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剛才那小姑娘什么情況?”
之前詢問姑娘的青年一搖一晃的到了燕京醫院邊上的一個角落,角落還靠墻站了一位三十來歲的青年,青年額頭有著一撮白毛,嘴角還叼了一根煙。
“呸!”
良子又啐了一口,拿出煙盒摸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道“應該是被人宰過了,好半天都問不動,這么冷的天,真是,這年頭真是他么的什么都不好干啊。”
“錢難賺,屎難吃,這種天氣才對我們有利。”
白毛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然后一個飛指把煙頭彈飛,罵罵咧咧的道“天冷了,外地來的很多人就只能住旅館,那都是要錢的,天暖和不少人都睡馬路了。”
“這倒也是。”良子點了點頭。
他們這一行那也是看季節看氣候的,天這么冷,不少重病那都拖不得,很多地方都沒法睡,這價錢也就高了。
“行了,別抽了,過去轉轉吧。”
白毛搓了搓手,然后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燕京醫院區域不讓抽煙,他們抽煙也只能走遠一點。
"咦,那不是剛才那個小丫頭嗎,長的還不錯。"
“邊上應該是燕京醫院的醫生,少惹事。”白毛叮囑道。
“小醫生而已,發善心了這是?”良子呵呵笑道。
看方寒的年齡,二十來歲,這種醫生在燕京醫院能有什么權利?
人帶去醫院搞不好還要挨罵。
善心不是那么好發的,并不是所有醫生都能為所欲為。
有資格的老醫生還好,年輕的新人醫生想要弄個加號都不可能的。
黃牛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和醫院沒點關系,早就被人趕走了。
類似于各大醫院的一些住院醫,最多也就帶個路,能讓一些熟人少跑一些冤枉路,別的什么也干不了。
在大醫院,也只有到了主治,在外面才有牌面,一些人才會給一些面子,實習生和住院醫
幫不了忙,醫藥代表都懶得搭理。
方寒和冼奮領著小姑娘進了急診了,一路到了值班室。
“坐吧,喝點熱水,大冷天的要是你再感冒了就麻煩了。”
方寒給小姑娘倒了一杯熱水,這才問“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兒的,什么人生病了?”
“謝謝。”
被方寒和冼奮帶著進了科室,而且還進了值班室,一路上還有醫生護士打招呼,方醫生方醫生的,小姑娘的戒備已經去了不少,接過水杯捧在手心,這才道“我是江中市的,我爸爸生病了,已經病了快一年了,看了好多醫生都沒看好,就想著來燕京碰碰運氣”
“江中,沒想到還是老鄉。”
方寒笑著道“我也是江中的。”
這后面一句方寒是用江中方言說的,小姑娘一聽頓時覺得親熱了不少,然后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吧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小姑娘叫張薇薇,今年十九歲了,九月份考上了江州交大,還是縣文科狀元,只不過因為父親生病,并沒有去江州交大上學。
縣文科狀元,江州交大都給減免了學費的,雖然不要學費,可張薇薇的父親生病卻要人照看。
張薇薇是單親家庭,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是父親拉扯大的,為了給父親看病,她還以江州交大學生的名義貸了無息貸款,無息貸款本來是交學費的名義,江州交大的學生,又是縣文科狀元,貸款還是很好貸的,可都被她拿來給父親看病了。
沒去上學,還貸了無息貸款,家徒四壁,在江中看了不少醫院花了不少錢沒看好,所以父女倆又來了燕京碰運氣。
以張薇薇的家境,這次來燕京本就沒有帶太多的醫藥費,還要住,還要吃,張薇薇學習好,所以算了一筆賬,覺得要是能買到號,比起在燕京等著要劃算,只是誰曾想醫生的面還沒見到,就遇上了騙子。
“簡直可惡至極。”
方寒氣的一拍桌子,辦公桌上面的電腦都被方寒拍的搖搖晃晃。
以前在學校,方寒并沒有接觸太多的黑暗,實習開始有了系統,有系統的幫忙他很快就嶄露頭角,這一路走的也很順。
雖然這一年多也遇到過不少家境貧寒的,可那都是沒辦法,類似于張薇薇這樣的事情還是方寒第一次遇到。
方寒算是好脾氣了,很少記仇,無論是在江中院的時候還是來燕京醫院,只要不是原則上的矛盾,他都不會太計較的。
李俊賢、高懷明,甚至在第八醫院的那位住院醫,方寒和方浩洋都沒有追究到底,為的也是留一線,當醫生不容易,真要丟了飯碗,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可這一次,方寒真的是有些火冒三丈。
這些人也太沒有原則和底線了。
五千塊一個號本就是吸人血了,黃牛這種事各地都有,屢禁不止,要是能買到號,那也就罷了,可問題是我五千塊買一個假號,什么人都騙,這種人簡直該死。
“怎么了,怎么發這么大的火?”
