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深草盛,人跡渺茫。
道路兩側連一間野店都沒有,走過了梁山泊,楊霖并沒有去看看,他急著前去密州建市舶司。
梁山泊此時應該是一副繁榮景象,周圍的百姓靠水吃水,在此打漁為生的極多,不久之后朝廷下令把梁山泊收為公有,打漁要交稅之后,才惹得這些人扯旗造反。
宋江部眾見之于史的有:建炎元年七月,在陜西興州造反稱帝的史斌,他被稱為宋江之黨,就是九紋龍史進的原型;將門之后的楊志;偽齊皇帝劉豫降金前殺害的關勝、張橫、解寶;賊性不改在山東燒燒淫掠的董平。其他的沒有出現在史書中,《大宋宣和遺事》記載的名單中倒有盧俊義、吳用等三十六人。
有宋三百多年,農民起義大大小小有數百次之多,宋江起義只是其中規模與影響都較小的一次。多虧了一部水滸傳,才讓后世知道了宋江的名號。
看著身邊一臉喜色的小黑胖子,楊霖暗道自己把宋江弄到身邊,不知道這些人還會不會造反。
日本素來是渴望和中原王朝交易的,在密州開設市舶司,市場前景很廣大。
大宋的造船和海航技術,當世無可比擬,一旦打開密州市舶司,就是數不盡的錢財進項。
這種事朝堂的相公們未必不知道,但是身在東京汴梁,云錦之上神仙般的生活,誰又想撲下身子來這不毛之地拓荒。
不說別的,就山東這些荒草古道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強梁蟊賊、毒蟲猛獸。
宋江的馬術精湛,這和他的性格有關,他雖然出身鄉紳之家,但是性情豪放,樂于助人。史書上說宋之為人,勇悍狂俠,結交了不少江湖好漢,在當地百姓中頗有威望。
這一次楊霖給了他個萬歲營六親指揮之一的官職,這是正八品的官位,從吏到官天差地別,幸福從天而降到現在宋江還有點暈眩。
尤其是從一個鄉野小縣的押司,到汴梁天子近衛萬歲營的指揮,若非有奇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按說這種級別的官員,是需要朝廷吏部來任免的,但是萬歲營有自己的特權,畢竟是徽宗趙佶創立的建制,他為了快點建成艮岳壽山,給了楊霖足夠的權力。
宋江一路暈陶陶的,楊霖看他好似在神游天外,心中狐疑道,這小子不會是個傻子吧,在鄆城看著不像啊,輕輕踢了馬腹,上前咳一聲叫道:“宋江。”
“提舉,您叫我?”
我們此去密州,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手不足,你在山東交際廣,沿途有人才要多給本官引薦。
宋江樂呵呵的剛想說話,突然臉色一窘,說道:“提舉,小人結交的...盡是些...唉,實話跟提舉說,小人的朋友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
楊霖笑道:“那倒無妨,只要有一技之長,我們這萬歲營就可以幫他們上進。你看我的這些兵馬,覺得如何?”
“提舉所帶精兵,雄壯肅穆,舉止有據,令行禁止,實乃不可多得的強兵。”
楊霖自得地一笑:“以前吶,他們跟你的朋友差不了多少。這樣吧,前面便是濟州府,長途奔波人累馬乏,我要在此修整七天。我給你五十個健卒,你在這附近給我招募些漢子聽用。”
宋江面露難色,道:“提舉,小人的弟兄...真的是稂莠不齊...”
楊霖瞪了他一眼,罵道:“老子已經說了,你就去招募便是,婆婆媽媽墨跡個什么勁,快滾!”
說完一伸手,旁邊的陸虞侯舉起旗子,隨行的百余人分作兩隊,宋江只好拱手道別,硬著頭皮帶著他們鉆進了深山,去找他的狐朋狗友。
楊霖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太缺人手了,饑不擇食。
濟州府內,楊霖擺出欽差架勢,耀武揚威一番之后,便鉆進酒樓熟睡。
這個時代的交通著實不便,長期趕路累的就跟渾身散架了一般,從東京汴梁出發都已經快兩個月了,才剛到濟州府。
欽差大人到來,所有的官員都嚇得渾身發抖,只因此人竟然不參加什么飲宴,整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濟州府官吏人人自危,生怕他是在暗中調查。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年頭,哪個當官的屁股是干凈的。
濟州知府李崇文在府上有些神思不屬,長吁短嘆。
李府尹新娶的小妾,年方十六,披著一件月白色的薄紗,如筍般地玉指從他的眉心揉過,輕輕的按捏起來:“也沒聽說府上有什么事,老爺怎么還愁眉苦臉的。”
李府尹側身一趟,枕著柔軟富有彈性的大腿,享受著十根修長有力的玉指在頭部的按動,嘆道:“我自進士出身,歷任到這一郡諸侯,非同容易!現在來了個欽差,是今科的狀元,最愛無事找事,是個混世魔王樣的太歲。聽說他在汴梁騎毆太學陳朝老,官家只是罰俸半年,可見此人圣眷之隆。”
“他在山東地面,從未進駐大府,偏偏在我這濟州府停留這么多天,還不和我這一府之尊相見,教我如何不擔心。”
說著話,李府尹的一只鬼手已從小妾領口滑入,握住了豐碩飽滿的一只乳鴿。
小妾呼痛,嬌嗔著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道:“老爺何不設宴,請他來府上一聚,談話間便知其虛實,不好似在此擔驚受怕。”
李崇文嘆了口氣,道:“原本以為他能待一待邊走,誰知道賴在這了,若是設宴不知道要賠進多少錢財去,這些汴梁的官員心黑手毒,個個渾似無底洞一般。現在看來,只好舍財保平安了,我們就請一請這位狀元欽差。”
楊霖泡在浴桶中,渾身燙的發紅,頭頂水汽氤氳,頭臉上蓋著皂巾,快活似神仙。
外面是楊通留在他身邊的幾個親隨,其中一人名叫呂望,敲了敲門,道:“提舉,濟州府尹李崇文派人送來請柬,邀提舉赴宴。”
“李崇文?莫非是蔡京提拔的,不然怎么想起宴請我來了。”
呂望是資深的鹽販子,最熟悉人情世故,笑道:“多半是提舉大人在濟州待得時間太長了,這里的地頭蛇都害怕了,李府的人還在外面,提舉要去赴宴么?”
“去,白吃誰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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