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的官員,照常點卯,來到堂內卻意外地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不是說楊少宰才剛剛出發十三天么,此刻竟然就在明堂內,白時中揉了揉眼睛,終于確定就是楊霖。
“楊少宰...”
楊霖擺了擺手,道:“荊楚江南兩省,屢傳邪教害人,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朝中諸公,豈可如此漠視。”
楊霖眼里遍布血絲,平時在明堂溫文爾雅,今天卻有些發火的前兆,說話也冷冰冰的,在場的人雖然不以為然,但是也都噤若寒蟬,不敢回話。
白時中身為宰相,不能不說,笑道:“荊楚之事,殷慕鴻倒是上報過幾次,不過都是些鄉里兇殺案件,我們已經下令讓省內加派人手,各司衙署配合稽查。”
砰地一聲,楊霖拍了拍桌子,道:“江南方臘,若不是本官發現及時,早早出兵剿滅,造成的危害至少還要大上十倍。饒是如此,一個方臘和明教還是把江南害的遍地狼煙,死傷軍民不下十萬,四個軍州被占,杭州淪為魔窟。今日之事,若不用雷霆手段滅之,少不了又是一個方臘。”
白時中被搶白幾句,臉上有些掛不住,很快就轉過神來,凝神思考一番,心中暗暗慚愧。
當初皇城司上報官家,說是江南有反賊聚眾,朝廷內也是如今日一般,沒有絲毫重視,甚至對皇城司冷嘲熱諷。
現在想想,自己這些人是一點都沒吸取教訓,要是這一次真的如方臘一般,造成的打擊絕對只大不小。
畢竟新政剛剛試行半年,就引起這種級別的民亂,對于剛剛建立起來的新政體系是個巨大的打擊。
白時中本來就是楊霖扶持上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當下也不顧個人面子了,問道:“楊少宰所言,如振聾發聵,好在如今民亂未起,我們快些商議,該如何應對吧。”
楊霖臉上的寒意稍減,扶著椅子道:“京營禁軍北上,還沒到戰場宋金已經議和,此次便接著南下。呼延通守住汴梁京畿一帶,腹心穩固比什么都重要。
公明,你莫辭辛勞,親自帶花榮和他麾下兩萬京營新軍南下,將這邪教誅滅。”
宋江點頭道:“既然少宰如此信任,宋江就去一趟荊楚。”
清溪山,眾人散去,剩下的明教徒們聚集在此,祭奠方臘。
處州人霍成富、陳箍桶站在一塊,他們都是曾經起兵響應方臘的頭領,麾下當初都有幾萬人。
楊霖剿滅方臘之后,朝廷派出蔡攸前來爭攻,導致后續的手段措施沒有施行。
大批的明教徒和反賊混入民間,銷聲匿跡。
霍成富恭恭敬敬地上香之后,轉身道:“明王歸天,留下遺言,將會轉世歸來。圣女方妙憐便有了身孕,可惜被赤陽賊道楊霖看破明王真身,派兵搶到身邊,準備吸取明王的龍氣。
可恨此賊,竟然揚言此乃他的骨肉,欺哄天下蒼生。如今楊霖位高權重,囚禁了大宋皇帝,這必是已經吸取了明王一些氣運。否則大宋開國這么多年,有幾個臣子能做到他這樣,囚禁帝王的?”
底下眾人都深信不疑,這一套在明教徒中流傳甚廣,一個膚色有些黑,面容堅毅的年輕人,站出來揮拳道:“霍明使說的不錯,我們明教乃是天命所歸的正統,為何要和彌勒教合并?王金剛在西北被人戳破了大腿,回來就敢稱是明王、彌勒轉世,簡直是侮辱明王。
不過如今明教式微,我們當務之急,是打破汴梁,救出明王,脫離賊道的掌控。依靠我們的力量,很難辦到,不如暫且和彌勒教合作,救出明王之后,再行商議大事。”
鐘相年紀雖然不大,卻是荊楚明教總護法,深的楚地人心。
荊楚又是彌勒教的發源地,兩方交惡很深,他能說出這番話,已經實屬不易。
要知道,很多荊楚明教徒和彌勒教徒,都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兩邊為了爭奪地盤,不知道大打出手多少次,連他都愿意暫時聯手,底下的人就更沒有意見了。
霍成富道:“鐘護法所言不差,你即可回去洞庭湖,收攏教眾弟兄,準備響應彌勒教起事。”
洞庭湖一帶,明教徒遍布各個州府,要不是方臘太過著急,再讓他準備充分一點,聲勢不知道會強上多少。
在后世的歷史上,方臘起兵失敗之后,鐘相隱忍十幾年之后,在楚地造反,建國稱楚,持續了六年之久,比方臘堅持的還長。
這些人在洞庭湖一帶,水陸兩棲,打退宋軍七次圍剿。南宋朝廷無可奈何,只好派出了大殺器岳飛,岳飛都出馬了,自然是沒有了什么懸念。
岳飛率所部至鼎州,先對義軍諸寨遣間誘降,分化瓦解義軍;繼以大軍壓境,示師威脅。各個水寨或降或破,至此才算是鎮壓了明教徒的第二次起義。再到后來,明教和彌勒教逐漸合并,成為了一個白蓮教...也是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造反大戶,往后幾百年的時間,不管是盛世還是亂世,都在孜孜不倦的造反。
由此可見,明教在荊楚的勢力,不容小覷。
鐘相走出了清溪山洞,對著方臘的靈位和雕像,深深一拜。
此時被所有明教徒唾棄,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赤陽賊道楊霖,正在府上內院,大力撻伐明教圣女。
方妙憐那張玉臉嬌滴滴的,又甜又媚,櫻桃般的小嘴邊一邊一個酒窩,柔艷的唇角微微翹起,天生便帶著三分嫵媚的笑意。
即使板起臉也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像是故意勾引人一樣充滿誘惑的風情,讓人一看就禁不住心頭火起。
也難怪明教圣女,平日里見人都帶著一副面紗,實在是天生的狐媚子臉。就算性子再冷,別人見了也要罵一句招蜂引蝶的S貨。
云消雨歇之后,幾個丫鬟上前清洗,楊霖輕撫著方妙憐的后背,問道:“我聽都尉府的人說,明教徒將樂兒視為‘小明王’,是方臘轉世。”
方妙憐登時臉色一紅,嬌嗔道:“那時候你又不管,我們母子流落江湖,不這么說怎么辦,難道說是大仇人楊霖的種?教中的人早就把我們娘倆挫骨揚灰了。”
楊霖楞了一下,問道:“不是吧,還真是你自己說的?”
方妙憐轉過身去,撅著個圓臀對著楊霖,裝睡道:“是方七佛想出來的主意,我也默認了。”
啪的一聲,楊霖道:“壞了,樂兒跟著寧兒,殷慕鴻讓寧兒帶人到荊楚,豈不是樂兒也會去...小明王現身荊楚的消息傳開,樂兒不成了明教徒搶奪的香餑餑?要是被賊人擁著我兒子,來造他爹的反,樂子可就大了...”
方妙憐唯恐天下不亂,笑道:“這不是正好,難怪你取名叫天樂,正是天大的樂子。”
方妙憐心思縝密,并不是很怕,那楊天寧她見過,說實話連自己都怕,義父就是死在他的手上。那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天生就有一股讓人信任的感覺,將樂兒放在他身邊,自己最放心不過。
楊霖大怒,揪住她腦后的青絲,將她拽了起來,騎馬一般又把圣女教育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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