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走到門口時,他又忽然停步轉身,想起了什么似的,笑著告知,“我這次來,帶了兩個人來,帶了兩個高手給你。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公虎家族和相羅家族也不是那么好戲耍的,還是小心點的好,這是我父親的意思。父親不希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因人身安全出現什么問題。”
秦儀眉頭略皺,“南棲家主的好意,秦儀心領了…”
這無異于在她身邊安插兩個眼線,或者說是一種對她的鉗制和威脅,一旦她不聽話,兩個護衛就有可能變成殺手,身邊搞兩個這樣的人,有點危險。
誰知話還沒說完,南棲如安又抬手打住,“秦會長不用多慮,兩個人聽你調用,只負責你的安全,不會干預其它。你不妨先了解了解再做決斷,若是覺得不好用,隨時可以讓他們離開。不過我要提醒一句,這兩個人可不是花錢能的,對你的安全是有作用的,還望不要推辭。”
話說到了這種地步,秦儀不好再推辭了,再推辭就有另一種嫌疑了,當即拱手道:“盛情難卻,勞煩公子代為謝過家主。”
“好的,秦會長的話會帶到的,走了。”南棲如安扔下話轉身而去,這次是真的走了。
白玲瓏快步跟了去,還是要送一送。
此時沒了外人,秦儀轉而面對江遇,“你身份可以公開了,不過要暫緩幾天公開,我這里還有點事要了結,事后我會讓玲瓏安排你們父女相認。”
她所謂的還有點事是指和周氏、潘氏之間的事,江遇現在公開身份的話,怕引起那邊對她和南棲家族關系的懷疑。
江遇卻是一聲喟嘆,“算了。”
“算了?”秦儀不知他言之何意。
江遇解釋道:“這事自從會長上次提及后,我便想過許久,想過無數種和女兒相認的情景,可想來想去,對她來說,我要不要公開身份與她相認真的重要嗎?她現在過的很好,往事的一些負擔沒必要讓她跟著一起承受,也許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有他說的一方面的原因,還有就是因為眼前的事,他受了秦儀的厚恩,無以為報,秦氏有什么事的話他不能坐視,公開了身份與女兒相認對女兒真的好嗎?也許反倒會牽連女兒。
如今這樣就很好,沒有人再知道他的女兒是誰,對女兒反倒是一種保護。
秦儀明白了,微微頷首道:“這事不急著做出決定,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隨時和玲瓏聯系。我還有事,就不留你了,這件東西,你帶走處理吧。”指了指那只匣子。
江遇點頭,俯身端起了匣子,莫名的,往事瞬間涌上心頭,亡妻的音容笑貌浮現,堂堂男兒漢直到今天才將大仇徹底了結,剎那仰天淚灑。
揮去淚,他大步而去,秦儀目送著……
成衣鋪,項德成匆匆從樓上下來,對鋪子里的幾位女客連連點頭一番,然后對招呼客人的閻浮道:“貨到了,我去取貨。”
閻浮懂他的意思,這是斜對面的一流館有了動靜,要去跟著看看,遂點了點頭。
然而項德成剛走到門口,便見一流館出來的那輛車停在了成衣鋪的門口,妝容精致美艷的陸紅嫣從駕駛位下車了,徑直走進了成衣鋪內,本要跟蹤她的項德成不得不牽強著招呼了一聲請進!
要跟的目標主動送上門了,還跟什么跟,項德成只好又折返進了里面。
見到陸紅嫣進來,閻浮亦愣了一下,迅速與項德成目光對了對,后者跟上了陸紅嫣招呼。
店內的幾名女客見到這么一個優雅漂亮的女人進來了,也都忍不住打量著。
陸紅嫣留戀于一排排衣裳中間,最終挑了些去試衣間試穿,試好出來,不滿意的扔去了一旁,滿意的幾件讓項德成幫忙打包。
打包付錢后,陸紅嫣把打包好的衣裳遞給項德成,“我就住斜對面的一流館,勞煩幫我送過去。”
項德成愣了愣,之后連連點頭笑道:“小事一樁,交給我就行。”說罷接了東西放在了一旁。
陸紅嫣直愣愣盯著他,項德成茫然不解,稍候才反應過來,趕緊提了打包的衣裳,“我這就送去。”
趕緊拎了東西出門。
陸紅嫣又在成衣鋪內隨意轉了一圈,這才出門登車,駕車而去。
待到項德成把東西交給張列辰再從一流館出來,發現陸紅嫣停在成衣鋪門口的車已經不見了,進了成衣鋪與閻浮面面相覷,有點相視無語的味道。
人去哪了都不知道,還怎么跟?
