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可惜了。
客廳內,十多個袋子散落在光滑地面,七零八落的。
標簽一個沒摘,唐鴻一臉愁色。
“我也用不上這條腰帶啊。這件外套也太老,太正式。”
“還有這什么內褲。”
“名牌,名牌,名牌內褲就該賣高價嗎?喪盡天良!喪盡天良!”
唐鴻扯了扯黑色內褲,擱在腰間對比著尺碼大小。
不合身。
太小了。
他又拿起另一個袋子“盛夏六月的圍脖,雖然打了兩折……”
純棉的,暫時不能穿,他怕把自己熱死。
‘可是。’
‘任由這些新買的東西漸漸變舊,失去現有價格,是極大的浪費,是不可原諒的揮霍,完全不符合新時代大學生的道德標準。’
唐鴻默默想到。
怎么辦。
他只能祭出大殺器。
掏出手機,進入應用商店,重新下載了咸魚a。
“甩賣!”
“購物發票、小票標簽,一應俱全!”
“七點七折跳樓價,請不要問我為什么這么便宜,舔狗送的不想要!”
除了三件短袖襯衫和兩條深色牛仔褲,唐鴻全都發布了上去。
又在商品圖片上,著重添加了兩個誘人標簽,他滿意的笑了。
舔狗送的不想要。
七點七折跳樓價。
商品所標注的這幾個標簽,的確有點吸引人,可也僅此而已了。
唐鴻買的東西,均價一千左右,基本沒有太知名的高檔品牌。因此沒多少流量,搜索的人并不多。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這就很尷尬。
直到五分鐘之后。
有人詢問“五折包郵立刻秒。”
唐鴻回復“八折包郵行不行。”
那人不再吭聲了。
十分鐘過去,又有人似有意動的詢問“一堆翻新貨,別裝了。我不要發票標簽,便宜七百就秒了。對了包郵嗎。”
便宜七百……
十幾塊賣給你還要包郵?
“哦。”
“你這什么態度,小心我舉報,到底包不包郵啊?”
“別做夢。”
“賣假貨的垃圾,裝什么,你給我等著……”
唐鴻把他拉黑,嘆了口氣。咸魚個人賣家轟向有點慘,將手機扔到一旁,他不再理會。
又喚出系統界面,盯著一人值。
凡人無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69
力量41
境界000
一人值35
逛商場只增加了一點一人值。
唐鴻使勁掐了掐手臂,又拍拍腦門,按捺內心沖動。
“再攢攢。”
“每逢大事有靜氣,不能急,慢慢來。”
他主要是擔心意志百分比數值由九十九突破一百,可能會是個瓶頸。
從量變到質變的那一瞬間、還有之前的積累,兩者同樣重要。
最好一口氣成功。
包括方南洵、范妤也都這么說。第一次主動打破意志力極限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再往后,心理有了陰影,對自身有了懷疑,會有細微影響,所以唐鴻決定要穩扎穩打。
往常吃飯時,好吃的食物,他喜歡留到最后再吃。
打破意志極限也如此。
按照計劃先提升百分之十五;再提升百分之十五,適應了意志暴漲的劇痛——最終以百分之二十的增量,沖擊意志力極限。
“還差……”
“十五點一人值。”
唐鴻閉上眼睛,想著想著,困意升騰。
午后陽光越來越濃烈,夏蟬啼鳴烘托出一股懶洋洋的感覺,讓人不想動彈。
逛商場真的太累,不止身累,心更累。他沉沉睡了過去,扔在床頭的手機屏幕倏然間亮了一下,隨后又亮了幾次。
睡了個午覺,他穿好衣服,準備去吃個晚飯。
然后。
習慣性看看手機。
“咦?”
唐鴻眨了眨眼睛。
“有人下單了!”
“我有訂單了!”
