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玄至寶,威壓萬里,強盛到了極致。
縱然是巔峰真人,亦為之生畏,震撼莫名。
莫說莊冥才與李基樂一戰,必然消耗極重,便是全盛之時,也定然無法抵御!
但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莊冥將被這一件至寶擊敗,而退出這片戰場之時,便又聽得一聲龍吟,震撼九霄!
龍吟之聲,強盛無比!
龍威浩蕩,仿若真玄!
有臨近之人,隱約便見的那真玄劍光消散之際,場中已多了一頭巨大的蛟龍。
那蛟龍獨角鋒銳,眼眸森冷。
它長軀盤踞,身外鱗甲傷痕累累,碎甲遍地。
適才真玄一劍,已然傷及這一頭蛟龍。
但卻并不能誅殺這一頭蛟龍!
各方眾位真人,但凡察覺蛟龍出世,皆為之震駭!
“這頭蛟龍……怎么會如此強大?”
這樣的念頭,在無數真人心中閃過。
莊冥初次展露名聲,乃是駕馭蛟龍,擊敗明火劍白離。
眾人皆忌憚蛟龍之力,而輕視莊冥本身。
直到后來,莊冥誅殺陰于舟,斬滅高云真,擊敗任松成,力壓混元宗太上長老鄭朝陽,震動世間真人,再沒有人認為他是依仗蛟龍之力。
在如今世人眼中,蛟龍只是他降服的坐騎,而非他自保的依仗。
直到此時此刻,蛟龍展現的力量,再一次讓眾人為之震駭!
這隱隱越過了金丹層次所應有的范疇!
這蛟龍竟然以肉身體魄,硬撼三百里內無處不在的真玄劍芒?
“莫非這是一尊真玄級數的妖王?”
“豢龍君……他終究還是豢龍君……”
“這頭蛟龍,比之前預料的,強得太多……太多了……”
誰都無法想象,為何這蛟龍在瞬息之間,驟然強悍到了這般地步。
無人能夠料到,虛影幻真之術所顯化的蛟龍,只有二成功力,便堪比尋常金丹上層真人,而在適才,莊冥自認肉身無法抵御,便動用了丹田之內的真龍本體,與肩上蛟龍投影轉換,傾盡本領,護持本身!
這一片真玄劍光,能傷九十八丈真龍之體,卻無法誅滅近乎百丈的蛟龍!
曾經與蛟龍交過手的任松成與白離,盡都心思極為復雜。
莊冥的這一頭蛟龍,與他們斗法之時,并未曾盡力?
莫非當時的斗法,在莊冥眼中,便只是如同戲耍一般?
能夠生生抵御真玄至寶的蛟龍,該有多么強悍?
原本已經開始遠離的陳雪,更是小臉煞白。
“這頭蛟龍,比我更強。”
“它還不是真玄妖王,怎么會強悍到這樣的地步?”
“那個鎮岳,是蠻荒部落里的龍衛,那么這頭蛟龍,會是新任龍君嗎?”
九重關處。
大國師呂乾青臉上猶存錯愕之色。
李基樂喃喃道:“先前與我一戰,他傾力而為,但卻未有真正動用蛟龍,而這頭蛟龍,竟遠勝夔牛。”
呂乾青看著光芒的消散,長出口氣,低沉道:“都以為莊冥本領極高,蛟龍只是他降服的坐騎,原來蛟龍比他本身更強,他倒是隱藏得深……”
學士府中。
“帝師……洞天之內。”
“老夫察覺了。”
只見帝師眼神閃爍,緩緩說道:“近乎百丈的蛟龍,強悍到了逼近真玄的地步,倒隱約有些真龍的威嚴了……若非老夫當年直面過那頭千丈真龍,還真要疑它一番。”
山脈之間。
封鎖方圓三百里的陣法,已被適才真玄劍芒擊潰。
但莊冥已經無需再逃。
蛟龍舒展長軀,傷痕累累。
而莊冥人身,則在蛟龍盤繞的中間。
他臉色冰冷,緩緩往前。
適才真玄至寶綻放的威能,以他的人身,根本抵御不住,只好放出真龍之體。
但即便是真龍之體,肉身體魄強悍,法力渾厚,有得天獨厚之處,卻也仍然在這等真玄至寶之下,受了重創。
好在適才吞食了十一枚內丹,體內積蓄著大量的法力,尚未盡數煉化為己用,在先前危機之時,以這些法力抵了一部分劍芒,才傷得稍淺一些。
而經過適才的抵御,也將十枚內丹的力量,消耗殆盡,僅存雷獸夔牛的內丹而已。
“十枚內丹,本該推至百丈,奈何尚未煉化干凈,便如此耗盡了,只能以具有夔牛血脈的內丹,來打磨余下的道路,增至百丈了。”
莊冥這般想著,目光迎向了前方無法置信的袁正海。
袁正海本身已經落敗,他也覺莊冥確實強大,但卻無法想到,大國師呂乾青賜予他的寶物,竟然也不能對莊冥造成性命之危,不能讓莊冥就此退出這片戰場之外。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袁正海張了張口,神色苦澀,他料到了莊冥的本事,猜測到了莊冥金丹圓滿的極限所在,卻忽略了蛟龍的強大。
自從莊冥自身本領顯露之后,這蛟龍便沒有太過出彩的地方,與尋常上層大妖,似乎并無異處。
誰能想到,它體魄之強,法力渾厚,竟能在真玄劍芒之下,傷而不死?
