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長清縣中醫院的這些醫生來說,陳遠對方寒是相當的信任的,正是因為信任,他才覺得方寒的說法應該是正確的,既然是正確的,然后從這個正確結論去反推,相應來說要更容易一些。
陳遠跟了方寒也快半年了,除了見過方寒親自治療眾多病癥之外,他還聽說,方寒第一次出頭好像就是在郭文淵的會會診上。
當時的病案,郭文淵就是大劑量使用赤芍,當時眾多醫生不解,而方寒卻看出了郭文淵大劑量使用赤芍的原因。
這一刻,陳遠有些微微的小激動,如果今天自己能說出個一二三,那就等于徹底在方醫生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一段時間在江中院,陳遠已經算是很得方寒器重了,客陳遠知道,方寒現在器重他并不是因為他是主治醫,也并不是因為他的水平有多高,更不是因為其他人猜測的那樣他懂得拍馬屁。
是因為經驗,是因為閱歷,是因為為人處世。
在長寧縣醫院蟄伏了十一年,陳遠可以說是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正是因為如此,陳遠顯得比其他人更為成熟。
論年齡,陳遠也就和匡明卓差不多,甚至還沒有匡明卓年齡大,可要說閱歷和人情世故,匡明卓絕對比不過陳遠。
可這個人情世故和人生閱歷畢竟不是長久之本,方寒現在年輕,可總有一天會成長,也會遇到更精通這一方面的人,到時候他陳遠何去何從?
陳遠細細回想了一下,這才不確定的道:“是因為汗?”
方寒眼睛一亮,鼓勵道:“繼續說。”
陳遠頓時大為振奮,他知道,自己說對了。
“患者持續高熱,熱邪淤積于體表,熱邪不散,高熱自然不去,想要去患者的高熱,就要發汗,只有發汗,患者的熱邪才能走出,而生石膏并不是單純的苦寒之藥,而是辛藥,既能出汗,又能清熱,用于治療熱病療效顯著。”
一口氣說完,陳遠忐忑的看向方寒。
“陳醫生說的不錯,患者的病癥主要在發汗,汗出則熱邪外走,而白虎正是發汗清熱的良藥。”
方寒給了陳遠一個肯定的,這才徐徐道:“古往今來,許多醫家都喜歡用石膏,白虎湯更是醫圣張仲景《傷寒論》里面的名方,我之前說貴院治療思路正確,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可患者持續高熱,不能出汗,原因何在,正是因為藥效不足”
說到這里,方寒擲地有聲:“自古治大病當用猛藥,沉疴下猛藥非常出重典,非常時候就當用非常手段。”
陳遠的的解釋,方寒的一席話,長清縣中醫院的眾位醫生都久久無聲。
站在會診室的都是長清縣中醫院的資深醫生,好幾位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這么多大拿,自然不都是吃干飯的。
只不過現在大多醫生都是求穩為主,思維有些局限罷了。
現在方寒和陳遠點開了,眾人細細思量,還真是這么個道理。
前文說過,知犯何逆,對癥治之,現在長清縣中醫院的診斷可以說已經沒什么問題了,開的方子也算對癥,可為什么沒有效果呢?
繼續套用前文所說的一句話,條條大路通羅馬,和這個路也有遠近,前往羅馬的方式也有快慢。
你坐著飛機可以去,走著也可以去,可兩者的速度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真要走著去,不知道走到猴年馬月,有可能半路上遇到什么猛獸,自己也一命嗚呼了。
現在長清縣醫院的治療方向是對了,也就是說找到了羅馬的方向,可這個手段卻不足,走著去,走著去持之以恒是可以走到,可以外太多。
方寒現在的法子就是,咱們不走,坐飛機去,這就是思維模式的不同。
蘇鐵航緩緩道:“聽方醫生和陳醫生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是這么個理,我們確實過于保守了。”
其他幾位主任并不吭聲,到了這一步,大家心中其實還是有些疑慮的,方寒說的是有道理,可說的和做的那就有差別了。
剛才的道理要是換成郭文淵來說,在場絕對沒人不服,可換成方寒,大家多少還是有些顧慮的,可有顧慮,卻有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純粹是對方寒本人的不信任。
其他人不吭聲,蘇鐵航看向褚院長。
褚院長也算是有些能耐了,他看得出,自家醫院的這些醫生其實已經是被方寒和陳遠說通了,就是死鴨子嘴硬,不愿意吭聲罷了。
“方醫生和陳醫生說的很有道理,既然大家沒什么意見,那就按照方醫生的法子試一試?”
眾人依舊不吭聲,唯獨蘇鐵航點頭:“我同意。”
“那就這么辦。”褚院長做了最后的決定。
長清縣中醫院,高級病房內。
包老坐在自己孫女的病床邊上,伸手摸著孫女的額頭,柔聲問:“妮妮哪兒不舒服?”
