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向長生

五、徒弟搶了還能還?

齊絕心話音剛落,背上的劍桶光華大振,那十幾把劍徑直飛向半空,劍在半空調整下方向,劍尖同時指向綠色蔓墻,齊絕心盯著宋子玉,說道:“現在離開,老子看在黃云意的面子上不與你等小輩計較。”

宋子玉尚未答話,蔓墻前升起一陣黃云,一只銅環自黃云里顯現出來,綻放出一圈黃色光暈,把宋子玉、黃婉兒和方正罩在光暈里。齊絕心咧嘴笑了:“黃云意果然疼閨女,這日月環不是一對嗎?一個主攻,一個主守,你光靠日環護體如何傷我?”黃婉兒于光暈中拱了拱手,說道:“晚輩不敢與前輩交手,只求先輩放晚輩一馬,讓晚輩回山門,家父也會承前輩情的”。

齊絕心說道:“好,我承你家父的情,你和你師兄走吧。只是你們走得,這小娃娃走不得,你有日月環也走不得,你家父承我情也走不得!”說話間,那十幾把半空的劍徑直向黃婉兒三人飛去,快飛到時,那銅環化的猛然一亮,但聽得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響,那十幾把飛劍竟似撞到一堵無形的氣墻,盡數被擋在了光暈外面。

齊絕心叫了聲:“好!”飛劍齊整整的聚集到一處,光華一閃,竟然化成一把巨劍,徑直砸向光暈。但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光暈色彩忽明忽暗了幾下,總算沒有散開又穩定了下來,黃婉兒臉色一變,身子晃了幾晃堪堪站住,這時又聽到一聲,“再來!”巨劍再次撞在光暈上,這次光暈倒是沒有散,卻罩著黃婉兒和宋子玉倆人齊齊飛了出去,只留下方正站在原地,齊絕心向前一探身形,一把抓住了方正。

黃婉兒臉色一緊,手里猛地多出了一個半月形白色光環,剛要擲出,卻聽得宋子玉喊了聲:“師妹!不可!!”圈外的齊絕心看到冷哼了一聲道:“識相!”那巨劍不收,緊緊逼住日環光暈,抓住方正的手卻一把按在了方正的頭頂上!

方正從上長生界以來,這頭頂眉心被摸了這么多次,被各種好的壞的力道灌輸過,已經習慣了,全身放松,你愛干嘛干嘛吧。反正你們都是大神,我就這一堆一塊,爛命一條還是白撿別人扔的。這齊絕心不像前面的白衣人和黃婉兒,絲絲點點慢慢注入,灌進去的力道霸道異常,在自己體內橫沖直撞,搞得方正渾身難受,心里倒思思念念起白衣人教的法門來了,左右沒事,腦子里調出白衣人說的七魄脈輪的法門來,引著齊絕心那霸道的力量自天沖魄駐守的頂輪向第二脈輪——英魄所駐的海底輪沖去。那原本霸道的靈氣有了去處,便不再亂竄,徑直沖向海底脈輪。

齊絕心只是覺得方正怕與異象天雷有關,怕錯過天材地寶,循著經脈一圈發現,這孩子應該就是宋子玉所說的誤開天門的懵懂少年,心里不由得大為泄氣。隨后等方正引他的靈力去沖海底輪的時候,這靈力有了去處,就收不回來了。

齊絕心收不回靈氣,也沒多懷疑,就只道這少年經路堵塞,氣脈不通,心里更加肯定方正不是正常洗髓伐毛后筑基的修行少年了。心里暗想:這方正雖然開了天門,但經路堵塞,這日后只怕修為也有限。這倆人并沒有騙自己,天材地寶是什么尚且不知,但絕對不是自己搶的這個徒弟!

齊絕心自己心里也有考量,黃云溪宗不是上五宗不假,可宗主黃云意在界中也是赫赫有名,不是好相與的。再說,自己得罪的可是宗主女兒,黃云意在界中比修為更出名的就是護短!黃云溪宗主比不得藏劍門門長,可未必比不得自己一個藏劍門掛名長老。三滅五絕說的好聽,自己如不是那件事別人怕還會高看一眼,可現如今這三滅五絕中只有他是個假丹修為,剛才自嘲的話也并不全是虛言,自己當真也就叨陪末座湊數而已。平白樹了個大敵……心里轉了幾轉,有了主意,當下手上靈氣猛增,徑直向方正那不通的經脈沖去……

方正引著齊絕心的力道像海底輪進去,果然效果明顯,那么強的力道進到海底脈輪猶如泥牛入海,心里也不由得為自己的機智暗暗得意。原以為他會就此罷手,卻沒想到入體的靈力沖擊海底輪沒有效果,沒有鳴金收兵,反而猛地強化了幾倍,事到如今,只能拼命的默念法門引導著靈力向不通的海底輪處進發了。慢慢地,海底輪眼處也出現了一圈漩渦,這漩渦越來越大,大一定程度到不再增加開始慢慢變厚變實……終于,方正只覺得體內一聲巨響,靈臺一片清涼,這駐守英魄的海底輪,在一位假丹修為的大修士鍥而不舍的沖擊下,開了!

