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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寅時才過,剛剛收拾妥當并從自己那大帥府的院子里出來準備隨軍出征的徐子陵一眼便看到了婠婠,此時對方正衣衫不整、俏臉通紅且渾身都香汗淋漓地從他們那安妮師父的院子里踉踉蹌蹌腳步虛浮地出來,而且還是那種扶著墻的樣子,直接就讓他看直了眼。
但很快,當意識到眼前的女人是自己兄弟寇仲的未婚妻后,徐子陵很快就恢復過來并在心下暗道一聲‘慚愧’后才奇怪地出聲問道:
“婠婠?”
“你這是……”
說實話,要不是親眼看到對方是從自己安妮師父的小院子里出來的,要不是確定那里邊絕不會有別的男人的話,徐子陵差點都以為眼前的婠妖女是不是剛剛跟某個野男人幽會并共赴巫山云雨了!
畢竟,那種情況看起來真的太像太像了,他徐子陵以前可是都從那巨鯤幫的美女幫主云玉真的身上看到過,而且還是從他兄弟寇仲的房間里出來的,那種畫面他至今都記憶深刻。
看到是徐子陵,婠婠趕緊一凜,然后努力收束著紛亂的呼吸并微微站直身體并略有些慌亂地整理好了裙裝后才壓著還有些顫栗的語調低聲回復道:
“沒甚……”
“婠兒方才嘗試了幾次師尊提供的精神試煉法門,一時心緒紛亂,沒有注意儀態,讓子陵見笑了。”
婠婠沒有隱瞞,直接大大方方地說了。
當然了,更具體的她則沒敢說,而且那修煉的次數也絕不僅僅只是‘幾次’而已。
因為啊,難不成讓她說:她剛剛和某只可怕的巨熊在一個精神投影競技場里大戰了足足數十上百場,并還讓對方成功將她擊敗殺死并換著法子吃了足足幾十上百次?
那種事情……
想到那種自己被對方擊敗然后生吞活剝、切片、從頭開始嚼、穿刺燒烤、開膛破肚以及其它種種難以名狀的吃法和被吃當時的恐怖感受,婠婠瞬間只覺得一陣陣莫名的強烈的沖動由心底襲來并直沖腦際,然后,她那俏剎那間變得臉通紅的同時,還幾欲忍不住尖叫出聲。
幸好,她忍住了,沒有再次在那個大半夜不睡覺非要出來堵路討人嫌的徐子陵面前出丑。
“精神試煉?”
“這倒是挺稀奇的,師父她竟真的給你進行指導了?”
“快說說!”
“是什么樣的精神試煉?”
看著婠婠衣衫不整、俏臉通紅且渾身都香汗淋漓的模樣,再根據對方說的,徐子陵便覺得,那毫無疑問就一定是那種強度很大,且對精神和肉體的負荷也同樣很大的修煉!
“是跟那‘和氏璧’差不多一樣的那種嗎?”
說起來,‘和氏璧’的那種精神異能,徐子陵是早就見識過了的,其對于精神的磨煉確實是首屈一指,對于功力的提升也很有助益,甚至能堪稱神物?
不過,考慮到他們三人最近這段時間使用的次數有點多,導致其異能在漸漸變少且還出現了裂紋,于是,為了防止那塊重要的寶玉出現任何問題,三人便決定由寇仲將其收起來,暫時不再去使用。
所以說,如果是他們的安妮小師父這里有別的可以替代‘和氏璧’并磨煉精神的辦法或者別的奇物的話,徐子陵覺得,等到征討那沈法興和李子通的戰爭結束回來后,若有閑暇,他和寇仲或許也該去試試?
“和氏璧啊?”
想起自己今晚的遭遇,婠婠俏臉一紅,然后只是目光閃爍并含糊其辭地說著,并同時下意識地攏了攏裙擺,也不知道是想要去遮掩些什么。
“嗯……”
“應該差不多吧?”
不過,這次婠婠沒有說實話。
因為啊,她看來,那‘奇物’可比‘和氏璧’那破玩意強多了,‘和氏璧’的精神異能她咬咬牙還能堅持下去,甚至還能戰勝那些幻想,可那剛剛陪她進行修煉的‘奇物’,她可是一次都沒贏過!
“還真有啊?”
“太好了!”
