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狀元郎

第五百六十一章 赤陽觀老道士

荊楚省,涵蓋了以往的荊湖南路和荊湖北路,也就是后世的湖南湖北。

大浮山一帶,崇山峻嶺巍峨險峻,河溝遍地,遍地汪澤,大浮山頂有座鰲山寨。

遠遠望去,這個寨頂很像是一個鰲鉗。它由數座互相連接的山頭組成,山不算高卻極為險峻。山寨憑險而設,四周都是危崖絕壁,從崖底往上看,仰不見頂;從寨頂往下看,居高臨下,附近的山巒溝壑盡收眼底,民居只有拳頭大。

這處山寨異常難行,出入只有兩條盤梯而降的小道,極為險要。可是寨頂卻很寬敞,一個大寨又分做東北四個小寨,每個小寨中都有一個自然天成的制高點。四個制高點遙相呼應,四寨之中南寨最高,拔地而起,險不可攀,鐘相的亂軍就駐扎在這里。

一個矯健的身影正沿著盤山小路向山上飛奔而來,赤紅色的披風,淡青的勁裝,一看就是鐘相義軍的打扮。

鐘相軍本來沒有統一的服裝,打下幾座府鎮后,他們繳獲大批紅色的布料。便裁剪開來,人手一塊用做披風,鐵騎快馬行處,猶如一團;烈火服裝整束,果然氣勢便不同,楊虎軍已被官兵稱之為紅衣賊。

明教又叫摩尼教,發源自波斯的拜火教,對火的崇拜很深。

那人沖上山寨,滿頭大汗走進了山寨議事大堂,里面坐滿了舉事的賊首。

“鐘護法!查得重大消息,有嶺南的弟兄來報,小明王如今不在汴梁!”

大堂內眾人霍地一下,全部站了起來,鐘相扶住來人的肩膀,問道:“楊幺,你說什么?小明王何在?”

被稱為楊幺的少年,興奮地道:“小明王人在大理,此事千真萬確!宋軍大營中,很多人都知道。”

若是有小明王在手,教眾們必將信心百倍,而且在場的多是明教骨干,對明王轉世一說,十分相信。

大堂內眾人都帶著一絲喜色,打進汴梁救出小明王,何等的艱難。

但是他在大理,就好辦多了,南邊是宋廷的薄弱環節。

但是明教和王金剛約定的是,攻取杭州,北上蘇州,占據江南的半壁江山再說,隔江和宋廷對峙。

現在明教的主力,鐘相義軍,已經準備南下打大理了。

如此一來,勢必會把王金剛的江南彌勒教眾給賣掉,一邊罵娘一邊給他們擋住北邊的宋軍。宗教領導的軍隊,有時候就是這么任性。

“我們已經有了五六萬人,當初明王舉事,二十萬大軍響應,雖然被方七佛那個叛徒帶著投降了不少,但是更多的隱匿在民間。只要我們往南打,他們都會再次響應的。”鐘相肯定地說道。

一說起方七佛,眾人就面紅耳赤,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正好這此,大理的宋軍主帥就是方七佛,明教徒們滿心想要去救明王順便報仇。

在他們的眼中,是方七佛出賣了圣女和小明王,以換來自己的榮華富貴,是寫進明教教義中的叛徒。

而且方七佛還是明王救得,更顯得他恩將仇報,是明教徒心中最無恥的人。

其實方七佛也挺冤枉的,方臘給了他一口飯吃,但是他并不信教。

后來臨危受命,帶領十五萬教眾,和楊霖的禁軍打得有來有回。

但是方臘不知兵,一味地往蘇州太湖增兵,還不停地催促他決戰,才導致了失敗來的那么快。

走投無路的方七佛,逃到了天涯海角,無奈楊霖一心要追回自己的骨肉,當然窮追不舍,逼至絕境方七佛才選擇了投降。

他完全對得起方臘,畢竟他投降時候,方臘已經死了。至于說圣女...圣女淪陷地比方七佛還早,他投降的時候,圣女正在和楊霖玩“水乳交融”的游戲呢。

這些人只以為拿下小明王,他們就將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拿下汴梁,卻不曾考慮過,方臘活著的時候,明教造反也沒能成功。

初秋江南,細雨紛紛,一處精致的樓觀掩在林間,周圍的山林輕云繚繞,宛如一幅煙雨如織的畫卷。

赤陽觀規模不大,建造卻十分用心。整座赤陽道觀依山勢分為上下兩處,位于下方的建筑是一座四方的院落,呈甲字型。

在道觀的上方是一排靜舍與一座凸出于峭壁之上的樓觀,組成丁字型,中間由一道乙字型的回廊連接,暗合六丁玉女,六甲陽神和太乙之數,非是深諳堪輿之道,建不出此等道觀。

所有道家現在對楊霖十分推崇,因為他一人,將道教拔高到了國教的地位。

上行下效,很多的達官貴人,也開始信奉道教,以往往寺廟里送的香火錢,大多進了各地的道觀。

江南道士們,派人到汴梁,求來了赤陽觀這個名字,在饒州鄱陽湖畔的山林間修建。

赤陽觀內,樓觀飛鳥一樣凌然于峭壁之巔,面對著莽莽群山,周圍三面懸空,建著朱紅的游廊,欄內垂著淺黃的竹簾,里面懸掛紗帷。

那紗帷薄如蟬翼,在觀內望去,山間的景物盡收眼底,然而就這樣一道輕紗,便將隨著秋雨而來的寒意和潮濕盡數隔絕在外。

秋雨凄凄,樓觀內卻暖意融融,宛如自成天地。

細雨落在檐頂,發出春蠶般細碎的沙沙聲。

樓內鋪著白色細藤編成的草席,旁邊放著一只小爐。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乃是赤陽觀的掌教趙志靜,雙手微舉,溫言道:“張巡撫,請用茶。”

對坐的是江南總督兼巡撫,罕見的總攬一省文武的封疆大吏張叔夜,他可謂是十三個省里唯一的一個,就連秦隴當年的種師道,也沒有這個待遇。

張叔夜抿了一口,嘆氣道:“茶是好茶,但是我此刻便是瑤池仙釀,也飲不出滋味了。”

志靜道長輕笑道:“莫非是為了江南亂民?”

“正是。少宰將江南交付于我,是何等的信任,未曾想惹出如此亂子來,張某...愧對少宰啊。”

志靜道長笑道:“張巡撫不必憂心,江南亂民,背后看似是彌勒教作祟,實則是由江南豪門掌控的。”

張叔夜知道他是江南的地頭蛇,這等大道觀的掌教,不知道手下有多少的信徒。他知道的消息,多半是準確地,殷慕鴻在書信里,專門提到過這一點,都尉府的探子遍地,自然知道江南這潭水,哪里深哪里淺。這也是他半路,來此拜訪的目的。

“流民難控,不如堵其源頭,流民似水,彌勒教只是個溝渠,源頭在江南望族。”志靜道長侃侃道:“舉凡豪門望族,根基難挪,必有巢穴。搗毀一處,勝過剿滅流民十萬。”

“只要有豪門出錢,在背后支持,十萬流民聚集起來,只在彈指一揮間。”

張叔夜起身,深深作揖,道:“謝道長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