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靜被抓回市局后，韓彬沒有立刻進行審訊，現在的證據還不夠充分，貿然審訊反而可能會失去主動性。

馬景波也贊成韓彬的意見，兩人帶隊分頭調查。

翌日上午，有了較為充分的證據后，韓彬開始提審陳海靜。

與昨日相比，陳海靜看起來更加的忐忑，她的兩個手絞在一起，望著坐在審訊桌后面的韓彬、李琴、包星三人。

韓彬打量了對方一番，例行詢問，“姓名，性別、籍貫……”

“陳海靜，女姓，琴島本地人……”

“知道我們為什么請你來這嗎？”

陳海靜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有什么誤會吧。”

韓彬也不著急，喝了一口茶水，繼續問道，“你和大衛是什么關系？”

“同事關系。”

“還有呢？”

“沒有了。”

“我怎么聽說，你是大衛的女朋友。”

陳海靜攤了攤手，“哈，韓警官，您真會開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大衛的女朋友，我們真的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

韓彬在本子上記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前天晚上幾點離開的琴島外語學院？”

“好像是晚上十一點多吧。”

“為什么那么晚才走？”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就去學校操場坐了會，坐著坐著就忘了時間了。”

“你一直在操場？”

“是的。”

“有誰能證明嗎？”

“你昨晚有沒有去過外教宿舍樓？”

“確定？”

“是的。”

“你有沒有見過大衛？”

韓彬正色道，“陳主任，我對你的印象一直不錯，我勸你一句，不要對警方撒謊。”

陳海靜一臉真誠道，“韓警官，我也很尊敬您，我說的都是真話，沒有撒謊。”

韓彬站起身，從桌子上拿起幾張照片，放到了陳海靜的面前，“看看吧。”

陳海靜猶豫了一下，拿起照片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看角度像是電梯里的監控，一男一女摟在一起的畫面。

韓彬指著照片說道，“外教宿舍樓的監控雖然沒了，但是你家小區的監控還在，你帶著大衛回家約會的監控視頻保存的很好。”

“哦，這還有一張熱吻的，看樣子像是法式的吧。”

陳海靜額頭開始冒汗了，沉默了片刻，“對不起，我撒謊了，我的確是大衛的女朋友。”

韓彬追問，“你承認自己殺了大衛？”

“不，我沒有殺大衛，我只承認自己是他女朋友。”

“你既然沒殺他，為什么要隱瞞彼此的關系？”韓彬追問。

“我……我們是同事，我們兩個都認為公開戀情會影響工作，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共識，現在大衛已經死了，我不想打破這種共識。”

“所以就欺騙警方，無視警方的調查？”

陳海靜保證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絕對不會在撒謊了。”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前天晚上有沒有去過外教宿舍樓？”韓彬第二次詢問這個話題。

陳海靜猶豫了良久，咬著嘴唇說道，

“有沒有見過大衛？”

韓彬盯著對方，“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陳海靜連忙點頭，“可以，我保證這次沒有撒謊。”

韓彬拿出了一個平板電腦，播放了一個手機通話錄音，正是嫌疑人打給程海濱的那通電話。

聽到這個聲音，陳海靜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雙手都在微不可查的顫抖。

韓彬將通話錄音播放了兩次，“陳海靜，這個讓程海濱去琴島外語學院的女人是不是你？”

陳海靜擠出一抹笑容，“韓警官，您別開玩笑了，這個人說話怪腔怪調，一聽就是外地人，跟我的口音可不一樣。”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陳海靜咬了咬牙，“不是，這個打電話的女人不是我。”

韓彬從桌子上拿起一份資料，放到了陳海靜面前，“這是一份聲紋鑒定報告，經過比對你的聲音和那個打電話的女人完全一致。”

陳海靜低下了頭，雙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韓彬繼續說道，“你用大衛的手機打給程海濱，讓程海濱來琴島外語學院，就是想要栽贓給程海濱，但是你忽略了一點，大衛不會說漢語，程海濱不會說英語，兩個人根本無法直接溝通。”

“再一個，你應該想不到程海濱會將通話錄音，恰恰成了你犯罪的鐵證。”

“你說自己前天晚上沒有去過外教樓，也沒有見過大衛，那你如何解釋自己用大衛的手機打過電話，而大衛的手機還留在了案發現場？”

