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完后,錢進豐被民警押回了拘留室。
韓彬坐在椅子上閉目思考。
“彬子,這個案子你怎么看?”李輝問道。
“還沒去過現場,等看過現在之后,才能有個基本的判斷。”
“這錢進豐也夠無賴的,自己犯了這么大的事,還沒有一點悔改之心,居然敢跟警方討價還價。”趙明哼道。
“這個錢進豐把牛看的比自己命還重,他就像是一個賭徒,已經輸紅了眼。”田麗搖了搖頭。
韓彬很贊同田麗的話,道:“我安排一下任務,田麗、趙明,你們把賣飼料的張磊傳喚到派出所,咱們給他做個筆錄。”
“彬哥,我們在這人地生疏,找起來可不容易。”趙明下意識的說道。
“這個好說,一會請趙所長派兩個民警和你們一起去。”韓彬說完,又望向李輝和孫曉鵬:
“你們兩個跟我去現場。”
“是。”
“咚咚。”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接著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推開,趙玉生走了進來:
“韓組長,沒有打擾你們辦案吧。”
“沒有,我還正想請您幫忙呢。”韓彬起身迎接。
“有什么事您說,不用跟我客氣。”趙玉生笑道。
“剛才給錢進豐做筆錄,他又交代出了兩個新的嫌疑人,我準備傳喚過來做個筆錄,想請您派兩個民警帶路。”
“沒問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趙玉生應了一句,而后話鋒一轉:“不過,去之前還有一件事,咱們得先辦了。”
“什么事?”
“韓組長,已經中午了,該吃飯了。”趙玉生指著手表,笑道:“我在附近的餐館訂了一個包間,給你們接風洗塵。”
“這怎么好意思?”
“應該的,你們大老遠的協助我們辦案,要是連頓飯都不吃,豈不是太見外了。”趙玉生拉著韓彬的胳膊,不由分說的往外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韓彬也不好再拒絕,只能是客隨主便。
去的餐館并不遠,距離派出所不過兩百多米,直接走著就到了。
餐館里的人并不多,趙玉生似乎是這里的熟客,在飯店里招呼了一聲,直接帶著韓彬等人去了包間。
眾人分賓主坐下后,一個女服務員走進來將菜單放到了桌子上:“幾位想要點什么?”
“韓組長,您看看。”趙玉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所長,您對這里比較熟悉,還是您來點吧,點幾個新鮮的時令蔬菜就行。”韓彬笑道。
“哈哈……”
趙玉生笑了笑:“韓組長,不怕您笑話,我剛才問過飯店的老板,他們這兩天就沒怎么進肉類,您想吃還真未必有。”
“素的好,吃的踏實。”李輝笑道。
“看來毒牛案對周邊老百姓的影響不小。”田麗感慨道。
“誰說不是呢。”女服務員接過話茬,抱怨道:
“你說那些毒牛的人心有多黑,好好的牲畜礙著你啥了,非要下毒把它弄死,害的我們餐廳的生意也不好做。”
來飯館吃飯,很多人都是奔著硬菜來的,但又怕餐館的肉類有問題,餐館的生意自然不好做。
“行了,別抱怨了,我們這加班加點的查呢,等過幾天抓到毒牛案的嫌疑人,老百姓心里就踏實了,你們飯店的生意保準比之前還紅火。”趙玉生安撫道。
“那我先謝謝您了,店里的生意好了,我們也能多賺點錢。”女服務員笑道。
趙玉生點了幾個素菜,隨后服務員就拿著菜單離開了。
趙玉生端著茶杯,給韓彬倒了一杯茶水:“韓組長,今天上午審訊的怎么樣?”
“就像你說的,這個錢進豐確實犟,不過對毒牛案還算配合。”韓彬用手扶了扶,以示禮貌。
“這個錢進豐除了幾畝地,就靠著那幾頭牛賺錢,現在牛一下子都死了,他也就沒了奔頭。”趙玉生感慨道。
“趙所,除了劉柏坡和錢進喜之外,錢進豐還交代了另外兩名嫌疑對象,一個叫做劉達、一個叫張磊,您知道嗎?”