這時,齊絕心只覺得手中靈力一松,只道方正的周身經脈已經全通了。心道不容易,這少年底子太薄了!送這少年的這番造化起碼讓自己損失了幾年道行,這好人果然難做啊!當下收了壓制宋黃二人的巨劍,他和黃云意本就無交情,若這少年真身懷異寶奪便奪了。如今看到少年就是個運氣不錯的普通少年,那他犯不著為這少年得罪黃云意。

黃云意一生簡樸,不好漁色,與人為善,唯獨這個獨女是他的逆鱗。他雖然得罪了黃婉兒,但也幫黃婉兒的徒弟通了經脈,自己不指望黃云意感激自己,可事到如今,黃云意有怨言也不能發作了。當下他對著宋黃二人說道:“你們倆個后輩小生不曉事,這樣經絡不通的孩子你收了當徒弟又如何教他修行?現在他經脈暢通了,便還與你當徒弟吧。”

說完便要將放入方正體內的靈力收回,不料這番卻出了變故。方正修的法門玄妙可不是他個假丹修士能比的。這海底輪初開,正要海量靈力匯入聚英魄,這到手的靈力如何會讓他離開!齊絕心只覺得方正體內有無窮的吸力,引得自身靈力如潮水般像方正體內涌去。他急忙雙手撐住方正額頭,要把靈力引回來,可這條靈力通道自他流向方正就如同奔向大海的河流,又怎會逆流回來。

天幸方正當年開天沖魄頂輪的時候靈力不足,又沒有時間修行法門,所以這海底輪開所需的靈力不是那么多。若是真像門宗里的修士般洗髓伐毛,拓寬了脈路再筑基;或者方正本身天賦異稟,經脈寬廣。讓眼下的齊絕心以一己之力幫他聚英魄,那齊絕心早就成了人干了。

饒是如此,齊絕心一身修為也有十之三四進了方正的體內,那海底輪脈中才終于一點星光,英魄入宮了!齊絕心只覺得手上一松,靈力倒流入體,雙手終于離開了方正的額頭。齊絕心一下坐在地上,嘴唇發抖,臉上黃豆般大的汗珠直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海底輪開并沒有像天門開那般,引得四方靈氣來襲,反而是體內說不出的東西齊齊像海底聚集,越來越多,方正終于體內承受不了,自海底輪眼所在——自己的肛門處噴薄而出。力道之大超乎想象,自己那單薄襤褸的褲子被沖得支離破碎,一股黑色惡臭的洪流一瀉千里。

黃婉兒看得呆了,探詢得望向宋子玉,宋子玉事故老練,事情反正推敲一下便明白了,不由得暗笑這齊絕心色厲內荏。強忍住笑道:“齊前輩看你收的徒弟基礎太薄,白白糟蹋了天地造化,幫你的徒弟洗髓伐毛,重筑根基那!”

這番人情有點大了!宋子玉覺得,齊絕心發現少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異寶少年,不愿意為此得罪黃云溪宗這事可以解釋得通,幫少年疏通了經脈已經算是賠禮了。這少年筑基不穩,就算經脈通了也就能學會幾個微末法門神通,所以齊絕心這番做派無非是順水人情,而自己也會借坡下驢,大家犯不著為了個沒前途的少年大動干戈,你給面子我接著了,這事就過去了,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只是這通了經脈再強行灌體洗髓筑基可讓人看不懂了。自己那金丹五行圓滿的師傅真那么厲害嗎?厲害到了能讓藏劍門五絕之一的齊絕心為了不得罪他,自損修行幫一個不那么重要的徒孫筑基的地步嗎?若真有那能耐威名,齊絕心開始還敢強搶徒弟?自己的師傅還會在出山前叮囑自己莫要與上五宗為敵,若遇見須退避三舍?

齊絕心也是個狠人,修為大降已是事實,也不多說話了,以前怕黃云意報復,現在翻臉眼下這倆人差不多都能要自己的命!靈力造就了眼前這個少年,便殺了他這修為也回不來了,索性不再糾結,抬頭看向方正,問道:“你叫什么?”方正此時正拉得天昏地暗,只覺得渾身一點氣力都沒有,萎靡的看著齊絕心。有氣無力的說:“方正”。

齊絕心看到他這樣子心里更是一片冰涼,自己費了這么大勁造就出這么個東西,若說這少年是什么奇才他是半點都不信了,自己為何會控制不住靈力的為他灌體他想不明白,這世間降修行替他人筑基的事情本就沒人做過,只是存在于傳說中。哪有那般舍己為人的!

關鍵現在用藥石開靈脈也不算難,所有宗門都有這樣的法門儲備,莫說是他們所謂的上門五宗,規模大點的中等宗門,就比如黃云溪宗,都有專門的筑基池。藏劍門連供人結金丹后修五行的丹池都有!如今看來,給人灌體筑基可是萬萬不能做的事情!可是自己這血的教訓卻也不甚值錢,估計除了自己以后也沒人這么干了!

眼下方正受了他這番大禮,資質還是如此低劣,哪有半點天地靈秀的樣子!這天雷也是不長眼,若開個資質好的人,自己已經幫他灌體筑基了,說不得要帶走讓他繼承道統,也算不是血虧,如今……,越想越悲催,終究化作一生嘆息道:“那異形天雷既然降世,定有靈異之處,你也是沾他的光得窺天道的,想來與你瓜葛頗多,他年你若成大道,可別忘了我的一番造就!”

黃婉兒這時也明白過來了,看著這個剛才諷刺自己的齊絕心吃癟,她心里無比的舒服。笑著說:“徒兒你可記好了,你先天不足,雖然開了天門卻也絕了天道之路。齊絕心前輩自損修為,為你灌體筑基,讓你能有一線窺天道的機會!你若他日成大道,可要記得齊前輩啊。”

齊絕心只覺得這話這般刺耳!可眼下形勢比人強,也不好發作,扭身形化一道長虹掛天邊而去。黃婉兒笑著對宋子玉說:“徒弟搶了還能還,這就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宋子玉也笑了,只是笑的頗為復雜:“這事?蹊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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