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狀元郎

第五百一十六章 禮儀布于四方,王化在于霸道

白府,吏部尚書白時中,望著滿屋的綾羅綢緞和幾箱子金銀珠寶,臉上笑意盈盈。

白時中年過五旬,保養得宜,十分俊朗。

“我的爺,哪來的這么多寶貝?”白夫人扭著腰肢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滿屋的好東西。

這婦人面如滿月,姿色不凡,因在內宅,所以衫領松散,更是有些撩人。

白時中捻須一笑,道:“這些東西雖然不凡,但是還不至于讓老爺我如此開懷,你可知道這是誰送的?”

“誰?”白夫人豐盈的朱唇微微一撇,攬著他的胳膊問道。

“楊少宰!”

這三個字說出來,白時中的嘴唇都有些顫抖,如今是什么時候,張相辭歸,相位空缺啊。

“哪有讓人家給咱們送禮的說法,我看不如多花點錢財,加倍奉還回去。”

白夫人這番話,頗有見地,但是白時中微微一笑,道:“這要是別人,自然是你說的這般,可是我們這位楊少宰不一樣,他要用誰之前,都是要送一大筆錢財的。我只是沒有想到,自己也能收到...”

觥籌交錯,談笑宴宴。

昭德坊,花廳內,這一桌酒席上,盡是些親近之人。

高柄和秦檜自不必談,都是自己的常客,不怎么有機會來的白時中卻是今晚的主角。

到現在,白尚書的腦子里還嗡嗡的,張商英辭相,大家的眼神冒光都盯著首席宰相的位置,沒想到不聲不響地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高三祝蒙亨兄此番拜相宏圖大展,一遂平生之志。”高柄舉杯祝酒,白時中這才晃過神來,趕忙舉杯。

秦檜望著他,也有些感慨,白蒙亨看上去老老實實,除了會來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從不惹人生厭之外,屬實沒有什么過人的才能。

當初在契丹上京府,很多事都是自己和高柄做的,當時還是白侍郎的他幾乎就是跟著飲酒作樂,阿諛奉承,說一些好話。

沒想到楊大郎一句話,人家就要拜相了,怎地不叫人羨慕。

楊霖輕輕一指酒杯,示意身邊的蓉娘給自己斟滿,然后起身端著酒杯道:“蒙亨兄,將來朝野之上,還望我等精誠團結,為國效力。”

白時中趕緊起身,道:“有少宰在朝,國事無憂!”

楊霖嘴角一勾,心里也十分暢快,這白時中是個明白人。

兩個人輕輕一碰,仰頭飲盡。

夜色漸濃,楊霖起身送走了今晚的客人。

夏夜汴梁,蛙叫蟲鳴,月明星燦,一縷清風吹過,楊霖借著酒意,摸到了錦兒的房間。

“中華正統,威播四海,凡在率濱,孰不惟賴。

欽惟大宋皇帝陛下,勛華繼體,憐臣妾之境遇,閔越民之無辜,助我藩屬李朝,剪滅弒父賊子。

深恩厚德,永矢不忘,敬天事大之心,益堅至誠,是以求告天使,仰視國光,伏獻方物。

為是,謹具表。”

楊戩已經年邁,由新任的內侍宦官王祥年尖著嗓子,大聲念道。

這是蘭英皇后的親筆信,求救大宋,出兵平叛。

楊霖聽得冷笑連連,當初我們找你,你不愿意。現在被人關在地牢,折磨了一段時間,被我那義子救出來之后,想起大宋的厲害了?