“劉達我知道,是劉柏坡的兒子,至于張磊,我也是頭一次聽。”
“劉達的指紋跟毒鼠強瓶子上的指紋進行過比對嗎?”韓彬追問。
趙玉生搖了搖頭:“劉達沒有作案時間,他十三號上午就去了外地,直到十四號中午才返回,那時候已經案發了。”
“有沒有可能是十二號或十三號清晨下的毒?”趙明問道。
趙玉生回憶了一下,道:“我問過錢進豐,他們家的牛十三號下午還在那吃過草,如果是十三號下午以前下的毒,牛可能已經中毒了,也不會等到十四號上午中毒。”
韓彬思索了片刻:“劉達今天有多大?”
“好像是三十五歲。”
從留在案發現場的鞋印,韓彬推測嫌疑人的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劉達的年齡并不是很符合。
“趙所,等吃完飯我想去現場看看。”
“沒問題,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趙玉生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遞給了韓彬一支。
“咚咚。”
外面響起兩聲敲門聲,而后,包間的門被推開了,服務員端著木盤上菜。
一共要了八道菜、有涼有熱、大部分都是素菜或菌類,唯一有點葷腥的也就是剁椒雞蛋了。
這頓飯吃的,可謂是一言難盡。
在場的吃貨都是肉食動物,素菜吃的也不少,但總感覺缺點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北西漳村。
一輛車停在了村東口。
韓彬、趙玉生、李輝、孫曉鵬四人下了車。
趙玉生指著不遠處的房子:“那就是錢進豐家,他家后面就是地,也就是毒牛的案發現場。”
“錢進豐家里現在都有誰?”
“昨天下午,我們去抓人的時候,只有他和他老婆,抓走的時候還叮囑他老婆不要跟兒子說,怕影響他兒子的學業。”趙玉生道。
“這毒牛的人也真夠可恨的,硬生生的毀了一個家庭。”李輝哼道。
“誰說不是呀,錢進豐家除了房子、幾畝地,也就這幾頭牛值錢,現在牛都死光了,家里也沒了進項,他自己也進去了,他兒子的學能不能繼續上,還真不一定。”趙玉生感慨道。
趙玉生領著韓彬三人,去了房子后面的地里,已經過去了幾天的時間,地里的草長高了一大截,散落的地里的牛糞也干了。
“這是什么草呀,長這么高?”孫曉鵬好奇道。
“這是竹皇草,里面含有多種牛需要的養分,很多養殖戶都覺得吃皇竹草的牛生長速度比較快,用這種草來喂牛可以節省飼料,降低養牛成本,牛能夠更快出欄。”趙玉生介紹道。
又往前走了一段,趙玉生指著一片畫著白線的地方:“這一片就是幾頭牛死亡的現場,近的隔著兩米,遠的有個十來米。”
“鞋印就是在這發現的?”
“對,這一片都有,我估計應該是灑毒藥的時候踩出來的,我們沿著腳印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了四五十米在一個澆水溝里發現了裝過毒鼠強的瓶子,又沿著腳印往前走,就繞到公路上了,然后就失去了蹤跡。”趙玉生描述道。
“這四周有監控嗎?”
“農村這個地方不比城里,監控也有,但少,小路四通八達,查監控的話難度很大。”趙玉生說道。
“難度大也得查,如果嫌疑人是外村人,并且乘坐交通工具過來,攝像頭很可能拍到車牌號。”韓彬道。
“那我派幾個民警,將周圍的監控收集一下。”趙玉生點點頭。
韓彬指著兩旁的地問道:“這塊草地兩旁的地,都是誰家的?”
