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郭文淵對面的郭明強頓時心中一喜，還是方寒有法子啊。
不管治療效果如何，能讓郭文淵配合，那就是進步了。
郭文淵之前倒也沒有完全抗拒，只是要說配合，其實也談不上多么配合。
以郭文淵的水平，他絕對是站在杏林界金字塔的最頂端了，人情世故、藥理藥性等等，他都非常清楚。
給這樣的患者治病往往很容易，因為這樣的患者很自律，也很配合，可一旦是真的無法治愈的病癥的時候，這種人也看的很開。
有些事看的太明白，其實也并非什么好事。
比如開導人的時候，對方越是懂大道理，越不容易開解，因為這樣的人他什么都懂，你說的他懂，不沒說的他也懂，你沒開口他就知道你要說什么，你開導的所有話語就顯得蒼白無力了。
這一陣對郭文淵其實也是如此。
郭文淵水平高，醫術好，因而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也看的很開，所以最初郭文淵甚至是完全放任的，沒有采取任何的措施，依舊很開心，看著書，該做什么做什么，很充實的過每一天。
哪怕后來方寒開了藥，針灸，郭文淵也只是抱著不讓后輩傷心的心思，其實談不上配合，在郭文淵看來，哪怕多活一個月兩個月，其實也沒太大的意義。
他只要很充實的過好每一天，不虛度，哪怕一覺睡過去，也沒什么遺憾。
真要配合，就不是方寒一個禮拜針灸一次了，方寒的治療也只是在郭文淵的承受范圍之內治療。
換句話說，郭文淵沒把自己當病人，也沒把方寒當醫生，只是把方寒當一位晚輩，方寒每周過來的針灸就好比晚輩每周買點營養品來探望自己一樣。
一周來一次就行了，不要耽誤自己的正常工作，這是郭文淵的底線。
現在郭文淵說了全力配合，這就是變化了，有了這個全力配合，那就不是郭文淵說了算了，而是方寒說了算了。
比如一周針灸幾次，什么時候復診，什么時候治療等等，醫生說什么就是什么，而不是患者說什么就是什么。
“謝謝老師！”方寒道了聲謝。
郭文淵笑著擺了擺手：“你的小心思我清楚，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倘若你真的能找出什么更有效的法子，不僅僅是對我，對其他患者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小方很有想法的，或許真有什么好法子也未可知。”方浩洋笑著道。
郭文淵這樣的老中醫，那真的是瑰寶一般的存在了，去世一位那都是國家的損失。
這幾年郭文淵不出診，幾乎都是在家里整理自己的醫案，把自己一生的行醫經驗總結起來，然后留給后人，郭文淵本人就是最大的寶藏，他只要活著，就能源源不斷的綻放光芒，發熱發量，一旦去世，人死燈滅，國家少了一位大國手，杏林少了一位領路人。
無論是郭明強亦或者方浩洋，那都是希望郭文淵能多活幾年的。
“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有個方劑，老師您正好幫忙雅正一下。”
方寒站起身，走到邊上，拿起紙筆寫了一個方子，然后遞給郭文淵。
有了模擬空間的模擬之后，現在的方寒顯得自信也很多。
郭文淵這個情況算是病，也不算是病，說不是病吧，其實也算是疾病的范疇，可倘若說不是病吧，又沒有一個痊愈的標準。
其實不僅僅是針對郭文淵，一些老年患者都是如此，針對老年患者，和針對中青年患者的標準是不一樣的。
青年患者，如果是癌癥之類的，哪怕手術之后能活十年，那也不算治愈，三十歲的青年再活十年，也不過四十歲，依舊算是英年早逝。
老年患者則不然，多活一年都是賺的，已經八十三歲的郭文淵，活到多少算是有效果？
九十歲？
一百歲？
人總歸是會死的，這是自然之理，任何人都逃避不了。
所以針對郭文淵的情況，如果是方寒亦或者郭明強還是方浩洋，想法都是一致的，讓老人家多撐一段日子，沒什么痛苦的多撐一段日子。
具體能撐多久，一個人會什么時候死，沒有人知道，哪怕自己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是擁有模擬卡的方寒卻有可能知道。
經過模擬空間無數次的模擬和試驗，方寒盡可能的延長郭文淵的壽命，讓郭文淵多活一陣子，再多活一陣子。
具體的方寒不敢保證，可以他在模擬空間最理想的情況來看，如果郭文淵配合，而中途又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一年半載還是沒問題的，這是極限了，也是方寒唯一能做的了。
