劃。
當西方人的商船開到南亞門口的時候,莫臥兒人并沒有意識到這意味著一種“入侵“的危機,他們甚至樂于看到幾個國家為了爭奪他們的香料、棉布等產品掐得頭破血流,他們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當然,莫臥兒王朝在初期確實獲得了一些紅利。
英國在西方的商業大潮中起步并不是最早的,伊比利亞在大航海事業之中搶占到了先機,葡萄牙首先在東方開疆拓土,荷蘭人憑著領先世界的造船技術緊隨其后,法國人也不甘落后,商業帶來的巨大財富使得重商主義思想橫行一時。
到了后來,尤其是以殖民地貿易為基礎的貿易公司收益極為驚人,但是遠洋商貿風險和成本都是普通個人難以承受的,于是聯合資本、按投入比例分配收益的現代股份公司的雛形便應運而生。
在這個基礎上,誕生了荷蘭東印度公司,葡萄牙東印度公司,英國東印度公司,以及法國東印度公司。
說來慚愧,只有大明還沒有成立這樣的公司,只能讓韓秀芬將軍赤膊上陣。
現在,韓秀芬就想通過這一戰,讓大明獲得在印度開公司的權力。
人選她都選好了,就是雷奧妮的父親雷恩伯爵!
從一開始,她就謀劃好了一且,包括讓雷奧妮去剝削他的父親,只有把雷恩身上所有的榮耀都剝除干凈之后,自己到時候再出面,讓雷恩起死回生。
畢竟,大明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之間的戰爭那是利益之爭,牽涉不到私人利益上來,而擊敗雷恩的更是他的閨女雷奧妮,盤剝他的也是他的閨女雷奧妮,通過這件事讓他們父女關系得到緩和的卻是她韓秀芬。
云昭在很久以前在玉山跟韓秀芬商談南洋事情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南洋是屬于大明帝國的,在南洋之外,大明帝國需要絕對的利益,卻不需要仇恨,因此在攝取利益的時候需要代理人。
而這些代理人不能是黃皮膚黑頭發的大明人赤膊上陣,應該積極利用那些歐洲人來達到這個目的。
韓秀芬雖然對皇帝這種不要臉的行徑很是不齒,可是,在實際行動中,她還是堅持將云昭的思想貫徹到位。
雷恩,就是韓秀芬為大明帝國在南洋以外的地方搜尋到的第一個重量級代理人。
與雷恩作戰多年,韓秀芬深知雷恩此人算得上是一個絕對有能力的人,他之所以會敗給大明,完全是因為荷蘭東印度公司太小,不能給他最強有力的支持。
如果荷蘭人能在雷恩與韓秀芬的戰爭中,早早派出強大的艦隊,即便是到了現在,韓秀芬估計還陷在跟雷恩爭奪馬六甲海峽的戰爭泥沼中。
送云紋等人離開馬六甲海峽的船長是大明海軍第一艦隊第一分艦隊的賴國饒。
他是大明海軍中新一代中的佼佼者,本身就是廣東海民世家出身,在玉山書院以第六名的成績畢業之后,他的第一選擇便是大明海軍。
這一次運送突襲韋斯特島突擊隊伍的任務是他從雷奧妮,張傳禮,劉明亮三個老人手中搶奪過來的,他統領的第一艦隊十一艘戰艦,不僅僅要擊潰英國東印度公司的的護衛艦隊,還要成功的將這三千人送上海島,這個任務對賴國饒來說是一個極大地考驗。
雖然將軍說過了,這僅僅是一場普通的突襲戰,但是,在玉山書院上了八年學的賴國饒如何會不知道這支全部由云氏子弟組成的軍隊如果遭遇了重大傷亡,會有一個什么后果。
從軍律上來說,他不會有任何懲罰,可是……云紋的父親云楊,依舊是大明帝國的兵部部長,在大明軍中,是除過陛下之外的第二人。
如果……
賴國饒搖搖頭將這些紛雜的念頭丟出腦海,再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韋斯特島上的瞭望者,就會看到他們艦隊的船帆。
今天是農歷十五,下午落日時分是漲潮最高期,潮水正好把艦隊盡量的送到岸邊,而這些突擊者,也能乘坐小船順著潮水一次就突擊到岸上。
留給他們的進攻時間只有兩個時辰,到了那個時候潮水開始退潮,如果他們不能在這兩個個時辰的時間內除掉雷蒙德,那么,就預示著這場突擊失敗了。
好在韋斯特島不算大,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這些人搜索全島了,最重要的是,英國人在這里并沒有修建軍事要塞,如果他們的速度足夠快,完成任務應該不難。
在甲板上,全身突襲裝束的云紋正在鼓舞士氣。
“弟兄們不要擔心,這不過是一場普通戰事而已,咱們兄弟已經武裝到了牙齒,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下船,劃船,上岸,干掉雷蒙德的護衛,殺掉,或者活捉雷蒙德,然后坐船回家,就這么簡單。
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
瞅著部下們嗷嗷的叫聲,云紋很滿意,學父親的習慣摸一把腦袋,只不過他的頭上多了很多頭發,摸起來不如父親那么威風。
就在云紋看不到的陰影處,一個臉上有一道長長刀疤的漢子正在小聲的跟一個商賈打扮的家伙說話。
“老常,事情安排好了嗎?”
“老周,你放心,你交代下來的事情我老常怎么干怠慢,十天前雷蒙德買來了六百個黑奴,這中間有一半的人是咱們的黑戰士。
少爺這一次突襲雷蒙德,自然是手拿把抓的。”
老周瞅著另一艘船上的賴國饒道:“事情一定要做的隱蔽,不能讓那個負責給少爺打分的艦隊長給看穿了,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少爺安全才是。”
老常面有難色的道:“老周,這可是真正的打仗,沒法子保證啊,如果真的擔心,你就該去找韓將軍,早早把少爺替換下來。”
老周嘆口氣道:“誰敢去找韓將軍說這種事情呢,不說還好,一旦說了,云紋少爺一定會被韓將軍塞大炮里面直接打到這個韋斯特島上去。
莫說我們不敢去,就算是部長去了也沒用。
還好,我長了一點心眼,準備帶著二十個老兄弟護衛在少爺身邊,這一次你也登島,上了島之后你就要迅速聯系島上的內應,干凈漂亮的幫少爺把事情給辦了。”
老常連連點頭,迅速脫掉身上的商賈穿的長袍,立刻就露出身上穿的黑色軟甲,往腦袋上扣了一頂鋼盔,把火槍夾在胳膊下面,悄無聲息的混進了那群興奮地少年中去了。
沉默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突然,賴國饒大吼一聲道:“滿帆,突擊!”
原本安靜行使的戰艦,在前后桅桿上的巨帆吃滿風之后猛地震動一下,船速立刻加快。
當船速達到最高的時候,地平線上的維斯特島上傳來了急促的鐘聲。
云紋覺得渾身血液都涌到了腦袋上,大聲吼道:“弟兄們,終于輪到我們建功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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