單子單子單子,吼吼,唐鴻頓時咧開嘴樂了起來。
減少損失,回籠資金,僅僅是次要原因。這是唐鴻人生第一次賣出商品,此刻心情很奇妙,也不知怎么描述。
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尤其是三個訂單,都沒多問,讓他感覺到被人信任的溫暖滋味。
一個人獨處久了,對于隔著冰冷網絡的陌生人無聲信任,唐鴻心里面多出一股名為責任的東西。
“現在就去發貨!”
唐鴻坐在沙發邊緣,翻看著三個買家的訂單信息。只有一個買家訂單需要發貨,其余兩個都提出當面交易,當然沒問題。
一邊發消息確認時間地點。
一邊挪了挪身體,唐鴻時刻謹記著被他壓在下面的這套沙發,總價高達五十萬華國幣。
可別給坐壞了。
話雖如此,唐鴻卻不再是最初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出發。”
唐鴻出門,走到附近的快遞收發站點,先郵寄那條腰帶。
“到了。”
唐鴻開車抵達一個人流量較多的商業廣場咖啡廳,等著第二個買家。
片刻后。
一位身穿漸變色休閑正裝、腳踏亮黑色皮鞋的年輕男子施施然坐在唐鴻對面,打量了一眼唐鴻,沒說什么,拿起袋子往里看。
發票,標簽,全都在。
嶄新無比的衣物,令這個年輕男子不由得怔了一下。其實他特別擅長講價,只要允許講價,至少能砍一半。
袋子里裝的衣物,塑封都沒拆,年輕男子掃了眼發票時間,心頭微顫,腦海轉動著無數念頭——竟然是今天上午剛買的。
上午買的,中午就賣,什么情況啊。
“為了什么啊?”
“買完就要賣?”
年輕男子忍不住問出口。
是的……
如此良心的賣家,他都不好意思講價了,真的不忍心。
“啊?”
唐鴻正低頭打字,跟第三個買家確認面交地址,大概在一個藝術學院的不遠處。
那目光略顯茫然,唐鴻說道
“我在網上沒標嗎,沒看到?那些東西都是舔狗送的,我不喜歡,就不想用。”
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我信你個鬼哦
“呃。”
“那個,東西是沒問題。”年輕男子當場就確認收貨,給了五星好評,遲疑了一下。
“咳咳。”年輕男子說道“方便問一下嗎,您說的,說的那位舔狗是女孩子嗎?”
唐鴻不置可否“不然呢。”
“厲害,厲害。”
年輕男子低著頭離開了,他根本不相信唐鴻的話。可愛的女孩子怎么會當舔狗呢,一定是漢子,一定是漢子。
他默默重復念叨。
上了車。
先是點了一根煙,他掐著時間,準備在十五分鐘之內離開地下停車場。
下一刻,他臉色僵了,香煙徐徐燃燒著。
眼睜睜目睹那個吹噓沒邊際的良心賣家從兜里掏出鑰匙,緊跟著停在斜對面的那輛華貴跑車亮起來。
黃色!
醒目!
不愧是素有燈廠稱號的品牌,他感覺眼睛酸了,好像瞎了,不由自主流出一滴滴眼淚,那是煙熏的滋味。
連忙掐了煙,他縮著身子,暗中觀察唐鴻打開車門坐進去發動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宛若野獸低吼的發動機轟鳴音回蕩在年輕男子的耳邊,久久不能消散。
“唉。”
年輕男子又點燃一根煙,深沉而又憂郁的吸了一大口。
他抽的不是煙。
是迷茫。
抵達第三個賣家的約定地點,天色漸黑。
黃昏余暉灑落在街道樹木,金燦燦的光芒,清涼的風兒,令人心曠神怡似得,不再那么悶熱。
唐鴻把車停在云海藝術大學的側邊道路。
網上都說藝術學校的門口,停的全是好車,然而唐鴻走了五百米,也沒看到幾輛特別名貴的車子,可能因為今天不是周五周六吧。
他暗暗想著。
他到了約定地點。
那是一間有著巨大落地窗、透徹明亮的蛋糕店,似曾相識的帽子映入唐鴻眼簾。
“那是……”
他心臟一下子加速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