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狀元郎

第三百零五章 將士自重需自清

大理產馬,不過不夠雄俊,馬鎧也比北邊的韃子們差了不少。

北邊正在廝殺的重騎的戰斗力,一半就在戰馬上,這些雄俊龍駒,負得重甲,還有長力,可以反復沖陣廝殺。

金國所用那些長于極寒之地的大馬,在遼人最盛時侯就是極為寶貴的貢品,如今的那個然不會再上貢給契丹人。

遼國就是鑌鐵之國,在制造甲胄、兵刃的水平上至少不差似大宋多少,女真人同樣的擅長打鐵。

這一切,吐蕃和大理都沒有,歷史上也從來沒有過從南邊入侵進來的厲害蠻族,多半也與此有關。

楊霖巡視著正在操練的軍隊,順便審查糧草輜重。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又有古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戰一觸即發,先看看自己的家底,好做到心中有數。

眼中看不出什么神色,周圍的將官也都緊緊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發。

遠處的校場上,一隊新招募的烏蠻兵正在演練射術,周圍的大宋禁軍圍著發笑。

烏蠻人臉色紅和相雜,顯然是窘迫到了極點,楊霖慢慢挪動腳步,湊了上去。

禁軍的軍漢們,一看長官都到了,紛紛站好腰桿挺直,臉上的笑意也都收了起來。

幾個烏蠻兵垂頭喪氣,拿著手里的弓不知道在說什么,突然一個稍顯強壯的疤面青年,伸手一拉角弓竟然斷為兩截。

楊霖心里咯噔一聲,草他娘的這是什么天生神力,難道烏蠻人這么強?沒有道理啊,不是被宋江打得到處跑么。

方七佛受命訓練這些烏蠻兵,充作后備軍,跟在大部隊之后,以戰代練。

他臉上掛著無奈的神色,從架子上取下一張弓,遞到楊霖手上道:“少宰,這些兵刃如何能打仗...”

楊霖按住兩邊,一用力,弓身馬上折斷。

怔了一下,楊霖勃然大怒,將手里的斷弓一扔,罵道:“賊廝鳥,這是哪個鳥毛干的?”

方七佛拿起盾牌,用手指輕輕一戳,就是一個窟窿。

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起來,一陣風吹過,帶來了大理特有的春日花香,楊霖這才緩過神來,罵道:“誰干的!”

“回少宰,王黼...”

楊霖冷笑一聲,罵道:“王黼以次充好,謀取錢財,這其中能都是他一個人來辦?勢必有一條完整的貪腐鏈,至少這些殘次品他就不會自己動手去做。給我挖出來,把奸商賊官都挖出來,肅清了內部我們再出征不晚。”

一桿長槍,立在武器柜前,陽光下槍頭熠熠生輝。

楊霖用力一踹,果不其然,長槍折斷。

在他身后,不少的武將全都面帶惴惴,滿營的裝備,只有當初從江南帶來征大理的,還有一些是合格的。

就算是這些,也被王黼賣掉了一批,短短的時間內,他能聯系到買家也不容易。

至于府庫的糧草,更是充滿了發霉的稻米,還有一些木屑填在其中。朝廷撥下的錢糧,都進了他自己的口袋,卻讓手下爪牙逼著地方官在當地收軍稅,鬧得天怒人怨。

這些事,王黼早就聽說了,他親自試驗了一番,才知道果然是個發財的好門路,甚至覺得以前敲詐那些武將還是太輕了。

楊霖背著手,離開校場,回到小院內,余怒未消。

這時候張叔夜走到門口求見,楊霖擺了擺手,示意他進來。

“少宰,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楊霖乜視著他,沒好氣地說道:“還不夠明顯么?”

張叔夜嘿嘿一笑,道:“大理多叢林樹木,獸筋熟牛皮也不缺少,制造兵刃就是缺鐵,我們可以在羊宜咩城附近建立幾個軍械作坊,招募當地夷人生產,然后運抵前線。

羊宜咩城和吐蕃相鄰,道路又平緩,沿著怒江兩側運輸極為便利。”

楊霖冷哼一聲,道:“不把這群蛀蟲挖出來,我心里火氣難消。”

王黼倒了,到時他畢竟統兵半年,只怕是一個月就就夠他在軍中興風作浪,培植一群蛀蟲了。別的本事王黼沒有,拉幫結派,拖人下水,一起發財,相信他還是很精通的。

“大戰在即,牽連太廣,恐怕會影響士氣。”張叔夜雖然差點被這些人害死,但是依舊不想大張旗鼓地肅清軍隊,畢竟能打的就是王黼腐蝕最厲害的京營禁軍。

楊霖沉默不語,腦子里飛快轉動,最終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肅清軍中遺毒,方能出戰。”

張叔夜不知道少宰為何如此執著,要知道大宋的兵源,本來就是亂七八糟,很多市井閑漢、刺配匪類,充斥其中。

好男兒都以當兵為恥,軍中來了個王黼,被帶壞一批很正常。如今大戰在即,為什么非要追究到底呢。

楊霖心中所想的,卻比他還要長遠一些,自有宋以來,自古傳承下來的漢家武力血氣,被摧折得元氣凋喪。

宋朝之前,將相相敵,彼此地位相當,出則將入則相。武人地位從來未曾如此低微過,到了五代,禮樂崩壞,制度淪喪,武將自立的太多,宋懲五代之弊,矯枉過正。

大宋百年來以文馭武,把將士血氣,壓制得茍延殘喘。剛開國時候尚有幾十萬精銳禁軍,可以破北漢,擊遼國,血戰于燕京城下,最后因為種種原因才功虧一簣。

接下來便是武人地位不斷沉淪,軍隊不斷崩壞。甚至出現過一市井黠徒便能冒朝中文臣名義,欺凌脅迫邊鎮武將,據而起兵作亂,差點鬧出大笑話來。

武人因此也多是自甘墮落,并沒有什么榮譽感,混著混著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都覺得低人一等,也就更容易自甘墮落。

這天下縱然繁華富庶如大宋,沒有可以上陣、可以沖陣、可以在萬軍當中做決死廝殺,可以獨當大敵而不稍卻的純正漢家邊軍捍衛,又有什么用處,終究不過是淪為異族鐵騎的獵物罷了?

軍中正氣不存,得過切過的情緒泛濫,不管什么時候都是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潑軍漢,賊配軍。

“把軍營清理干凈,就是對將士最大的尊重。”楊霖凝聲道。

張叔夜若有所悟,低著頭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