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來鑒定費的收費規則是,真品按照物品價值百分之三收費,贗品免費。
江來鑒定過很多贗品,但是,像是這樣所有的鑒定品都是贗品的還是頭一份。
也就是說,他和施道諳今天有可能白跑一趟,一分錢都沒法收。
要不是之前有過合作基礎,江來都懷疑這家伙是自己的瘋狂粉絲只為一睹自己的顏值而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物品的價值......要不然他怎么張嘴閉嘴的稱呼自己是「大師」呢?
身邊認識的人里面只有他和林秋這么膚淺。「大師」這個稱號,是能夠隨便就按在一個人的頭上嗎?
至少要等到自己年紀再長大一些才行。
“那一件在哪里?”江來環顧四周,出聲問道:“一起拿出來吧。還藏著掖著做什么?”
“大師,這可不是我們想要藏著掖著,實在是因為它的體形有點兒大,我們拿不動......需要您高抬貴腳走幾步親自去看?”
江來看了施道諳一眼,說道:“那就去看看吧。”
“大師請。”文良平做出邀請的姿勢,又轉身看向施道諳,說道:“施兄弟,我在前面給你們帶路。”
文良平沒有撒謊,他要去的地方就在花葉堂的隔壁,確實走幾步路就能到了。
文良平輸入密碼,厚實的鐵門「哐當」一聲打開。一股濕冷的霉味撲面而來。
老管家率先進去,拉開了房燈之后,屋子里這才有了光亮。
屋子里空空蕩蕩,只有正中間位置擺放著一張白色的大床。
是一張玉床。
江來的眼神微微瞼起,這么大的玉床可不多見......
文良平一直在旁邊留意著江來的表情,將他一閃而逝的「驚詫」看在眼里,指著那張白色玉床,說道:“大師,您幫忙瞅瞅,這張玉床品相如何?”
“贗品。”江來干脆利落的說道。
文良平并不動怒,仍然保持著那張笑臉,出聲說道:“大師,您再好好看看。”
“不用看了。”江來出聲說道:“它是贗品。”
文良平打了一個眼色,老管家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說道:“大師,這里有五百萬,只要你給這張玉床寫一張鑒定書,這五百萬就是你的了。”
江來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文良平,出聲說道:“我明白了。”
“大師明白了?”文良平哈哈大笑,從老管家手里接過銀行卡,徑直塞進江來的口袋,說道:“大師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咱們就可以合起伙來做生意。有錢一起賺,您說是不是?”
“我說的明白,你不明白。”江來說道:“你是想仿那件「漢代玉凳」賺一筆大的?”
2011年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最貴玉器是「漢代青黃玉龍鳳紋化妝臺」,包含一張凳子,也就是江來所說的「漢代玉凳」,成交價高達2.2億元。
但是很多網友指出,漢代人是席地而坐,凳子還沒發明呢。經過記者調查發現,高達2.2億元的「漢代玉凳」是一件“贗品”,并且這件“天價贗品”就是邳州當地一趙姓老板2010年加工制作的,耗時約半年,光玉石原料就花費了70多萬元,玉工的加工費花了20多萬。
記者的調查結果一公布,全國輿論嘩然,一時間「漢代玉凳」的真假問題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爭論的焦點。
直到現在,那件「漢代玉凳」的真假仍然是一個迷題,爭論多年沒有定論。
現在,又有人想要「重操舊業」?
可是,你就算想要干這種缺德事,你找別人去啊,你找我做什么?
