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這副樣子?”楊霖臉色很難看,問道:“韓五,你不會又去賭了吧?”
韓世忠趕緊大表決心:“怎么可能,俺哪是不知好歹的人,聽了少宰的金玉良玉,早就戒掉了那個毛病,這不是天熱么。”
楊霖半信半疑,說道:“本來打算讓你進樞密院,但是前幾天我因為修河的事得罪了蔡京。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相信你也聽說過了吧?近期你要進樞密院恐怕是不行了,這樣吧,幽燕金人去而復返,一直屯兵在長城下,不斷增兵。
朝中除了你韓五,哪還有什么像樣的大將,說實話我就看好你,怎么樣,再回去一趟?”
韓世忠現在是身無分文,汴梁雖好,但就是一個銷金窟,聽了這話趕緊點頭道:“俺都聽少宰的。”
這廝如此配合,倒是出乎楊霖的意料,他捏著手指道:“不對啊,你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他娘的潑韓五,你肯定是又賭了。陸謙!給我查查汴梁幾個暗處的賭場,問一問他有沒有去,順便都給我關停查封了。”
韓世忠梗著脖子,死不承認,畢竟當初可是說的再賭就進宮當太監了。
“少宰,幽燕戰事如此緊張,那金兵都逼到長城下了,末將打算連夜啟程,趕赴戰場為國效忠。”
楊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樣的,讓陸謙帶著你到我的賬房處拿點銀子花,下次再賭我真閹了你。”
“俺韓五發誓,真的沒...”
“滾吧。”
看著他們出去,楊霖忍不住一笑:“這廝能打是能打,毛病太多了。”
自己拔擢的這幾個大將,各有各的毛病,還真就是人家宗澤比較拿得上臺面。
小太尉姚平仲酗酒打架還喜歡尋仙問道,潑韓五韓世忠潑皮秉性,爛賭而且喜歡逛青樓;及時雨宋江沒事就喜歡拉著人拜把子,江湖習氣太重...
說起來還是進士出身,有點功名的這幾員儒將省心,不管是宗澤還是張叔夜,都是上馬打仗,下馬治民的全才。
楊霖笑著在廳內一說,殷慕鴻馬上道:“人無完人,國家用人之際,往往是這些人才能有所建樹。”
他話音剛落,突然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年頭,少宰這些年東征西討,舉國邊關都有他的心腹人馬。
東有水師指揮把控著沿海;西有宋江帶著各族番兵,在西域兵強馬壯;南邊大理吐蕃楊兩番指揮,收大理平吐蕃;北邊不用說了...
殷慕鴻的心思可遠比一般人復雜,他不動聲色地試探道:“這邊關大將,都是少宰提拔出來的,果然一個個都是將才,這眼光下官佩服。”
楊霖內斂含蓄一笑,道:“我也是稍有識人之明,之所以能任人唯才,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們都不知道,也理解不了啊。”
殷慕鴻凝神觀望,并沒有半點的神色變化,哪怕是細微的慌亂都沒有,足見少宰心中沒有其他想法,殷慕鴻眼皮一垂,心中有數。
跟著什么人做事,都要明白他的目的,不然出謀劃策也難以說到他的心上,這才是謀士之道。什么事都想著按自己的打算,拉著自己的主公走,這樣的謀士是很難善終的。只有在決定生死存亡的時候,才是要拼死勸諫的。
將韓世忠趕回幽燕,楊霖心情大好,正好這時候,呂望走了進來。
他左右一看,都是少宰的心腹中人,才壓低了聲音道:“少宰,有人暗中探查少宰煉丹一事。”
楊霖聳然一驚,這件事非同小可,殷慕鴻已經追問道:“可曾查清是誰出手?”
這特別關鍵,若是皇帝派人暗中查詢,是不可以反擊的。楊霖最怕的也是這個,兩個人一起盯著呂望,等著他回答。
“具體還不知道,只知道來人是禁中內侍省的,反正和梁師成脫不了干系,至于是不是...官家指派,我們誰也說不準。是小狼營的孩子們發現不對,暗中跟過去,反查一番才知道這件事。
他們好像夜探過咱們昭德坊外院,小狼營的探子在他們的住處發現了煉丹室的草圖。”
楊霖的臉色越來越陰郁,這個梁師成,到現在還陰魂不散,這是要跟我沒完了。自己的仙丹絕對有益無害,出發點還是好的,為了讓趙佶不要亂吃水銀,萬一死了局面不好控制。
畢竟如今的大宋,很是需要這樣一個皇帝,皇子們年幼無知,容易被人挾持自重。
幸虧自己當初足夠小心,沒有在仙丹一事上留下明顯的證據,他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自己這個是郎中們煉制出來的。
但是既然梁師成在暗中查探自己,就肯定沒憋好事,自己的把柄不少,很多都是見不得光的。
原來被人暗中查探,是這么難受,難怪當初自己派人調查蔡京的孫子,老東西反應那么大。
查人老底笑呵呵,老底被查意若何...
楊霖眼睛一瞇,沉聲道:“一個閹人,凌駕百官之上,把持朝政這么多年,尚不知足。老子在外奔波操勞,還得防著他,累也累死人了。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一回,想個辦法讓這個老東西永遠不能再害人才好。”
除掉梁師成?在場的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梁師成黨羽遍布大宋朝堂,權勢熏天。雖然不如全盛時候,依然是遠遠超過楊霖的存在,甚至就連如今的蔡京,也不敢就說穩壓他一頭。
殷慕鴻輕咳一聲,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不然的話,就怕這老賊狗急跳墻。我看不如從他手下的衙門著手,釜底抽薪,一步步排擠掉梁門走狗,安插上我們的人。如此一來,梁師成就是拔了牙的毒蛇,再難興風作浪了。”
“說得輕巧,他這一步步積攢的權勢,那這么容易被我們取而代之,還有蔡京在哪等著看呢。我看費盡心力搞掉他十個衙門,我們能拿到一兩個就不錯了,沒來由便宜了蔡京。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與其釜底抽薪,不如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個老賊。”
殷慕鴻看出來了,少宰如今稍微有些慌亂,他的把柄太多了,讓他急于除掉梁師成。這不是好的現象,人急了容易出錯,在這權力傾軋的汴梁官場,必須足夠冷靜和有耐心,才是最穩妥的。
這里容不得失敗,王黼何等風光,一旦敗了就是慘死街頭無人問津。殷慕鴻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少宰,這梁師成也給我們提了個醒,有些事當初事急從權,難免有些不夠小心,是時候把我們的底子洗干凈了...少宰最好是離京一段時間,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楊霖沉思片刻,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