“袁正海,你無須如此驚駭,我這蛟龍被真玄之劍所傷,便是不夠強大。”
莊冥往前邁步,臨近袁正海身前,說道:“我來參與修行盛典,對名次并無太多執念,但你可知曉,我為何不在真玄至寶之下,甘受攻伐,退出戰場?你可知曉,我寧愿展露這蛟龍真正的修為,還要留在這里,是為了什么?”
袁正海緩緩退后,他最大的本領,已經施展出去,無法得功,此刻已失了斗志。
莊冥神色如常,他知道袁正海殺機十足,不惜動用真玄至寶,但是在這里,大楚的令牌能保性命。
既然無法誅殺自己,那么袁正海不惜動用真玄至寶,又是為了什么?
不正是為了將自己擊出戰場之外?
“我若順勢被你擊敗,退出這片山脈,豈非隨了你的意。”
莊冥語氣森冷,說道:“我不想隨你的意,還想要你告訴我,為何對我生出如此強烈殺機?”
袁正海只覺已退無可退,終是握緊了令牌,說道:“我不會答你,真要分個勝負,你動手便是了。”
莊冥看著他手中的令牌,輕描淡寫地道:“你覺得有令牌就能保命?”
袁正海聞言,倏忽一怔,心中升起不安之感。
莊冥繼續說道:“你猜我這蛟龍一口將你吞下,將你煉化于腹中,這令牌能保你幾次性命?”
袁正海臉色煞白,沉聲道:“你敢?”
莊冥笑著說道:“此番混戰,全無規則,沒說不能吞食罷?只不過,你若入蛟龍腹中,時刻經受煉化,每一息便斷你一條命,這話令牌大約只能保得一條……”
袁正海面色變幻不定。
但剎那之間,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神更是多了三分黯淡。
可轉瞬之間,又見他平緩下來。
“你想通了?”莊冥眼見他神色變幻,只這般問道。
“我不是敗于你手,而是敗于蛟龍之手。”
袁正海這般說來,攏了攏凌亂的鬢發,眼神看向莊冥身后的巨大蛟龍。
適才這頭蛟龍,雖然被真玄之劍所傷,但仍然不掩龍威強盛。
九十八丈長軀,粗壯無比,鱗甲晶瑩,獨角鋒銳。
他袁正海已金丹圓滿,卻仍覺眼前這頭蛟龍,非人力可敵。
“能降服這樣的蛟龍,你御獸的本事,卻也當真是高深莫測。”袁正海感嘆道。
“過獎。”莊冥應了一聲,緩緩說道:“但你無需拖延,我既然顯露蛟龍真正修為他,你便逃不掉的。”
“可我不想逃了。”袁正海笑了聲,略有自嘲。
“你……”
莊冥眼神一凝,隱約覺得不對。
卻見袁正海長嘆一聲,忽然將令牌往遠處一拋。
九重關處。
莫說李基樂,便是連大國師呂乾青,都露出驚異之色。
“他丟掉保命的令牌作甚么?”李基樂訝然道。
“他……”呂乾青臉色變幻,隱約多了驚色,喃喃道:“他想要尋死?”
“他為何尋死?”李基樂聞言,失聲叫道:“斗法落敗,何至于尋死?”
“是啊,老夫也正在想,他為何尋死?”
呂乾青的臉上,漸漸多了一層陰霾。
大楚埋藏在真元宗最深的棋子,似乎已經出了變故?
山脈之間。
“你要干什么?”
莊冥皺著眉頭,出聲喝道。
就算是莊冥一向善于揣度人心,但也未有料到,護身保命的令牌,竟然被袁正海主動丟棄了。
這片山脈之內,各自混戰,全無規則,眾皆本領盡出,有此令牌,便算多一條命,袁正海此刻卻棄了令牌,簡直匪夷所思!
“你猜?”
袁正海咧嘴一笑,倏地眼神猙獰,伸出右手,曲指一點,法力倒灌丹田。
頃刻之間,自毀大道根基,道印崩潰!
道印乃是大道承載所在,屬金丹根本,而今道印崩潰,金丹亦為之崩潰!
精氣神流溢,法力崩亂!
頃刻之間,袁正海身上迸發出一股無比強烈的氣息!
莊冥倏忽后退,未有觸其鋒芒!
袁正海自嘲一笑,也不往前,渾身火焰滾滾,任憑法力所成的烈焰,逐漸焚毀己身。
他目光漸漸看向莊冥,多了一種難言的神色。
他的眼神當中,似是戲謔,似是嘲諷,也似是殺機。
“豢龍君莊冥,不愧是聚圣山弟子,袁某輸的不冤。”
袁正海哈哈大笑,高呼出聲,道:“聚圣山十三真傳!袁某服氣了!”
他聲音未落,便見蛟龍擺尾,頃刻之間,巨力轟然而落。
火焰吞沒了袁正海。
而蛟龍打滅了火焰。
火焰之中,只剩下灰燼。
灰燼里頭,只留下這一句話,聲音猶存,傳揚八方。
剎那之間,八方皆為之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