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方貴開口第一句話,便頓時使得藏經殿內鴉雀無聲,人人驚愕。
冷場了……
本來大家聊的好好的,你贊我一句,我贊你一句,其樂融融,氣氛融洽,結果方貴這一開口,卻頓時一竿子把所有人都打翻在地了,尤其是讓周圍眾修不解的是,那幾位尊府年青人剛才所說的,的確是精妙無比,不負才名,方貴這小小楚國修士,又哪里來的底氣一句話便將他們所講的貶成一文不值了呢?
不說底氣如何,僅是這膽量便很讓人動容了。
而那遠遠正站在了二樓之上,笑吟吟的看著下方的年青人辯法論道的紫袍老者,聽聞此言,也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在這紫袍老者身邊,出身楚域的老修趙通元,則頓時臉色大變,小心翼翼的看了那紫袍老者一眼之后,更是擔憂,眼神恨恨的向著方貴看了過去。
“呵呵,你這小孩,好大的口氣!”
一片沉默里,忽然白天默冷淡開口,目光冷冷看向了方貴,顯得極其不悅。
這個人平時便少言寡語,這時候態度一冷,便讓人感覺到了無形的殺機,一時周圍圍觀著這場辯法的安州修士,一顆心也不自禁的揪了起來,心想這楚域小修士,終還是惹禍了嗎?
“呵呵,白天道兄莫怒,方君性情赤誠,向來如此,他既如此說了,必有道理!”
也就在這時候,青云間忽然笑著開口,向方貴道:“吾等所言,可有缺漏?還請方君明示!”
“哪里是有缺漏啊,簡直便是極大的破綻!”
方貴微閉了雙眼,不多時便已將棋宮魔胎的領悟謹記在心,而后睜開眼睛,笑道:“別的大道理,我懶得講,修行之事,不就是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么?而今日我們所論玄法,則是為了克敵至勝,青云老弟,你講的水法不錯,聽起也很像回事,但你自己不覺得啰嗦么?”
“你修水法,卻只追求變化,殊不知,水法本身,便具無窮變化,何須你去追求?”
說著話時,便已手掌一展,靈息引動空中水汽,在掌心里形成了一顆小小的水球,笑道:“這世間修水法的仙門極多,也各有不同的方法,我便在前不久看了一方名喚真水宮的修煉法門,這門傳承,講究煉水,一層真水,一層變化,煉到極處,一滴水里,便有千斤重量,克敵制勝,不過一念之間,又何須青云老弟你變來變去,跟戲法一樣?”
一邊說著,他掌心里的水球忽然變得體積小了一圈,圓坨坨一團,而后他抬手一展,那水球便“噗”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居然將地板砸出一個小坑,這個小坑,剛好便落在了青云間之前以水化冰劍刺穿的地板旁邊,兩相對比,其威力大小,頓時一目了然。
方貴得意洋洋的看向了青云間,笑道:“你說,此法煉到了極致,是否正好克制于你?”
青云間微微皺眉,良久不言,卻是真的在認真思索。
而方貴說罷了青云間,則又轉頭向那白天默看了過去,道:“你就更離譜了,連人家太乙金劍訣的真諦都沒悟到,卻要胡亂去改,你以為你自己引入術算,化整為零,便防不勝防了?那若是我修煉了越國元母宗的磁極元法,化石為磁,你化出來的劍再多,也都被一發收了去,卻不知你拿什么破敵,憑著兩只拳頭去打人嗎?找死都不是這么找的……”
白天默頓時臉色大變,滿面怒氣,卻一時沒有開口。
“至于你,修煉了個天機月輪功得意的跟什么似的……”
方貴看向了下一個,冷笑道:“你化身千萬,牛得不行,我只問你神識夠不夠強大,管得過來嗎?倘若我也借幻身術,化作一道你的分身模樣,你能找到我究竟在哪?”
這話一出,頓時又啞了一個。
方貴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心下也自惴惴,但面上卻不能表露出來。
實際上辯法論道,便是如此,他借了棋宮魔胎之力,自然可以從這些人的講述之中,挑出破綻與毛病來,不過若真是斗法,瞬息之間,千變萬化,卻是不見得可以捕捉得到,但誰讓這就是辯法呢,只要他能夠說出這些人的破綻,功法里的不足,氣勢上自然就贏了。
倒是在周圍,有不少修士聽著方貴三言兩句,便將那幾位尊府的天驕說的啞口無言,面色頓時惴惴了起來,他們能聽得出,方貴的話,倒是有些道理,只不過,就算你真的領悟與見識比他們還要深,需要把話說的這么直白嗎?
