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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醫生!”
方寒一路走進骨傷分區,骨傷分區的值班室,陳遠、江楓、溫學義以及新來的肖云恒、陳斌陽和薛艷艷。
骨傷分區和肝外暫時并沒有嚴格分離,事實上現在肝外分區還沒有成立起來,連個根據地都沒有,有些類似于年前骨傷分區的情況,因而肖云恒三人現在暫時都在骨傷分區辦公。
方寒走進值班室的時候,幾個人正在聊著天,好像聊的還停起勁。
“聊什么呢?”方寒邁著步子走了進去,笑呵呵的詢問。
“也沒說什么,說醫附院這兩天出的一件事呢。”江楓笑著道。
“醫附院又出什么事了?”方寒順嘴問道。
“醫附院胸外的馬銀良馬主任去高武縣做飛刀,被人舉報了。”
“啥?”方寒愣了一下。
外科醫生做飛刀已經算是常態了,雖然不符合規矩,卻也已經算一種大流了。
“出事了?”方寒問。
“沒出事,是患者家屬覺得錢太多,反悔了。”江楓笑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個高武縣是江平市下轄的一個小縣城,這一次的飛刀是高武縣縣醫院的外科主任親自邀請的。
馬銀良是醫附院胸外的副主任,也算是江州省比較有名氣的胸外專家了,根據外界的一些傳聞,據說馬銀良的飛刀費已經到了三萬了。
一般來說一些偏遠一些的小縣城邀請飛刀馬銀良都是不怎么愿意去的。
這一次邀請馬銀良的高武縣外科主任是馬銀良的老同學,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馬銀良這才答應了這一次的飛刀,而且只要了兩萬塊的飛刀費。
原本呢高武縣那邊已經和患者家屬說好了,患者家屬也是愿意出這個飛刀費的。
誰曾想等馬銀良手術做完,患者家屬卻不認賬了,不愿意出這個飛刀費了。
當然,做手術之前飛刀費和手術費之類的都是提前預交的,可患者做完手術并不算完啊,后續的治療也是不小的花銷。
原本交給醫院的預交金用完之后,患者家屬這邊死活不愿意再交錢了,說什么飛刀費是不合理的,高武縣應該按照正常收費標準進行,他們在縣醫院看病也是可以報銷的等等......
按照新農合的報銷方式,患者在鎮一級醫院和縣一級醫院看病報銷的比例是最高的,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可到了市一級報銷的比例就低了,只能達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而一旦出了市,到了省一級,報銷比例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
哪怕是在縣一級醫院看病,飛刀費那也是不報銷的。
而且這一次請飛刀,高武縣醫院也是出了一部分錢的,事實上患者家屬也只出了一萬多一點。
可現在患者家屬就是不樂意了,醫院這邊自然也不同意,說好的事情,而且是簽署了協議的好不好。
然后馬銀良做飛刀的事情就被曝光了,網上甚至還有視頻傳出,這一下算是徹底轟動了。
飛刀這種事情,于情于理那都是可以說得過去,可是于法他是說不過去的。飛刀能夠讓基層的群眾不出遠門就能享受更優質的醫療資源,一定程度上減少就醫成本,但是醫生卻要承擔法律風險。
嚴格來說,醫生的執業地點只能在執業證上規定的地點行醫,出了醫院大門再給人看病那就算是違法。
這就像有些人調侃,醫生在醫院門口給人看病那都是要承擔風險的,因為你出了醫院的大門,你的職業資格也就沒有了。
前幾年網絡上有個段子,婦產科醫生在火車上幫產婦接生,回頭就被處罰,原因就是在非執業地點接生,屬于非法行醫,這個段子的真假姑且不論,可里面的道理卻是值得深思的。
方寒沒吭聲,心中也在沉思。
有些人覺得飛刀費貴,可事實上呢,真要去省城,去外地,路費,住宿,吃喝拉撒都是開銷,去了還不一定能預約到專家。
只不過有些費用是慢慢花出去的,而飛刀費卻是一次性,慢慢花一兩萬和一次拿出一兩萬,人的接受程度就不同了,可實際上呢?