“看來,等出征回來后,我也得找仲少一起去試試才行!”
握拳擊掌的徐子陵點了點頭,并暗暗將這件事情給記在了心里,準備等對李子通和沈法興的征戰結束后就也來央求他們的安妮小師父也讓他們兩兄弟一起去好好鍛煉一番,也好在武功和精神層次上更上一層樓。
“還找、找寇仲一起?”
聞言,婠婠不由一怔,表情和眼神漸漸地竟變得復雜起來。
然后,她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個畫面:
在那個她自認是某種精神幻境的競技場里,寇仲和徐子陵倆人被那頭猙獰可怖的毛絨玩具布偶巨熊逞兇施虐,用各種各樣的那種曾在她身上施展的種種方式將倆人殺死和開膛破肚去吃的那種名場面,讓她終于忍不住心防一松,接著一個哆嗦,臉頰瞬間就變得更紅了。
不過,幸好現在是寅時,正是一天內最為黑暗的時候,即便耳聰目明如徐子陵也不是看得很清楚,讓她那異常的丑態總算沒有被察覺出來。
“不、不說了!”
“師尊已經歇息了。”
“婠兒也要去收拾一番,子陵請自便?”
說完,婠婠便不再繼續搭理徐子陵,也不管對方來這里是準備作甚,自己只是逃一般使用輕功朝著旁邊的那屬于她那院子的方向飛躥而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只余下徐子陵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怪事!”
“怎么覺得今晚她有點古怪?”
見狀,徐子陵當然是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并總覺得今晚那婠妖女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具體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是什么?”
“汗水嗎?”
“連婠妖女都頂不住的修煉方式,真有那么夸張?”
緊接著,徐子陵還看到了,剛剛那婠妖女站立的地方,在那月色下的光滑石板庭院路面上,竟然有著一對清晰的腳印以及那點點汗漬?
腳印什么的并不奇怪,畢竟徐子陵知道的,那個婠妖女因為修煉某種魅功的緣故,幾乎從來都不穿鞋子,他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并保持那圓潤光滑的嬌嫩模樣的,要是換成他,指不定腳底板的繭子都有兩寸厚了。
“還出一身的汗……”
“那精神試煉有那么厲害,比和氏璧都強?”
聞著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汗漬味和某種酸澀怪味,徐子陵不禁再次狐疑地腹誹起來。
現在他們三人對‘和氏璧’的異能基本都能堅持住了,不過鑒于‘和氏璧’消耗過大,他們已不再使用,而現在,某種新的精神修煉法子卻能讓婠婠那個妖女達到那種衣衫不整、俏臉通紅且渾身都香汗淋漓地從院子里踉踉蹌蹌腳步虛浮且還扶著墻出來的那種程度,看來就確實是很不簡單的。
“罷了!”
“本來還想去問問她要不要一起隨軍出征的….”
“這般看來,應該是肯定不會跟來了吧?”
“且再說罷!”
喃喃說著,接著做了決定的徐子陵先是看了看自家師父庭院的位置,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如果敢去去打攪就一定會死得很慘很慘的他,便只得悻悻遙遙地對著院門作揖行了一禮后便默不作聲地離開。
因為,寇仲和他們的雙龍軍此時應該已經開始整裝了,埋鍋造飯后卯時就會出發,他必須要快點趕到城外的軍營里和大家一起匯合才行,可不敢遲到。
然則,徐子陵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后沒多久,當這里重新安靜下來并再沒人后,那只他們安妮師父隨身攜帶的猙獰毛熊玩具小熊竟自己搖搖擺擺地出現在了庭院的門口處,并還很人性化地伸出爪子剔了剔牙,似乎才吃飽且很滿足的樣子?