郭文淵接過藥方，細細的看著。
最初郭文淵還臉色平靜，細細看了一遍，再看第二遍的時候郭文淵的臉上就有了驚容了。
這是一個新的方劑，全新的的方劑，延年益壽的方劑，而且非常貼合他現在的情況。
中醫其實最擅長的就是養生，預防，治未病，而自古至今，因為體質的特殊性，中醫方面延年益壽的方劑并不少。
畢竟在封建社會，最厲害的醫生往往是給帝王服務的，而帝王們大都有長生不死的念頭。
人的欲望是隨著一個人的地位的提高而不斷提高的。
當一個人吃不好穿不暖的時候，他的夢想只是吃飽穿暖，當一個人吃飽穿暖之后他又想要住個大房子，娶個媳婦，穿的更好一些，當這些都滿足之后，他可能想住更大的房子，娶更多的媳婦，要更多的權利，甚至掌握他人生死。
這個欲望是不分男人女人的，武則天當了皇帝依舊養著面首，這就是人的欲望。
帝王，可以說已經站在一個人能達到的最高度了，那么他的奢望就不僅僅只是物質和權利，而是壽命了。
因而自古至今傳下來的延年益壽的方劑并不少，甚至還有各種煉丹的方子。
給帝王服務的醫生中除卻一些騙子之流，名醫那是真不少，因而延年益壽的方劑也很多，而且大都效果不錯。
有人或許會問了，既然那么多方子，效果還不錯，可當皇帝的壽命大都不長，這是為什么？
醫生水平再高，也禁不住帝王們自己作死。
這世上任何東西多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媳婦自然也一樣，當皇帝的三宮六院，嬪妾無數，而能節制的又少之又少，這種情況，別說延年益壽的方劑了，就是仙丹估么著效果也有限吧。
郭文淵作為大醫，知道的延年益壽的方劑自然不少，事實上這一陣郭文淵服用的方劑就是前人方劑加減變化改動而來的。
而方寒的這個方子，則是一劑全新的方劑，完全是針對郭文淵的情況搭配出來的。
看到郭文淵的臉色，郭明強和方浩洋也湊了上去。
藥方藥材不少，密密麻麻大概四十多味藥材，其中還有不少非常罕見的，不是說么多珍貴，只是不怎么常用，價值倒不一定多高。
郭明強和方浩洋看了一遍，再看一遍，兩個人的臉上也有了震驚之色。
全新的方劑，四十多味藥材搭配，最主要的是非常的完美，這可就嚇人了。
雖然很多中醫人治病的時候都喜歡說一句“知犯何逆，對癥治之”，意思是知道了你這是什么病，用相應的方法即可。
嗯，很裝逼，很高大上，讓人不覺明厲，顯得醫生高深莫測，非常有逼格。
然而事實上，能夠做到對癥治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有據可依，前人用過類似的法子，治療過類似的病癥還好一些，如果是陌生的病癥，沒有先例，那就難了。
而方寒此時等于跳出了前人的一些思維，而是完全依照郭文淵的情況重新組方，四十多味藥材，靈活搭配，考慮到方方面面，這就相當讓人震撼了。
郭文淵看了一遍，又一遍，又一遍.......
一邊看，郭文淵一邊琢磨，一邊品味，一邊在腦海中去試驗，根據各種藥材的藥性藥效去思考。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郭文淵才抬起頭看向方寒：“這個方子你是從哪兒看來的？”
是的，在郭文淵看來，這么嚴密的方子，應該是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完善，不斷的增減，才有可能這么完美的。
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所有的法子都是在治療中完善的，不可能憑空而來。
比如某個方劑，最初其實不是這樣的，治療了一位患者，嗯，吸取經驗教訓，完善一下，治療了十位患者，嗯，有什么不足，完善一下。
基本上流傳來的經典方劑都是這么完善下來的，哪怕是在一個人手中完善的，也是不斷完善的，很少有剛開出來就毫無瑕疵的。
這就好比我們寫作文，再厲害的文學大家，第一遍寫的草稿都沒有潤色之后的文章好。
這個方子很完美，搭配，組合，幾乎毫無瑕疵，無懈可擊。
剛才郭文淵琢磨了半天，只覺得增無可增，減無可減。
“我自己琢磨的，琢磨了兩個禮拜了，不斷完善。”方寒撒了個謊，嗯，總不能說我剛才在模擬空間試驗了上百次吧？
方寒確實撒了個謊，可這話聽在郭文淵耳中，卻不亞于一聲驚雷。
自己琢磨的？
兩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