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冰雪山巒上，兩支大軍互相沖鋒著。
這一幕很像錢塘江大潮的海水倒灌。
一大波黑衣黑甲的虛空王國士兵跟滿身灰白的骷髏和色調班雜的僵尸撞在了一起。
仿佛黑色的顏料融入了雜亂的色盤之中。
那一刻時間放慢，高高舉起的重錘一齊掄在這些曾經的同胞身上。過百斤的力量配合特制的重達十斤的方頭戰錘，制造出純粹的質量暴力。
普通木制盾牌絕對頂不住這樣的猛擊，巨力輕松將骷髏高舉的盾牌連同那只剩下骨頭的手臂全部砸碎，再順勢而下，將頭骨、鎖骨、胸骨都一概砸碎。
骷髏兵手中揮舞的、缺乏保養的利器，卻穿不透這些重錘兵堅硬的板甲。厚達一厘米的板甲甚至讓骷髏兵的刀刃紛紛彎折，順著紋理開裂。
“咔嚓咔嚓”的金屬斷裂聲，配合著斷裂飛濺的骨屑，使陣地的第一線升騰起一片奇異的塵霧。
這是瑪雅精心配置在第一線的五百名重錘兵，挑選的是身體最健壯，營養最好的虛空王國士兵。這可是連步兵都有黑鐵級實力的精銳突擊隊。
正常情況下，各國的士兵們大部分還只是白位，步兵中的下級士官往往才有黑鐵級的實力。
這些單個算起來，動作遲緩缺乏靈活的骷髏兵，連一個靈活的農夫都打不贏，怎可能是黑鐵級的重錘兵的對手。
數千骷髏兵構成的第一條防線幾乎是瞬間就被砸穿，成了個千瘡百孔的篩子。
骷髏大軍沒有后退，不知生死，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它們，就這樣沉默著繼續推進，又或者是送菜。
它們存在的唯一目的是掩護后面的尸骸投擲車。
這種惡心的玩意是投石車的變種，采用的全是裝載了附有瘟疫與死亡力量的尸體碎塊，一旦被投擲到人類士兵的戰線中，輕則頭暈目眩失去戰斗力，重則當場毒死，就地轉化為不死族。
看到天空中飛來的幽綠色碎塊，本來準備跟隨重錘兵沖鋒的普通戰錘兵開始騷動，還混雜著一片尖叫聲。
“慌什么！有我胖爺在！”伴隨一聲如雷大吼，數十道黑色的光華化作流星，從人類陣勢中射出。這些蠻不講理的黑色箭矢，竟然將半空中飛過來腐肉一箭扎住，隨即令其倒飛回去。
“托馬斯好樣的！”當即有士兵歡呼起來。
以胖子的箭矢為引領，更多奇異的金色箭矢從人類后陣射出。
這些奇異的箭矢遠比普通箭矢的速度要快，射得更遠。它們恍如劃破長空的流星雨，穿過小半個戰場，就這樣傾瀉在不死軍團的那些尸骸投擲車上。
要知道這可是山地戰，遠比平原作戰更麻煩，不論是瞄準還是風向。
然而這是狩獵女神教派出來的護教軍，平均不到神射手的水準，可在強者引領下，箭法還是相當不俗。
這一批箭就順著山間的狂風，準確地跨越兩百米的距離，射中了尸骸車那邊的陣地。
這不是火箭，箭頭上附著的是洛恩圣香的變種。
一種可以點燃，加速圣香擴散的變異火箭。
正常來說，一支洛恩圣箭的造價就會高達50個銀幣。可某人作弊，弄到了黎明圣女安朱麗娜。這個叼炸天的圣女，可是有每人生產5000支特制箭還不帶喘氣的牛逼實力。
這些有著神圣力量的箭矢一沾著不死族的身體就燃燒起來。
灰敗骨頭里的黑暗力量被強行驅散，立刻形成滾滾黑煙。
弓箭手不光招呼尸骸投擲車，同樣虐著骷髏弓手。弓箭是需要嚴格保養的東西，特別是在菲爾諾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缺乏保養會讓弓弦彈性下降。所以骷髏弓手普遍射程較短。
趁著遠程壓制成功，身披黑色戰袍的虛空王國步兵與菲爾諾當地招來的山民戰士乘機掩進，半座山頭都是人類一方的顏色。
“太順利了。”進攻過于順利，讓不遠處監督戰場的瑪雅忍不住眉頭微微一揚：“讓狐貍和阿麗婭準備。”
“明白。”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人類大軍壓過去戰場中位線不到五分鐘，人類的陣勢中間猛地一陣地動山搖！
好幾個巨大的怪物，從雪地下蹦出來了。
它們有著極為龐大的身軀，身高四層樓都算了，關鍵是它們是由數十具扭曲的尸體糅合而成，遠看過去像條大蟲子。
幾乎一出場，就將周圍的士兵一掃而空。
“啊！不好！”
“救我——”
閃避不及的士兵，什么掙扎反抗都是徒勞的。靠近士兵的怪物身軀上，有一個人類的胸腔陡然打開，里面彈出一張滿是獠牙的嘴巴，一口將士兵咬住。不顧士兵的哀嚎慘叫，將他拖入內里。
偌大一個活人，被活生生壓縮變形，強行拖入另一個人類胸腔當中，這一幕將不知多少新兵嚇得魂飛魄散。
“切！深淵縫合怪！我就知道！”看到這一幕的瑪雅就是一跺腳。
這時，一道白光從人類后陣殺出，伴隨一個迅猛的落地，是一個不斷蔓延開的冰瀑。
感覺上，這是一個憑空出現的瀑布，只不過傾瀉而下的不是水，而是數以百噸的冰元素夾雜著大量冰棱和冰渣子。
“吼——”怪物發出了沉悶的怒吼。
它們甩動著身體，不停掙扎著。冰棱刺中它們整合出來的身軀，這對它們來說不痛不癢，那足以凍徹靈魂的寒冰元素狂潮，卻會摧毀它們扭曲污濁的靈魂。
它們依然狂暴，可誰都能看到，它們的動作越來越慢。
就在這時，一個敏捷嬌小的女影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閃電般刺入一個幾乎凍僵停滯的怪物身上。
沒人看清，她是不是真的整個人殺進去，又殺了出來。
大家只看到這個穿著武士袍的白衣少女，擺著凌空刺擊的姿勢，只是劍尖上扎著一個鵝蛋大小、污濁的灰色珠子。
下一秒，珠子“噗”一聲爆掉。
伴隨著這一聲響，是肉山似的巨大深淵縫合怪忽地化作一大堆爛肉，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