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狀元郎

第二百四十章 陽謀隨勢而發

蘇伊娜站了出來,挺胸道:“你們這些人,就會嘴上說得好聽,到頭來還不是讓我們的族人去戰場上送命,自己卻享受著肥美的水草和牧場。”

楊霖暗暗點頭,這小妞是個棒槌啊,還當自己是西夏的高官呢。老子要你肥美的牧場有毛用,要肥美的....那什么還差不多。

胸大無腦...老子久曠之身,這下有著落了。

蘇珂野把酒碗重重一頓,沉下臉來喝道:“你再敢胡言亂語,對楊少宰不敬,我就宰了你。”

蘇珂野不是她的無腦女兒,深知要確保細封氏一族的利益,瓜分拓拔氏族人,他就必須盡快巴結上這個大官。

不過他也很好奇,為什么這么大的官受到了侮辱,他自己的手下卻都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絲毫沒有生氣,甚至有些...猥瑣。

楊霖站起身來,笑道:“不怪這位蘇...什么?”

“小女蘇伊娜。”

“不怪蘇伊娜有此質問,自古西北主人,都對橫山羌十分刻薄。可是如今,我們大宋掌管此地,情勢便不一樣了。”

眾首領一起豎起耳朵,想聽到具體怎么安排他們。

楊霖笑道:“本官準備,讓你們全部搬到銀州、夏州、龍州、洪州、宥州、燕州、石洲中去。不過城中位置畢竟有限,只能是你們帶自己的親眷前去,不得超過五百人。”

眾人眼色一亮,這都是橫山一帶的大城,比起貧瘠的山中,不知道能多出多少財富。

楊霖呵呵一笑,心道:野狼進了城,早完馴成聽話的狗,這些頭領和他們的家人離開了窮山惡水,去城中作威作福,究竟還能控制自己的族人多久呢?

橫山羌是上好的兵源,稍加操練配備上好的盔甲兵刃,就是一支不下于白梃兵的先鋒利刃。

把他們的領主,全都請進大城大邑享清福,這山中的苦日子過夠了,不如去當個有權有勢的宋官。

眾人聽完后,反應各異,有幾個實力小的部落,自然是十分開心。

他們在這橫山,也是弱者,連自己的牧場和獵場都保不住,時常受到細封氏的欺壓。

對他們來說,舍棄族人,帶著親眷去城中享受,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對于細封氏來說,他們就將失去至少十萬族人,十萬羌人全民皆兵,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楊霖仔細觀察著所有人的神色,在蘇珂野嘴唇剛動的時候,朗聲道:“橫山的羌人,諸位的部落子民,可以集中起來。本官劃給你們橫山到銀州一帶為牧場,并且允許你們橫山羌人自己管理!”

自己管理?在場的羌人首領全都神色一動,難道大宋要給自己西南土司那樣的權力?

要是他們知道,楊霖此時在西南的布局,正在對土司老爺們做的事,估計就不會有人生出這種想法了。

房當氏、米擒氏兩個族長正在優哉游哉想著要去那個州享福,楊霖對著他們一指,道:“你們兩個先任橫山羌大小族長,管理銀州和橫山之間的八百里牧場如何?”

兩人一聽,喜從天降,他們是黨項八部里最弱的,橫山七羌他們就是湊個數...

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黨項全族的主人,可以統率這么大的草原,如何不高興。

其他族長則憤憤不平,大宋現在是西北最強的力量,橫山七羌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他的話就足以改變持續百年的強弱局勢,房當族長心中盤算,只要有了宋人的支持,自己和子孫潛心積攢百年,何愁不能像李繼遷一樣,占據銀州,稱雄一方。