真真是賤皮子,非得受點苦才知道來求救,早干嘛去了。李陽煥都騎到你們頭頂了,還不知道反擊,一味的忍讓退縮,這女人落到這個地步也屬實不冤。

因為蘭英皇后,影響了大宋進軍交趾的時機,而且在出兵之初,錯失了李朝皇后請求兵馬的光明正大名義,讓楊霖一肚子火。

坐在龍椅上的趙偲卻沒有這種感覺,外邦里面,交趾李朝一直是個刺頭。

沒想到也有如此恭順求救的一天,讓趙偲感覺很有面子,他微微一笑,對來使笑道:“李朝既然上表稱臣,我們大宋出兵,也是情理之中。”

楊霖踏出一步,問道:“你們交趾的男兒都死絕了么,為何出使大宋,來的卻是女流之輩?豈非是對吾皇不敬!”

詩曼雙腿一軟,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何和這滿殿的和善大臣格格不入,明明大宋皇帝都是一副笑顏。

她是蘭英皇后的絕對心腹,也是她最信得過的人,交趾李朝的男人,誰不倒向東宮的李陽煥。

派詩曼出使大宋,也足以道出蘭英皇后現在的窘迫,只怕是除了幾個逃出來的侍衛,她身邊一個可用之人也沒有了。

楊霖一發難,殿堂上的氣氛為之一變,笑吟吟地大臣們也都義憤填膺起來。趙偲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便坐視楊霖為自己出頭。

詩曼只好強撐著精氣神,哀聲道:“上官有所不知,李朝上下被逆賊把持,皇后身邊沒有人了...”

楊霖橫眉一笑,冷聲道:“既然是求兵襄助,就得依大宋行事,我們天朝上邦,非是那蠻夷之國能比,自然不會和爾等索要疆域子民。

你回去告訴蘭英皇后,此番平叛之時,蘭英皇后應以虎璽,曉諭子民,遇大宋兵馬不得行抗拒之事,否則立殺無赦。

平叛之后,李朝不得再妄稱帝,改稱國王,由吾皇下旨冊封。遵循北面高麗之策,每五年選百名宮女,送至汴梁,服侍吾皇。兩國邊境互通往來,互不收關稅,拆除邊關工事,裁撤半數官兵,將升龍城改名順宋府,由大宋駐軍五萬,永世保護交趾國王。

遍索交趾,挨家挨戶上繳古冊,焚燒不實書籍,不滿十歲的交趾越民改識漢字說漢語。”

詩曼冷汗直流,心里如同被雷擊一般,這漢官的話字字誅心,真按他說的來做,交趾就沒了...

“這些事茲事體大,望天朝容我回去請示蘭英皇后。”

“是王后。”楊霖好心提醒道。

詩曼低著頭,孱懦不能語。

楊霖壓低了聲音,眼神銳利,直視詩曼的眼睛,沉聲道:“我說,是王后!”

詩曼何曾見過這么霸道的人,就算是東宮李陽煥,也不能給她這種感覺。好似泰山壓頂,又像是一頭猛虎在耳邊咆哮。

她渾身發涼,喉嚨發酸,終于還是低頭:“容我回去,請示...王后。”

“不必了。她豈有不來汴梁拜見吾皇的道理,我早就派人將她送來汴梁了。此時多半已經在路上,你等她來了之后,再行轉述即可。”

滿殿的君臣,第一次見到外臣在大宋的金殿上,如此作態。也第一次知道了,教化四夷,王道之外,還有霸道。

一種迥異于過往百年的風氣,正在這個年輕少宰的帶動下,改變整個帝國。當然,這也是需要底氣的,當初楊少宰剛剛步入仕途時候,為了給西軍爭取滅夏的機會,面對契丹的使者,還不是要笑臉相迎,好話說盡。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大宋滅西夏,平大理,收吐蕃,征西域,復幽燕...兵強馬壯,國力昌盛,腰桿子也直了,說話自然硬氣不少。

不管是龍椅上的趙偲,還是大殿內的侍衛,內侍,捧扇的宮娥,都有一種舒爽而又有些不自在的感覺。好像心里的某些天性被釋放出來,卻又被禮法所囿,似乎覺得楊少宰的言行,有些不符合禮儀之國的君子風范。

強盛剛剛起步,還需要慢慢適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