“東邊也是錢進豐家的,西邊就是劉柏坡家的,兩邊都是莊稼地。”
“這錢進豐家的牛,到底吃沒吃劉柏坡家的莊稼?”孫曉鵬問道。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個說沒吃,一個說吃了,那誰說得清。”趙玉生搖了搖頭,話鋒一轉道:
“這兩家的矛盾也不是一兩天了,這竹皇草的生存能力很強,長得又快,把地里的養分都吸收了,兩邊的莊稼肯定會受影響,劉柏坡家能沒意見嗎?”
“錢進豐的老婆在家嗎?我想給她做個筆錄。”韓彬道。
“應該在。”趙玉生應了一聲,引著韓彬等人往回走。
穿過了那片竹皇草,就是錢進豐家的后院,有一米多高的圍墻,中間是一個鐵柵欄門,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
“咣咣咣……有人嗎?”趙玉生敲了敲門。
“誰呀?”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隨后,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趙所長,您來的正好,俺正想去派出所找你呢,俺家老錢啥時候能放出來呀。”女人隔著門喊道。
“他就是錢進豐的愛人,田翠娥。”趙玉生介紹道。
“咯吱……”
田翠娥打開門,看著韓彬等人問道:“趙所長,這幾位是誰呀?怎么看著有點眼生。”
“這幾位是市局派來查你家毒牛案的,來了解點情況。”趙玉生說道。
“誒呦,原來是市里的同志,快請進、快請進,到屋里做,我給你們倒杯茶。”田翠娥十分熱情的邀請。
“田大姐,您不用客氣,我們就是來了解點情況。”韓彬道。
“進來說,哪有讓貴客待在門口的道理。”田翠娥將眾人請進了院子里。
韓彬打量著院子里的環境,右邊是一個牛棚,左邊種著點菜,靠里的位置還有一口井,再往里就是房子了。
“鄉下人家有點亂,你們別見怪。”田翠娥說話間,也打量著韓彬四人,似乎看出了韓彬像是領頭的,問道:
“這位同志,俺家老錢都關了兩天了,是不是也該放出來了。”
“你知道為什么抓他嗎?”韓彬反問。
“知道,不就是把毒死的牛肉賣了嗎?俺們知道錯了,以后不這么做了,賣牛的錢也被派出所收走了,是不是也該把俺家老錢放出來了。”田翠娥問道。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你家賣牛的錢不是交給我們,而是用來賠給受害人的,你家毒牛肉吃壞了多少人,就你那一萬塊錢還不夠人家醫藥費呢。”趙玉生氣不打一處來。
市局都盯著這個案子,那一萬塊錢扎手的很,誰吃飽了撐得會惦記那點錢。
“別人把俺家的牛毒死,俺家還是受害人呢,你們警察就知道抓俺家老錢,毒牛的人你們咋抓不到?”田翠娥一臉委屈的模樣。
“一碼歸一碼,要不是為了抓毒牛犯,我至于天天往你家跑嘛。”趙玉生哼道。
韓彬看出來了,田翠娥沒有意識到這個案子的嚴重性,或許在她的意識里,就沒把食品安全當成一回事。
總以為吃壞了肚子,賠人家點錢就沒事了。
“李輝、曉鵬,給她做筆錄。”韓彬吩咐道。
“做啥?”
“就是我們問你幾個關于偷牛案的問題,你如實回答就行。”李輝解釋。
“那到屋里說吧,屋里暖和。”田翠娥領著眾人往屋里走。
往前走了幾步,韓彬停下了腳步,蹲下身,望著地面。
“韓組長,怎么了?”趙玉生有些疑惑。
李輝、孫曉鵬、田翠娥三人也停下腳步。
田翠娥有些好奇的走了過來:“這位同志,您看什么呢,俺家地上有什么東西?”
“停,先別動。”
韓彬制止了對方,指著身前的鞋印:“這個是嫌疑人的鞋印,他來過錢進豐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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