他轉頭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蘇珂野,發現對方的眼神,如同鷹鶩一樣陰冷刺人。

楊霖這是陽謀,避無可避的陽謀,是他跟后世的西方殖民者學來的。

扶持弱者來管理強者,如此一來,有了大宋的支持,房當氏和米擒氏為了自身的發展,肯定會竭力打壓細封氏、費聽氏、往利氏這些強橫部落,然后發展自己的族人。

到時候橫山七羌,再也不是鐵板一塊,只要細封氏鬧事,失去了其他部落的照應,大宋可以輕易剿滅他們,因為他們賴以守御外敵的橫山,已經有了其他部落羌人的指路和攻擊。

而房當和米擒氏,為了能夠不被憤怒的細封氏撕碎,就必須越來越依靠大宋。

等他們矛盾不可調和的時候,自己再煽風點火,挑撥是非,讓這些羌人頭目領主全都自相殘殺,最后自己剿滅所有頭人領主,然后安撫諸羌,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羌人面前,發放糧食,救援傷兵,給他們生路和活計。

來時還同心同德,要為橫山諸羌謀求最大利益的七部,到了此時不到一刻鐘,便已經離心離德,各懷心思。

強的部落不甘心受到昔日小弟的統治,弱的不舍得主動放棄這從天而降的權勢,中間的兩頭都不想得罪,而且他們也想參與瓜分拓跋氏。

可惜,現在的決定權,全在兵強馬壯的宋人手里。

楊霖不給他們辯駁的機會,冷眼巡視一圈,道:“各個部落去到哪個州府,由房當氏負責分派,即日起開始落實去做。”

房當氏族長別失野離單手握拳,放在胸前,行禮道:“遵命。”

楊霖笑著一拍手,開始上菜上酒,剔透如玉的精美瓷器上盛著各式精美的菜肴一一端放在楊霖、在場的大宋武將和各部領的桌面上。

精心調配的各式菜肴色香味俱佳,盡顯大宋氣派,卻有幾個人味同嚼蠟。

楊霖笑道:“只要你們在大宋的治下,便可日日享受這等酒食,而不用像拓跋氏統治時候一樣,全族上陣當炮灰。夏賊驅使你們,如同犬羊一般,我們大宋則待你們和自己子民無異。”

別失野離和米擒氏的祝孔革一同起身,為楊霖祝酒,然后親自下場載歌載舞。

夜色下的無定河猶如銀鏡,映出河邊一只小鹿的眼睛。小鹿低下頭飲水,鹿吻在水面上蕩起一圈漣漪。

突然,一支利箭刺穿了它的喉嚨,蘇珂野馬術精湛,縱馬趕來一把將小鹿往后一拋。

自有手下的羌人伸手接住,不顧鮮血捆到身前,一路上眾人一言不發,氣氛十分沉悶。

等他們回營之后,蘇伊娜來到父親的房中,往地上一跪:“父親,女兒不懂事,惹了那個大宋高官,誤了我們細封氏的大事了,請父親責罰。”

蘇珂野自知不是女兒的事,這根本就是那個宋朝的楊少宰事先安排好的,驅虎吞狼好計謀啊。

這條毒計就擺在那里,卻由不得你不上當,別失野離和祝孔革能夠為了羌人的共同利益,放棄自己的這個機會?

他臉色沉郁,心里想著今后的對策,細封氏有十萬族人,絕不可能屈服在兩個小部落的帳下。

蘇伊娜見父親不說話,心里更加難受,倔強地抬著頭,隱隱有淚珠就要決堤涌出。

蘇珂野并不是溫柔地人,甚至也不是一個溫柔的父親,心中煩躁不堪的時候低頭看見女兒甚至有些厭惡,揮手道:“出去!”

蘇伊娜失魂落魄地走出來,沒想到這次給部落帶來這么的的損失,自己的刁蠻任性終于受到了懲罰。

清冷的河水映照著滿天繁星,河邊的晚風帶著一絲水汽,蘇伊娜終于大哭起來。

這個美麗的族長女兒,在橫山猶如一朵鮮花,是所有羌人的公主一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