面對江來的質疑,文良平竟然沒有否認,嘻皮笑臉的說道:“有錢不賺王八蛋。那么好的賺錢路子,我們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你說是不是?大師,我知道您在業界信譽良好,一字千金。我也不能白讓你開這金口不是?這一千萬啊,只當是訂金......等到我把這玩意兒給拍出去了,另有厚報。”
“我知道,大師愛護自己的名譽。您放心,這張鑒定書只會用在拍賣上面。就算被人給爆出來了,也不會有任何一個業界專家跳出來說這是「贗品」......這點兒信心我還是有的。你說它是真的,我說它是真的,拍賣公司也說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至于網絡上的那些雜音,很快就消失的沒影兒,完全不用在意。”
“先是一諾千金,才會有后來的一字千金。”江來出聲說道:“既然你知道我在業界信譽良好,那就應該明白......這種事情不應該找上我。”
江來從口袋里掏出那張銀行卡,直接丟到面前的玉床上面,說道:“這錢,我不要。這鑒定書,我也不寫。”
文良平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說道:“那就是沒的談了?”
“沒的談。”江來出聲說道。
文良平轉身看向施道諳,說道:“施兄弟,你是個明白人。大家都有利的事兒,何必拒絕的這么干脆呢?只不過讓他寫一張字,其它事情就和他沒有關系了,上一回大家合作的不就挺愉快的嗎?......你頭腦靈活,再勸勸他?”
施道諳嘴角浮現一抹笑意,看著文良平說道:“他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他不會寫,我也不會讓他寫。”
“施兄弟,你這樣很傷兄弟感情啊?”文良平語氣不悅的說道。
“地里長的真花才能夠聞到花香味道,瓶子里插著的塑料花哪有什么香味?”
江來看著施道諳,說道:“我們回去吧。”
“好。”施道諳點頭答應。
老管家突然間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頂在了江來的腦門上面。
“聽說在意大利的時候,你被人用槍頂著腦袋,仍然堅持自己的鑒定結果。”文良平直視著江來的眼睛,說道:“我不信。”
江來眼神平靜的看著他,并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所以,我今天就想試試。要么,你留下來,給我這張玉床寫一張鑒定書。要么,你走,我開槍打爆你的腦袋。”
“文良平......”施道諳怒聲喝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殺人不成?”
施道諳憤怒之極,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對方手里有槍,而且槍口瞄準江來的腦袋……
“施兄弟,原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好言相求啊,又是說好話,又是塞銀行卡的......可是人家不給臉啊。”文良平的視線一眨不眨的盯著江來,很是無奈的說道:“既然人家不給臉,那我也就不要臉了。今天這事兒必須要有一個結果。要么,給我寫份鑒定書,然后拿錢走人。要么,他也不用走了,讓我一槍打爆他的腦袋,。”
“開了槍,你以為自己有好果子吃?”施道諳威脅說道。“你以為法律是你們家編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文良平哈哈大笑,指著老管家說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的事情。他開的槍,他殺的人,你們盡管把他逮了過去就是......該怎么判怎么判,該怎么罰怎么罰。一命換一命也行,我們絕不含糊。”
頓了頓,文良平看著江來說道:“可是,他可就死了......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吃的,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只因為一時的沖動,就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文良平沿著江來轉圈圈,說道:“你看看你,要才有才,要模樣有模樣,還有一手點石成金的絕活......我要是你,我得活個三五百年才不枉費老天給我這么厚實的資本。對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小女朋友嗎?叫什么來著?哦,林初一......求了好多次婚了吧?可惜那姑娘還沒答應.......要是就這么死了,那姑娘可就轉身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了。你不難受?你不后悔?”
“人生固有命,天道信無言。青蠅一相點,白璧遂成冤。”江來出聲說道。
文良平愣了愣,問道:“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就唱起詩來了?”
“我做了,才會后悔。我沒有做,就永遠不可能后悔。”江來抬腳朝著門口一步步的走過去,說道:“那張鑒定書我不會寫,就算寫,也只有大大的「贗品」兩個字......我現在就走,你開槍吧。”
老管家有點兒慌了。
在江來的步步緊逼下,只能夠連連后退。
就好像此時拿槍的人是江來,而他正被江來用槍頂著腦袋一般。
他一臉急迫的看向文良平,文良平的表情猙獰,臉色難堪之極,怒聲喝道:“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