翌日,辰時,那一輪紅日已經漸漸升高了,晨曦灑滿了整個天地和那宏偉的宋家山城。
放眼望去便不難發現,那宋閥的大本營位于一處河流的交匯處,三面環水,雄山聳峙,石城由半山腰起依勢而筑,順山蜿蜒矗立,城墻分為好幾層,高度配合上山勢至少有足足上百丈甚至更為夸張。
那等情形,別說是一般的那身強體壯的士兵了,即便是輕功差一點的武林高手見了都只能望而興嘆,由此可見,當初隋帝楊堅掃蕩南方,以十萬大軍欲征嶺南時為什么會對宋閥妥協了,那可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天刀」的緣故。
在那山城之內,主建筑群則雄踞在那山巔平坦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適逢此時晨曦才剛剛照來,清晨的云霧還未完全散盡,讓整個山城在云霧中若隱若現,如同是那位于天上的仙闕宮殿那般。
而此時山城里,在那同樣宏偉的建筑磨刀堂之內,宋閥的閥主,天下第一用刀高手,那「天刀」宋缺已經完成了早上那于磨刀堂主殿內凝神靜氣和錘煉刀意的功課,然后難得地到書房并召見了他的那才剛剛從洛陽返回嶺南的兒子宋師道。
那個面貌俊美且神采飛揚,儼然一美男子模樣的宋缺坐在他書桌后的凳子上,抬頭看到自己的兒子宋師道進來后,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開口緩緩吩咐道:
“來了?”
“師道啊,給我重新說說,那個小女孩的事情吧……”
說完,他又微微低頭垂眼看向了他書桌上方的那杯正散發著裊裊霧氣的香茗,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是,父親!”
宋師道不敢怠慢,趕緊行了一禮后便開始說了起來。
“事情要從兩年前說起……”
“那時,我是和魯叔在押運私鹽時,最先遇到的是那寇仲、徐子陵他們還有那高麗來的傅君婥傅姑娘。”
“那時他們也還不是那安妮前輩的徒弟,而且正因為《長生訣》的緣故被宇文化及追殺,那傅姑娘則正在帶著他們逃竄。”
說到這里,宋師道小心地抬起頭,先是看了看他自己的父親。
當他看到對方聽到‘高麗’兩個字竟果不其然微微皺起眉頭后,他心下便不住地一陣哀嘆。
“說下去。”
宋缺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宋師道正在想些什么,只是示意宋師道繼續。
“是的,父親。”
“當時那個高麗來的傅君婥傅姑娘受傷很嚴重,她和雙龍一起,都被宇文化及給抓了起來并開始動刑,想要逼迫雙龍交出那《長生訣》。”
“接著……”
“在師道想要出手卻被魯叔阻止時,那個安妮前輩出現了。”
“那時的景象,師道還歷歷在目。”
然后,宋師道頓了頓,不得不繼續將當時的事情以及親眼目睹那安前輩對方只一掌就擊飛宇文化及并救下羅剎女和雙龍,然后自己趕忙上前去提供幫助并救治那傅君婥的情景給描繪了一遍。
“然后……”
“那《長生訣》的殘篇,師道就是在那時獲得的。”
說起那《長生訣》,宋師道就再一次小心忐忑地抬頭盯了他那父親宋缺一眼,看到對方似乎并沒有怪罪他下不定決心去修煉的事情后才繼續往下說道:
“接著……”
“再次遇到他們,就是之前在余杭準備和他們結盟的時候了……”
就這樣!
在宋缺面無表情的注視下,宋師道開始徐徐道來,將所有的事情,不管是親眼看到的還是聽到的,也就是安妮在一掌擊敗宇文化及后、繼續擊敗「袖里乾坤」杜伏威,只身覆滅海沙幫,隔著數十丈活活打死晁公錯以及將「飛鷹」曲傲一部百多人瞬間擊落河中等等事情都說了出來。
“最后……”
“旬月前,她曾于洛陽,在那慈航靜齋以及上千江湖豪杰的圍攻下,只一掌便擊敗了中土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
“又一掌就擊飛了空禪師外加凈念禪院上百高僧和四大金剛!”
“最后生擒師妃暄,讓天下群雄為之震驚并不得不知難而退,至此再也沒人敢去向那寇仲和徐子陵倆人索要‘和氏璧’!”
說到這里,再次抬眼起來偷瞄了一下的宋師道發現了,他那父親的眉頭竟緊皺了起來,且臉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看?
“父親!”
“當時師道判斷錯誤,選擇了束手旁觀,還請父親責罰?
以為是對方不滿意自己在洛陽的表現,于是,宋師道便趕忙停了下來并作揖請罪道。
“無妨!”
“那不怪你!”
幸好,宋缺只是搖搖頭,并沒有要因為洛陽的事情而去怪罪宋師道的意思。
“即便是我在場,只怕也不敢選擇站在雙龍一邊并和那慈航靜齋、凈念禪院以及李閥等天下群雄為敵吧?”