陳海靜沒有回答，因為她之前為了洗脫嫌疑，已經將話說死了，現在根本無法解釋。

“沙爾曼也是你栽贓的吧，我們去你家搜查過，你當天穿了一件黃色的外套，衣服的袖子上沾上了咖喱，你雖然已經擦拭過，但是依舊留下了咖喱的殘渣，而這個咖喱的成分跟沙爾曼家垃圾袋里的咖喱是完全一樣的。”

“這就解釋了沙爾曼喝過的啤酒罐，為何會出現在大衛的家里。”

“還有一點根據程海濱的描述，當晚給他送禮物的女人比較胖，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我當時就在猜想會不會為了掩人耳目多穿了一件衣服，所以才顯得比較臃腫。”

“我們去你家樓下的垃圾桶里翻過，找到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上發現了大衛和你的DNA，還有外套袖子的內側發現了咖喱，跟黃色外套上發現的咖喱完全一致。”

韓彬語氣嚴厲道，“這些證據都可以證明，你去過外教宿舍樓，是你殺死了大衛，并且栽贓給沙爾曼和程海濱兩人。”

“嗚嗚……”陳海靜低聲抽泣了起來。

韓彬走回審訊桌旁喝了一口茶水，審訊也需要張弛有度，如果將陳海靜逼得太狠，她咬死了不肯承認，案子反而會比較麻煩。

李琴拿著一包紙巾遞給了陳海靜，“陳主任，我也是個女人能明白你的不容易。”

“這件事本來就是大衛的錯，是他辜負了你，這種渣男不值得你傷心，你也不用太內疚。”

陳海靜擦了擦眼睛，依舊沒有反應。

李琴也不著急，繼續說道，“我了解大衛這種外國人，他們根本沒有責任心，也不懂得什么叫愛，他只是在利用你，來獲得外教的工作。”

陳海靜抬起頭，“不，大衛不是在完全利用我，他心里有我，都是程璐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他，否則事情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李琴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程璐的？”

“呼……”陳海靜嘆了一口氣，“年前，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大衛一直不肯承認，我就選擇了相信他，聚會那天晚上大衛又去見了程璐。”

陳海靜的語氣有些無奈，“程璐懷孕了，她要大衛娶她，大衛不愿意，他根本不愛程璐，只是……犯了一個錯。”

“后來，程海濱找到了學校，這件事鬧大了，我也知道了程璐懷孕的事，我跟大衛大吵了一架，但我還是放不下他，我選擇了原諒他。”

李琴遞給了陳海靜一杯礦泉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可是據我所知，大衛已經向程璐求婚了。”

陳海靜將礦泉水瓶抓的咯吱作響，“不，大衛根本不想娶程璐，是程海濱找到了學校的領導，要求大衛必須娶程璐，否則程海濱就會繼續鬧下去。”

“學校領導權衡了一番，最終還是像大衛施壓，讓他娶了程璐。”

李琴追問道，“外國人不是都向往自由嗎？大衛憑什么聽學校的？”

“自由都是用錢買的，大衛在美利堅連正經工作都沒有，他甚至在吃救濟。但他現在是琴島外語學院的老師，受人尊敬，工作輕松，待遇又好。”說到這，陳海靜露出一股古怪的笑容，“你知道大衛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嗎？”

李琴猜到，“兩萬？”

“再翻一倍。”

“也就是說，大衛是為了保住外教的工作才答應娶程璐。”

陳海靜紅著眼，淚水從眼角滑落，“是，大衛很喜歡外教這份工作，他和我在一起也很快樂，是程璐毀了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李琴順勢問道，“你有沒有跟大衛談過？”

陳海靜緩緩的說道，“前天晚上我去找了大衛，當時他在陽臺喝啤酒、吃牛排，還有香煎三文魚，我最喜歡的，以前他經常做給我吃，我求他不要跟我分手，你猜怎樣？”

“他拒絕了。”李琴道。

“不，他答應了，他答應的很痛快。”陳海靜露出一抹諷刺的神色，“他說娶程璐只是沒辦法，他真正愛的人是我，他愿意繼續跟我保持這種關系，還讓我晚上留下來陪他。”

“我當時差點瘋了，我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種話，還說的那么隨意……”陳海靜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涌，“我當時特別的生氣，就推了他一把，我沒想到……沒想到他會掉下去。”

李琴伸手拍了拍陳海靜的肩膀，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

韓彬也松了一口氣，陳海靜能主動招認對大家都有好處。

這個案子沒有直接證據，要定罪并不是很容易。

當然，主動招認對陳海靜也有好處，一定程度上減輕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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