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鴻沉吟片刻,問道:“少宰,南北東西,可有定策?”
楊霖歇息的差不多了,將身后的小“枕頭”拽到前面,指了指茶杯。
蘇暖暖趕緊給他添上,楊霖倒了一些出來,用手指蘸著,畫了個簡易的地圖。
殷慕鴻馬上認出是海岸線,皺著眉道:“少宰,中原乃腹心之地,何必舍棄此地,而要去海邊筑城。不如將洛陽擴建,再造新都。”
“新瓶裝舊酒,有什么意思,你可曾遠眺過茫茫大海,一望無垠,其實充滿了未知等待后人探索。我將都城建在海邊,就是要讓天下人,正視海洋,開闊視野,切勿閉關鎖國,夜郎自大。”
殷慕鴻心底暗暗搖頭,這話空大不切實際,他繼續勸道:“少宰,如今遼人在西邊好生興旺,屬下縱觀耶律大石所為,此人絕非庸才。我們將都城建在極東之地,西域都護府則更加鞭長莫及,屬下擔心縱使滅了金人,西邊又養出一個禍害來。”
“耶律大石?”楊霖哂笑道:“他都打過愛琴海了,開弓沒有回頭的箭,再想調頭東進談何容易。”
殷慕鴻還想再說,楊霖擺了擺手,道:“此事無須再議,我意已決,定都東海岸。你派都尉府的探子,在這些地方仔細的測繪,將合適的地點篩選出來。”
殷慕鴻知道他是勸不回的,只好起身,抱拳離開。
楊霖心里堅定如鐵,即使是現在看來,定都海邊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這是贏在未來的舉措。
若是自己擴建洛陽,那么后世子孫,未必有自己這個先見之明,他們不會在合適的時間遷都的。
這個鼎盛的王朝,勢必會像大宋的汴梁一樣,越來越繁華,在烈火烹油的盛世中,轉入衰敗。
若是將都城定在海邊,再加上自己的刺激,肯定會讓海航成為這個已經處于頂峰太久的民族,為之奮斗的新方向。
殷慕鴻離開之后,楊霖轉身一看,身邊的小美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渾然沒有剛開始的落落大方。
楊霖輕輕一笑,問道:“梳瓏了么?”
“還...還沒。”
蘇暖暖手拈著裙邊,一副學生犯錯被先生逮住受教的樣子,楊霖點頭問道:“有相好的沒?”
“沒...沒有。”
楊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跟了我吧,叫什么名字?”
“蘇...”
“就叫‘小枕頭’好了。”
蘇暖暖是入了這行之后改的名字,即使是花魁行首,也不是什么光榮的差事,一般人是不會用自己真名真姓的。
蘇暖暖本名劉巧枝,原是汴梁一個商賈家的女兒,因為做聲音賠了錢,才忍痛將女兒賣了出去。
楊霖心中一想,如今公務十分繁忙,書齋內就一個秦情情,已經是忙不過來了。
府上識文斷字的雖多,能在書齋這種私密地方幫助自己的卻沒有幾個,以前徐家三姐妹還能頂一下,現在兩個生了孩子,一個做了妾,肯定是不能用了。
在楊霖的書齋,只需要謄抄歸納,做些小秘書的差事,所以這些青樓大家倒是正好合適。
“我是一個強占你身子的惡棍,一會你要激烈地反抗,在這房子內躲避求救,最終沒有逃離我的魔掌,知道了么?”
蘇暖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嗤啦一聲,她身上的綢裳就被撕開一段。白皙的小臂,露在外面,光滑白皙。
楊霖獰笑道:“小娘子,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來救你的。”
蘇暖暖這才明白過來,心底啐了一口,臉紅如充血。
她使勁醞釀了下情緒,有些浮夸地站起身來,繞著小矮幾,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饒了奴家吧,來人吶,誰能救救我。”
驚慌失措的小兔一般,還撞到了許多小凳子,楊霖看后搓了搓手,怪叫道:“我來啦!”
小小雅間內,不時發出著布帛撕裂的聲音,不一會傳來嬉鬧聲,又過了一會,才是一聲哀鳴初啼。
鴨綠江邊,一群人大興土木,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里,凍土需要用熱水澆下,才能出泥。
這個冬天,他們需要營建出一道完整的防御線,然后支撐高麗軍隊從此地游擊女真。
楊資謙從大宋回來之后,越發的囂張跋扈,根本不把其他門閥放在眼里。
高麗眾門閥也是敢怒不敢言,坐視這廝囚禁王上,竊取朝綱。
現在跟他作對就是跟大宋作對,跟大宋作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楊資謙親自來到邊陲,指揮著無數的民夫,搬運磚石土木。
一艘艘的戰備物資,正從海上運來,這是他們將要挑戰女真的武器。
眼看著無數的高麗人,在他的私兵的皮鞭下,小螞蟻一般勤快地干活,楊資謙冷聲道:“有偷懶的,就給我往死里打,沒有偷懶的,也要抓出幾個來,說他們偷懶,往死里打,這就叫殺雞儆猴。”
幾個部將點了點頭,他們都是仁州李氏、如今的仁州楊氏的私兵,除了楊資謙,誰也別想命令他們。
門閥統治的國家,就是這樣,看似是大一統,實則就是散沙一盤。
拓俊京在他身后,臉色有些憂愁,等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才壓低聲音問道:“國公,我們真要和女真韃子開戰?那些人可不是好惹得...”
連這員莽將,都知道害怕,可見女真人的戰斗力,給高麗人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楊資謙笑著道:“你沒看這些民夫么,等他們的防線筑起來以后,我們就出去反打草谷。殺幾個韃子百姓,然后回來躲著,把首級數目翻倍,上報大宋討賞就行了。”
說到這里,他眼色一寒,低聲道:“實在不行,把邊陲的幾個村落的賤民頭發嵌了,砍了腦袋跟大宋交差就是。”
拓俊京抬著大拇哥,道:“國公好計謀,不愧是您!”
高麗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無論是哪個時代,貴族階層都不曾把底層百姓當人看。
即使是底層百姓出身,一旦他身居高位,也免不了虐民。
楊資謙說完之后,帶著拓俊京回到暖和的房子內,看著窗外怔怔地出神。
等到這場雪化了之后,整個遼東,就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