錢小林走進值班室,被方寒的臉色嚇了一跳“小方,這是誰惹你了?”
“錢主任。”
方寒和冼奮急忙向錢小林打招呼。
“這是怎么了,這位小姑娘是?”
冼奮大概把情況說了一遍,錢小林聽罷也氣的不輕“還有這樣的事,這些人也太沒有底線了吧?”
燕京醫院附近黃牛的事情錢小林自然知道,他也知道燕京醫院的一些專家號被炒的很高,可具體有多高他沒了解過,至于騙人這種事他就更不知道了。
怎么說呢,作為醫生,越是老資格的醫生,越不會輕易亂發善心,遇到患者上前救治是必然的,可遇到沒錢看病的患者,醫生們有時候真的是無能為力。
每一家醫院每天都有沒錢看病的患者,醫生們收入有限,又不是土豪,真要亂發善心,醫生們自己的日子過不過了?
所以一般來說老醫生遇到類似于今天這種情況,最多就是關注一下小姑娘的安危,不會太過操心的,打眼一看都知道沒錢看病,自己亂發善心,住院費誰出?
說血冷有些過了,只能說是自制力強,自家知道其中的難處。
所以錢小林幾乎是很少關注類似的事情的,冼奮不說,他都想不到竟然會有這么惡劣的事件。
“這樣吧,小方你帶人和小姑娘走一趟,把她的父親接來咱們醫院吧,看看什么情況,如果相應的科室有床位就安排一下,沒有床位就暫時住在咱們急診科。”
“這事我來辦,可錢主任,黃牛的事情不管了?”
“報警吧,這已經算是詐騙了,抓到都關進去。”錢小林道。
“既然要辦,那就一勞永逸,不能敷衍了事。”
方寒臉色陰沉,這種事只是報警,最多就是幾個小人物被抓緊去,于事無補,要解決就從根源上解決。
黃牛這種事雖然屢禁不止,弄了舊的有新的,可舊的去了總能安生一段時間,震懾一下宵小,也避免一些人毫無底線。
張薇薇這事是被他和冼奮碰上了,還有沒碰上的呢?
這事絕對不可能只有這一起。
“小方你的意思是?”
錢小林看到方寒的臉色,聽著方寒的語氣就知道方寒較真了。
認識方寒兩個多月了,錢小林還是第一次見到方寒這么生氣,這么上火。
“我去打個電話。”
說著話方寒就出了值班室,拿出手機從通訊錄中找到一個號碼然后撥了過去。
“嘖,這一群家伙,這下有的受了。”
看著方寒出去打電話,錢小林都有些替背后的這些家伙悲哀。
方寒雖然很少發火,也是好脾氣,可方寒在燕京醫院這么久,方寒背后都有那些人,都有什么人脈錢小林那是一清二楚的。
無論是周同輝亦或者羅元辰,那都是影響力相當大的,據譚廣平所說,方寒還和權老、馬老、馮老等一些老權威關系匪淺。
這位年輕人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人畜無害。
別看上午的時候錢小林和方寒商量,方寒也很客氣,說什么他和譚廣平照顧有加云云。
名義上方寒這一次是來燕京醫院進修的,可說實話,這三個月燕京醫院還真沒給方寒教什么東西,反而是方寒一次又一次讓錢小林這些人驚詫。
譚廣平第一次給江中院的院長徐錦波打電話,其實還是因為方寒背后的周同輝和羅元辰等人。
方寒的電話打的很快,大概三分鐘就進來了,至于方寒給誰打的電話,說的什么內容,錢小林也沒問。
無論方寒給誰打的,這一次燕京醫院都要小小的地震一下了,黃牛可不僅僅是外部,也有內部。
拔出蘿卜帶出泥,搞不好燕京醫院有不少人都要跟著帶災了。
可是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微微,我們去看看你爸,帶他來醫院治療。”
“謝謝你,方大哥,謝謝。”
說著話,張薇薇又哭了,十八歲的小姑娘,第一次不遠千里帶著父親來燕京求醫,吃盡了苦不說,今天被人騙了,更是讓小姑娘感覺到絕望。
還好絕望之余遇到了方寒和冼奮,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