“身上疼,冷!”七歲的小丫頭低聲說著。
包老摸過孫女的額頭,回頭問邊上站著的中年醫生:“具體情況給我說一說。”
“孩子前天晚上發燒,早上送來的醫院,39°7,做了各種常規檢查,應該是重感冒.”中年醫生小心翼翼的回答。
“應該?”包老又是一聲冷哼:“應該、可能這樣的詞語可以從當醫生的嘴里出來嗎?”
中年醫生不敢吭聲,心中那真叫一個委屈。
孩子的病情其實很簡單,就是重感冒,可這個重感冒也分情況,有的人好得快,有的人好的慢,一些人感冒一個禮拜也是正常的,只不過誰讓患者是包老的孫女呢。
包老又細細的詢問了一些情況,問了一下醫院這兩天的治療,打針、吃藥,中西醫藥都吃了,奈何沒什么效果。
“這個癥狀和那個方寒今天上午看的小男孩很像啊。”
細細詢問過之后,包老會一起了上午方寒給宋護士兒子治療的情形。
“取紙筆來。”包老回頭向中年醫生道。
中年醫生手中就拿著文件夾,衣服上就別著筆,聞言急忙遞給包老。
包老接過紙筆,刷刷刷寫了一個方子,正是大青龍湯,寫好方子,包老又細細的辯證了一下,確認了一下劑量,這才把方子遞給中年醫生:“按照這個方子抓藥。”
中年醫生接過方子連連點頭:“好的,我這就讓人去抓藥熬藥。”
包老是江州醫科大的教授,醫藥方面的專家,中年醫生自然不敢反駁包老的藥方,相比起方寒,包老在這些人心目中要更為權威。
中年醫生可不會考慮包老懂不懂中醫,究竟這個醫藥方面的專家是干嘛的,反正人家是專家,患者又是人家的孫子,照辦就是了,免的再挨罵。
大概半個多小時,中年醫生就帶著護士進來了,護士端著一小碗熬好的湯藥。
“包老,藥熬好了。”
“拿過來吧。”包老伸手接過,湊到鼻尖聞了聞,然后又試探了一下溫度,這才柔聲對孫女道:“妮妮,爺爺給你喂藥好不好?”
“我不喝藥,我不喝藥。”小女孩撒著嬌,很是不情愿。
“妮妮乖,喝了藥病就好了,就不難受了,咱們也不用再住院了,到時候爺爺帶你去玩。”
小女孩這才不情愿的點頭,包老讓兒子和兒媳把女兒扶起來,自己親自給孫女喂著藥,不多會兒一小碗藥就喝完了。
等到孫女喝完藥,包老又讓孫女躺好,給孫女蓋上被子,柔聲道:“妮妮乖,躺好睡一覺,出一身汗,很快就好了。”
“嗯。”小女孩點了點頭,已經喝過藥了,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盡快好。
包老就坐在邊上照看著,隨時看著孫女的情況。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了,小女孩也睡著了,只是包老有些奇怪,自己的孫女好像沒出汗,他伸手摸了摸孫女的額頭,額頭還是很燙。
包老禁不住皺了皺眉。
“難道說自己用錯藥了?不應該啊。”
包老敢給自己的孫女開方,自然也是有幾分自信的,他雖然不是中醫,但是卻精通藥理,這么多年見過的奇奇怪怪的患者也不少,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孫女和上午方寒治療的小男孩病情一般無二。
一樣的病,一樣的方子,為什么自己的孫女就沒出汗呢?
雖然疑惑,包老也不急,他也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這個藥用在自己的孫女身上或許見效慢呢。
下午方寒在長清縣中醫院吃過飯,晚上就在蘇鐵航安排的賓館休息,下午會診之后,方寒在蘇鐵航的陪同下參觀了一下長清縣中醫院,明天上午安排他給長清縣中醫院的一些醫生講課。
在人家醫院,方寒自然是不用加班的,晚上和陳遠江楓二人在縣城轉悠了一圈,晚上十一點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方寒和陳遠江楓來到長清縣中醫院,蘇鐵航急忙迎了上來。
“方醫生早啊。”
“蘇主任早。”方寒笑著向蘇鐵航點了點頭。
“方醫生,咱們先去吃飯,然后我帶您去大會議室,哦,對了,順便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昨天的患者服了藥,今天高熱已經減退了,雖然還沒有完全好,高熱卻已經降到了38°以下了。”蘇鐵航笑著道。
“嗯,那先去吃飯,吃過飯我去復診,然后咱們去會議室。”方寒點了點頭。
蘇鐵航也笑著點頭:“方醫生您說了算。”
這會兒蘇鐵航是很高興的,昨天的患者開始好轉,這說明方寒的方子見效了,有了這個前提,方寒今天再給大家講課,效果要好很多啊(三更送到,求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