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萬人敵

756 快快有請

“莫、莫須有?”

從宋國反饋過來的情報,讓李董整個人都是愣住了,啥玩意兒這是?戴舉這個老陰逼,渾身都是槽點,讓人無從開口啊。

“首李,這是有,還是沒有?宋君什么意思?”

沙哼也是納悶,沒搞懂戴舉這給蕭氏治罪,用了啥罪過。

你說蕭氏“毀謗君上”,那具體點,什么時候跟誰毀謗的,總得講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時間地點人物,三個要素一個都沒有,簡直了。

“江陰會館那里也是覺得奇怪,商丘宮突然就有了如此變數。”

“這蕭氏,有點倒霉。”

李解咂嘴之余,也是有點佩服戴舉的,這貨是飄得沒邊了,也不怕以前被宋國吞并國家的后人,為了防備這么一手而抱團?

實際上李解的猜測非常精準,蕭氏死了人,原先蕭氏在宋國都邑的那點家當,用“洗劫一空”來形容,可能還差點意思。

因為蕭氏被問罪的人里頭,還有被放出來的,放出來的緣由是什么呢?是讓蕭氏的人出來籌錢。

商丘的律法之中,掏錢是可以贖買罪身的。

當然具體到怎么掏,是不是就是貨幣,這個還是兩說。

關鍵問題是,不管你是掏糧食還是絹布,亦或是牲口或者金銀,乃至土地啊房產啊什么的,蕭氏哪里還有?

除了蕭國之后這么個招牌,一無所有。

于是為了保證父母還能健全地度過晚年,蕭氏子弟多有賣身的。

也就是說愿意為奴客,賣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人身權,給人做奴客。

這是個大買賣,為什么是大買賣?

因為當世列國之中,用普通的戎狄奴隸,你不算本事,不體面,普通鄉士家里豢養的奴工,也就這個檔次。

用落魄武士為奴客,你也就是個鄉下貴族,撐死就是個在小地方吆五喝六的,上不得臺面,到了大城市,尤其是國際大城市,沒個十年二十年,刷不出來“名士”的頭銜出來。

什么叫“名士”?地位不大名聲大,還有點小錢,有點小能耐,吹捧的人也有點小多,這就是“名士”。

是貴族,但通常不是大貴族。

真正的體面人,家中奴客數千都是基本操作。

而且這個奴客數千,不過是家中某一支,甚至可能是不怎么受寵次子三子的這一支,所以才奴客數千。

如齊國國氏、高氏之流,門下養著的職業武士,披堅執銳的就是數百;亡命徒數千;刀口舔血數萬……

什么叫大貴族?

這就是。

那么平日里只要不是出去砍人,參加個宴會,跳個舞喝個酒泡個妞,身邊除了帶保鏢之外,也得有頂級幫閑狗腿子。

這時候,體面人的體面,就要從各種細節上刷出來。

奴客之中的“善謀之人”,必然是根腳源流都非常出類拔萃的貴族,倘若是某個國家的國族之后,那更是上佳。

倘若還是周天子曾經分封過的,在洛邑的賬冊上,曾經有過名諱的,那更是絕佳無比。

最重要的是,越是牛逼的奴客,越是要裝出一種就這種檔次的,我家還有好幾萬那種氣勢。

倘若有同樣顯擺的過來討要,意思意思,給個五張羊皮,在市場里走個流程即可。

大氣么,不大氣怎么叫大貴族?!

天下戰國的時代,對有識之士來說,這是個焦慮的時代。

但對某些牲口而言,什么戰國不戰國,爺哪管那許多,爺這么牛逼,跟國家有關系?那都是我自己掙來的,大家不要羨慕嫉妒恨,想要的話,也可以去掙嘛。

很有道理,很符合邏輯。

蕭氏的這一悲慘遭遇,著實衰到了極點,商丘的宋國新貴們,是打算把蕭氏壓榨到極致,吃干抹凈不說,連骨頭渣子也要嚼碎了,然后吞下去。

實際上蕭氏子弟還真是沒得選,與其亡命江湖,還真不如賣身于顯貴,然后籌措一筆錢,給自己的父母養老。

這種人間慘劇,以往不過是在中低層身上上演,陡然出現在一個有名的貴族身上,著實嚇到了不少人。

如極國、戴國、曹國等等在宋國謀生的家族,不得不抱團取暖。

誰也不想“莫須有”突然降臨頭上,只是一夜之間,就讓整個宋國內部的大城市,都變得言論清凈起來。

實在是平日里閑著沒事干就喜歡嘴炮的貴族們,這一回也老實了,新君戴舉的組合拳,打得他們半身不遂。

“唔……”

李董深深地琢磨了一下戴舉的操作,然后覺得其實按照現在的國際環境,戴舉還真是操作得相對合理,“要是太平年月,他這是死路一條。可現在國際局勢風云變幻,動不動就打仗,動不動就死國君。先來一招殺雞儆猴,國內輿論瞬間控制,有什么苗頭,瞬間掐死,留下不少緩和余地啊。”

權術上的操作,李董是個新手,因為他對弄權不感興趣,他對平衡手下的各種想法、訴求也沒有興趣,反正他們打不過自己。

至于自己嗝屁之后……那都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真要是嗝屁了,自己哪兒有那閑工夫去琢磨這么些個亂七八糟的。

所以李董和戴舉不同,戴舉是為謀權,所以要掌握各種權謀之術。

但李董不一樣,一應外物,都是為他服務的。

只要他想,就有了,嘿,就是這么神奇。

鱷人、勇夫,是為他服務的;人間絕色,是為他服務的;列國英才,是為他服務的。

至于說搞什么口號啊,目標啊,都是順帶,自己爽了,不得找點余興嘛。

搜刮天下絕色,你不統一天下,你怎么搜刮?萬一有人藏起來呢?這多敗興!

必須統一天下,使人間絕色,聚于一地,這才是快樂嘛。

李董和“勁草”戴舉,本質上就是兩種生物。

“可是首李,宋君這樣毫無理由的殺雞儆猴,豈不是讓宋國之人,紛紛道路以目?”

“道路以目?嘿,你還會用成語了啊。”

李董拍了拍沙哼的肩膀,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有進步,有進步了啊。”

“我說了,就算現在宋國人很怨恨他們的國君,那又怎樣?國外什么行情,國際什么局勢?打仗啊。就在家門口,隔壁的魯國跟‘東伯’齊國開戰,萬一戰火燒過來呢?現在只是死蕭氏一家而已,又不是大家一起死。可是齊魯大戰,一旦亂兵過境,那真是什么都留不下來。”

“有共同的外敵。”

“對嘍,有悟性,很好。”

李解雙手叉腰,遠眺著遠方的魯國關卡,笑了笑,“這鳥國家,可惜了,沒有絕色美女,憑什么讓我幫忙?啐。”

被老大的下賤操作差點閃到腰的沙哼臉皮一抖,然后想起了什么,連忙道:“首李,魯國又派了使者過來,見不見?”

“見個屁,晾著。”

“是!”

對李董來說,魯國現在就算跪地求饒,他也沒興趣,什么玩意兒。

他李解要是幫魯國人解決了現在的麻煩,他從泗水上跳下去!

正想著是不是回去搓個澡呢,忽然見去而復返的沙哼過來稟報:“首李,魯國人說他們有絕色!”

“聽他們放屁,他們要是有,早拿出來了……”

“說是老齊侯之妹,文姜公主。”

“還愣著干什么,快快有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