“哼!”
“好一個「獰熊」!”
“名字當可列我那磨刀石上的第一位!”
先是安撫了一番宋師道,示意宋師道不用介懷后宋缺才臉色一凝并如此這般冷哼著沉吟起來。
“還有。”
“寇仲和徐子陵……”
“那兩人的武功如何?”
接著,宋缺才又繼續問道。
“很強!”
“他們天資過人,當初連魯叔都曾感嘆過要是早幾年遇到就一定會收他們為徒呢!”
“兩年前,師道第一次遇到他們時,他們還只是揚州城里的兩個混混,現如今,說來慚愧,只怕連師道都已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前陣子,聽說他們還幫飛馬牧場滅了‘四大寇’,那四大寇的本事師道可是知道的,單打獨斗師道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宋師道苦笑著回答道,并沒有絲毫貶低那倆人的意思,而且還大大方方承認了他自己這個修煉了二十余載的宋閥公子卻不如別人僅僅修煉兩年的事實。
聽到這里,宋缺又沉思了起來,并好一會兒后才突然問道:
“我聽說……”
“寇仲和陰葵派的婠婠有了婚約?”
“那可屬實?”
現如今宋閥和雙龍軍聯盟且和寇仲聯姻的事情早已傳開了,結果,沒多久就又傳來了陰葵派和雙龍軍有合作,甚至那陰葵派的妖女都和寇仲有婚約的事情,如果說宋缺心下不懊惱忿恨,那顯然就肯定是不可能的。
畢竟男人的正妻就只能有一個,而現在那陰葵派卻橫插一腳,將他宋缺的臉面以及他女兒宋玉致的臉往哪擱?
雖說現如今那寇仲并沒有因為陰葵派的事情而悔婚的意思,但是,那事情對方就肯定要給宋閥和他宋缺一個交代的,要不然,他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是的!”
“父親。這件事在江湖上已經傳開了。”
“那寇仲似是也承認了。”
宋師道不敢有絲毫隱瞞,直接回答著。
“這樣啊……”
宋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又問道:
“師道!”
“你覺得……”
“那事情對我們宋閥有什么影響嗎?”
也許是為了考校宋師道的意思,宋缺竟突然抬起頭來朝著宋師道看去。
“父親!”
“師道猜測……”
“那寇仲應該是……不想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咱們宋閥一家身上?”
“您也知道,陰葵派雖跟我們宋閥的沒法比,可近年來,在那陰后祝玉妍的經營下,其勢力和觸角已經遍及天下各行各業,不管是情報還是實力都不容小覷!”
“如此這般,那寇仲想要和陰葵派合作倒也無可厚非!”
“況且,有其師在,他們也不見得囧怕了慈航靜齋或者其余武林正道的討伐,更何況,他們在洛陽已然和那些人徹底鬧翻了,已再無和解的可能?”
“對了!”
“據說,這一次林士弘之死也和那陰葵派有關?”
“加上現如今在寇仲和徐子陵手上的那塊和氏璧,怕是陰葵派已是打定主意押寶雙龍軍,助那寇仲奪取天下,為將來作打算了!”
宋師道思索了一下,然后沉著臉如此這般將他認為的種種可能給說了出來。
宋缺沒有急著開口,只是略微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
“陰葵派的事情,那寇仲和雙龍軍必須給我宋閥一個交代!”
“不過……”
“我們先別急表態,還是等和寇仲的雙龍軍聯合,去滅了那林士弘的楚國后再做打算吧!”
緊接著,再次低頭垂眼朝著書桌上的那杯已經漸漸變涼的茶水看了看后,宋缺只能這么吩咐道。
畢竟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林士弘死了,正是天賜良機,他們宋閥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是!”
“父親高見,師道也是這么認為的。”
宋師道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又討論了一番軍備和士兵的情況,聽到宋師道說宋閥山城的三萬精銳將士們都已就緒,連糧草輜重也已提前征調好,隨時可以出征并確保萬無一失后,宋缺最終就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揮揮手示意宋師道可以退下了。
然則!
他們兩父子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寇仲和徐子陵的雙龍軍壓根就沒有想要按照計劃中的那般,去跟宋閥一起聯合攻打混亂的楚國,而是悍然揮師往北,準備先去滅了那沈法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