幾輛車行駛在街頭,橫濤靜坐車內,看著車窗外。
此番出行,是不闕城城衛高層每月例行一次的便衣巡查,大家便裝出行,在城內走走看看,有那么點暗訪看有沒有存在什么問題的味道。
車至半途,突見前方擁堵,本就一處類似集市的地方,竟還被一群小孩給堵住了。
車隊過不去,前面開路的車上立刻有人下車,前去疏通。
前途疏通后,有人回報了一下情況,說是前面有一老嫗做了不少的紙風箏,正在無償派發,只無償派發給小孩。當然,小孩都要回答一個學業上的問題,答對了才能無償領取。
這也算是一片好心,橫濤并未當回事,車隊再次前行,從老嫗身邊經過時,橫濤不免關注了一下那好心的老嫗,只見老嫗身邊的木架上的確掛了許多風箏。
每只風箏上都寫有字,掛在木架最高處的一只最大風箏上,一行字更顯眼:今夕是何年。
目光觸及的橫濤,眉角劇烈抖動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車前方,心里告訴自己一聲,也許是巧合。
可偏偏巧合的風箏是最大最顯眼的,字跡也是最顯眼的,無心者也許不覺得什么,但對有心者來說,很難忽視。
他喉結聳動了一下,突然出聲道:“找個地方停車。”
副駕駛位的人回頭道:“大人?”
橫濤:“這種地方,我們似乎從未多留心過,下車看看吧。”
他既然這樣說了,車隊很快找了個能停的地方停下了,一行陸續下車。
橫濤不讓大家聚在一起,覺得太扎眼,讓大家分散了四處看看。
他也沒有讓人跟著,獨自走上熱鬧街頭,漫步在人群中四處打量,貌似巡查。
沒多久,他走回到了那派發風箏的地方,走入了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小孩當中。
老嫗看到了他,點頭微笑。
橫濤面無表情,目光落在了最大的那只風箏上。
老嫗見他似乎看上了,當即伸手取了下來,對橫濤笑道:“只無償派發給小孩,成人若要的話,需要花錢買,這只要十珠。你看這做工,還有這字:今夕是何年!”最后一句提醒的意味有點明顯。
橫濤伸手接了風箏翻看在手中,掃了眼四周的小孩,平平靜靜問出一句,“哪有紅燈籠買?”
老嫗笑道:“又不是什么時節,哪會有什么紅燈籠買,要買的話:在人間!”最后一句又有刻意強調的味道。
橫濤心中猛烈巨震,來了,真的來了。
他搖了搖頭,貌似沒什么買的興趣,又將風箏還了回去,之后轉身,負手著繼續在街頭巡視。
小孩很多,風箏并不夠派發的,最終沒多久,老嫗便將風箏派發完了,連那只最大的風箏也派了出去,之后推著木架小車蹣跚而去。
走著走著,又與漫步的橫濤不期而遇了,橫濤笑著問了句,“送完了?”
老嫗口中絮絮叨叨的,貌似自言自語,“送完了,不過風箏飛的再高,只要有線牽著,終究還是要收回來的,若收不回來,風箏就要摔個粉身碎骨。”
趁著身邊暫無人靠近,橫濤問:“有什么吩咐?”
老嫗:“秦氏,秦氏不為外人知的情況你掌握了多少,都給我,要盡快!”
秦氏?橫濤心中驚疑不定,問:“怎么跟你聯系?”
老嫗:“前面拐角處的樹屋墻上,貼著賣燈籠的號碼。”說罷推著車繼續前行,算是與橫濤錯身而過。
橫濤偏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這時,有其手下走了過來,問:“總官,怎么了?”
橫濤敷衍道:“居然有人無償派發東西,多問了兩句。這老嫗,你們見過嗎?”
手下哂笑道:“不闕城這么多人,哪認得過來。不過總官若想查的話,我可以把負責這片區的人喊過來問問。”
橫濤:“算了。”繼續負手前行。
走到前面拐角處時,朝拐角的樹屋看去,只見墻上果然貼了張賣燈籠的告示,他默記下了貼出的電話號碼,深呼出一口氣來。
這么多年了,從未有人聯系過自己,他差點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就能這樣過下去了,然而終究還是來了。
老嫗警告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放飛的風箏若收不回來,風箏就要摔個粉身碎骨!
而他就是那只被放飛的風箏!
也沒想到,扯著他這根線的人,一聯系上自己就是沖秦氏來的。
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了城主洛天河的擔憂,秦氏介入這次的競標后,果然是各種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連他背后隱藏多年的人都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