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到袁朗面前的時候,袁朗的臉都是黑的。
“說說吧,怎么回事?”
蕭辰最后的那些舉動,給了后續幾個敢上來的新人可趁之機。許三多直接趕到了目標倉庫,吳哲雖然在最后一刻被擊斃,但他距離倉庫只有十米。
雖然袁朗已經試探出了很多人的本性,可是蕭辰依舊是個謎。
“你們搞的東西太假了。B組其他三個人在行進途中,一直用語言暗示幾個關鍵問題。同時防空洞內的布置顯然也是新弄的。對于一群性格設定反澀會的歹徒來說,他們已經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顯然沒必要在防空洞搞那么多東西。”
“按照防空洞內交火時雙方的戰斗情況,我很難相信訓練有素的老A會帶著一個菜鳥玩默契。哪怕是特種作戰,基本的戰斗規則也得遵守。”
“所以你就斷定,這是在演戲?”
袁朗很嚴肅地質問:
“你知不知道,如果這是真的,你會害死多少人嗎?上軍事法庭一萬遍都不足以彌補你的過失。”
“你只是一味地想要給我們設置絕境,卻忽略了戰斗的本質。這里沒人是孤膽英雄,我不覺得在這種任務中有誰能翻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后來的人創造機會。”
“要說過失,早在第一個人冒頭被發現的時候,過失就已經產生了,還會等到我去嗎?”
袁朗沉默了。
在他給出的歹徒的心理畫像中,這是一群極度希望報復其他人的家伙。
所以根據邏輯來講,他們的神經稍微被觸動,就有絕對的可能同歸于盡。
從防空洞的戰斗打響開始,從心理角度講,歹徒的精神就一直在緊張狀態。即使蕭辰不刺激,隨便出來點風吹草動他們就可能爆發。
這不是狡辯,確實是自己設計這出演習時的疏漏。
袁朗一直在申明完成任務的可能性,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即使這是老A自己的偽裝,也沒人可以真正完成任務。
“我說不贏你。”
袁朗搖搖頭,從桌上拿起一瓶水扔給蕭辰,隨即示意B1帶蕭辰離開。
廠區外的石礫堆上,成才怔怔地癱在那里。蕭辰路過時看了成才一眼,沒說什么,直接選擇了離開。
“E4選擇了放棄,你不去安慰安慰他?”
B1只是從材料上看蕭辰、許三多還有成才都是一個團來的。在這種地方,老部隊戰友情總是會讓人感情更加深厚,可惜他在蕭辰身上完全看不到這種情誼。
“他?”
蕭辰直接搖了搖頭。
“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什么都愿意舍棄。我不敢跟他靠太近,免得成為他往上爬的犧牲品。”
在這時候蕭辰的性格顯得很極端。
B1沒說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記住了蕭辰的表現,想要回頭跟袁朗匯報一聲。
回到宿舍蕭辰就選擇了休息,雖然是個試探他們的假任務。但精神高度集中和體能劇烈消耗卻不是假的,尤其是精神層面的疲憊,這是蕭辰從來沒有過的。
回到宿舍的每個人心情各異,但在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時候,都同時表現出了莊重。
昨晚通知,今天會對十個人進行最后的面試。
直至這一刻,除了蕭辰的所有人才明白,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雖然他們搬進了老A的宿舍,但在老A們的心里,他們并不算自己人。
這么長時間的沉寂,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放下一切警惕,然后跟他們演一場戲。
拓永剛瞪著組織隊列的齊桓,惡狠狠地低聲罵道:“混蛋。”
昨天當真是將他嚇的夠嗆,這個直性子在潛入廠區之后對著歹徒就是一頓干,結果發現自己打出的全都是空包彈,最后距離目標八十米就被人家給撂翻了。
他罵的這倆字,倒是代表了十個人里大部分人的心情。
吳哲是最先進去的,誰都不知道面試什么,但可以肯定,能不能留下來,看的就是進去之后交談的內容。
其實誰都能夠確定,十個人里頭最有可能留下的,莫過于蕭辰,吳哲,許三多。
所以吳哲從里面走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人多嘴問到底談了什么。每個人在昨天的表現都不一樣,所以每個人也就不能用同一個人的標準來衡量自己。
下一個進去的許三多更是不用說,進去一會兒就出來,臉上的表情很容易就出賣了他。
許三多咧著嘴走到成才面前:“成才,該你了。記住,不拋棄,不放棄。”
對于成才,蕭辰現在只有一種態度——冷眼旁觀。
如果不是礙于這里是軍隊,如果不是礙于兩個人身上穿的都是同一種衣服,蕭辰很想打人。在過去的格斗對練當中,袁朗從來沒有安排兩個人交過手。
可是蕭辰一直在期待這樣一個機會。
成才很快失魂落魄地走出來,跟所有人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甚至于連許三多都不厲害,走那么木愣愣地走出大樓,走到操場,走到那處讓大家遭受了一個星期艱苦體能訓練的地方。
蕭辰同樣沒有多看一眼。
當一個接著一個踏進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又一個接著一個用迥異的表情走出,蕭辰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是最后一個。
最后,意味著等待,也意味著漫長。
耿直的拓永剛緊張地整理著衣服,現在就剩下他跟蕭辰倆人。誰都不知道誰是最后一個,而他在廠區的表現,跟其他人似乎有些差距。
然后,他就進去了。
拓永剛被袁朗批駁了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他的性格。
在這長達六個月的訓練和考核期間,他的性格成了最不穩定的一個因素。
就在拓永剛戰戰兢兢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沒戲的時候,袁朗忽然冒出一句:
“如果我說讓你留下來,在今后的任務當中,你能克制自己的冒失嗎?”
對拓永剛來說,簡直就是喜出望外。他剛才都已經徹底絕望了,按照一般的思維,他是根本不可能留下的。耿直的拓永剛眨了眨眼:
“我盡量克制。”
“不是盡量,是必須。好了,出去把蕭辰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