江楓笑著道:“聽說這件事曝光之后,馬主任氣的摔了好幾個杯子,原本是一片好心,沒曾想卻惹了一身騷。”
陳遠卻沒有笑,而是淡淡的道:“從今以后高武縣再也別想請到一例飛刀了。”
其他人一愣,然后點頭。
這件事對江中院的眾人來說,也就是個樂子,是個笑話,茶余飯后的談資,可事實上這件事產生的影響卻不小。
正如陳遠所說,從今以后高武縣再也別想請到一次飛刀了。
不僅僅是高武縣,就是江平市估計一些專家都不敢去了,心有余悸啊。
一鍋老鼠害了一鍋湯說的是什么,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這件事就像是去年江中院內科副主任廖云生跳樓事件差不多,有了廖云生的事件,江中院乃至整個江州省的醫生再給患者治病,誰還敢冒險,誰還敢全力以赴。
可事實上對醫生來說,很多生命其實都是在冒險和全力以赴中挽救回來的。
只有醫生沒有后顧之憂,才能發揮出十二分的本事,有了顧慮,或許醫生一身的本事也只能發揮出十之六七。
幾個人正說著話,匡明卓也邁步走進了骨傷分區的值班室。
“匡主任。”幾個人急忙問好。
“說什么呢,說的這么熱鬧?”匡明卓笑呵呵的問道。
“說醫附院馬主任的事情呢。”江楓笑著道。
“高武縣飛刀的事情?”匡明卓問。
“對。”幾個人點頭。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確實有些讓人無語。”匡明卓道。
“不僅僅是無語吧,應該是寒心。”溫學義插嘴道:“馬主任不管怎么說也救了一條人命啊。”
匡明卓倒是看的很開,嘆道:“或許患者家屬也有難處呢,一個小縣城的家庭,家境也不是很寬裕,當時治療的時候那是孤注一擲,人救下來了,心思也就變了。”
“可這也不能恩將仇報吧。”江楓有些生氣。
這種事怎么說呢,患者家屬那邊肯定是有錯的,不過也要看站在誰的角度,站在醫生們的角度,大家自然是義憤填膺的。
江楓說對方是恩將仇報也并不算太過分。
“患者是有錯,高武縣醫院也有錯,現在的醫療制度也有不完善的地方,都有錯。”匡明卓道。
“匡主任,您的意思是?”陳遠問。
匡明卓笑著道:“我沒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只要現在的醫療制度不完善,飛刀還是會有的,既然有飛刀,出事的概率也就有,馬主任做飛刀的時候也有承擔風險的心理準備。”
“想要完全杜絕飛刀,要么嚴懲,懲罰大于利益,這種事自然也就少了,要么給政策,讓飛刀更加合法化,要不然今天高武縣的事情還會發生,人心是最難猜測的。”
有句話匡明卓沒說,飛刀的價格之所以居高不下,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因為風險,正是因為風險,有些醫生才不愿意輕易去做飛刀,這個時候自然就有了價格的提升。
如果飛刀合法化,醫生風險降低,飛刀的價格自然也就降下來了,這是相互的。
當然,醫療制度的限制也并非是沒有好處的,醫生執業地點的限制其實也是為了避免一些醫生私自接診,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醫療糾紛。
在醫院行醫,有些醫療糾紛就好說,可要是私下行醫,有些醫療糾紛就難說了,真要出了事,醫生們要承擔的后果也是相當嚴重的。
這就像前文所說的,國家打擊一些祖傳秘方,打擊祖傳秘方的時候確實會打擊一些真正治病救人的,消除一些真正有效果的,可要是不打擊,很多人都會打折祖傳秘方的大旗,到時候假藥更為泛濫。
這世上永遠不可能有真正完美的政策。
有句話怎么說來的,這世上任何事都是兩面性的,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就看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
“聽說馬主任已經把飛刀費退還回去了,而且還受到了處分。”江楓插了一句嘴。
匡明卓點頭:“嗯,這事我也了解了,就目前來看,高武縣的做法確實有些不恰當,這事竭澤而漁啊,高武縣醫院也確實處理的欠妥當。”
方寒一直都沒怎么插話,等幾個人說完了,方寒這才笑著問匡明卓:“匡主任這么早過來,是不是有什么手術安排?”
匡明卓笑著道:“今天沒有肝外方面的手術安排,我過來是有件事找方醫生商量。”
“什么事?”方寒問。
“做飛刀。”匡明卓吐出三個字。
值班室的幾個人都是一愣,這高武縣才出了事,匡明卓就來邀請方寒做飛刀,這是一點也不忌諱啊。
“去哪兒?”方寒問。
“林州省。”匡明卓道。
“這種事匡主任一個人去應該就可以了吧?”方寒愣了一下,按說以匡明卓的水平,那是完全可以獨自去的,而且這一次的飛刀人家應該也是看在匡明卓的面子上吧,額,換個說法,人家邀請的其實是匡明卓。
“這不是為了保險一點嗎?”匡明卓笑著道:“高武縣才出了事,我也是心有戚戚,有方醫生陪同,我也能多幾分把握,萬一要是出了事,這豈不是頂風作案?”
“可以,什么時候出發?”方寒沉吟了兩秒道。
匡明卓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出發,怎么樣?”
“好。”方寒點了點頭。
“方醫生要是打算帶團隊,也可帶上。”匡明卓點了點頭,轉身告辭,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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