沒看那些人如今都有些面露怒意了?
而在二樓之上,那位紫袍老者聽著方貴的話,表情也似顯得有些嚴肅,已皺起了眉頭,不知在想什么,旁邊的趙元通看了他的臉色,頓時心下惴惴,掌心里都出了汗。
“你所言有些道理,但我卻不盡認同!”
也就在此時,剛才被方貴駁斥了一番的白天默忽然道:“越國元母宗的磁極元法,我亦看過,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我的劍道,只不過,我同樣也可以修磁極元法,甚至不必修全,只需借其中一道法門,煉我飛劍,便可以克敵致勝,殺人于無形之間……”
“呵呵,你也太把自己當聰明人了,天下法門萬千,克制你的何止磁極元法,別的不說,我只施展一道大披風術,只消可以吹散了你的銀輝,你兩手空空,拿嘴來咬我?”
方貴面色嚴肅,冷笑開口,望著白天默的眼神盡是鄙夷。
白天默大怒:“胡說八道,何人會將小小披風術修煉到吹散我劍塵的程度?”
“我!”
方貴抬手,一道狂風襲卷,刮得周圍人睜不開眼睛。
然后他望著眼色蒼白的白天默,一派傲然模樣:“練氣境界我就把披風術修煉到這個程度啦,只要在筑基境界再下點功夫,你那所謂的劍塵,可否能靠近我半步?”
白天默頓時啞然,滿面羞惱,卻說不出話來。
“方君果是奇人!”
也就在此時,青云間忽然笑著開口,道:“你所講的真水宮煉水法門,果真奇妙,連我都不曾留意到,不過細思之后,卻也覺得這真水宮法門,未必便真能克制我的水法,水勢無常,本就講究變化,真水宮舍本逐末,煉水如煉寶,本身便已走上了歪路啊……”
“水就是水,什么叫本,叫什么叫末?”
方貴張口就來,冷笑道:“人家變化少,就比你快,搶著打你,你不服氣?”
“我也可以快……”
“嗯,我看你死的比較快……”
一番辯論再起,先是方貴與青云間你來我往,再后來白天默也加入了進來,再后來蒼日化與玄崖玉也不甘示弱,紛紛開口,初時他們幾人,還是互相論道,有時贊同這一位的觀點,有時又駁斥另一人的看法,但漸漸的,這形勢倒是變了,這幾人再也顧不上與彼此討論了,反而形成了一統陣線,聯手對抗方貴……
沒辦法,方貴太強了。
首先有了棋宮魔胎對那無數功法的領悟做底子,使得方貴本來便眼光高明,見解極深,再加上方貴嘴皮子便給,又沒有對他們的畏懼之心,該損就損,該罵就罵,立時功力提升了十幾倍,他們單獨一個人,那是完全不是對手了,被罵的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可悲的是,就算四人聯手,他們也發現自己好像說不出來話了!
“我這天機月輪功可借明月之力,威力倍增……”
“那趕上陰天你死不死?”
“我這劍塵可以用神金鍛造,破一切法寶……”
“那你該打鐵去呀,參什么法?”
“你……我……”
“有本事你先別結巴……”
“實在胡鬧,你欺人太甚!”
終于一場辯法,達到了高峰,白日默拍案而起,憤然怒喝。
周圍霎那之間,一片安靜!
不知多少目光,都驚愕而擔憂的看在了方貴與那幾位尊府年青人的臉上,這時候便是傻子都看了出來,方貴與青云間等四人這一場論道,可謂是大獲全勝,若當成是吵架的話,那青云間等四人就算是輸得褲子都根本提不起來了……
只不過看著這個結果,他們心里更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尊府血脈,終于發怒了……”
“這個楚域小修士,未免太狂妄了,他出盡了風頭,卻讓尊府臉面往哪里擱?”
“是啊,他就算是悟性比別人高,也不該如此不留余地才是……”
已經有不少安州修士,發現這時候周圍的尊府血脈,一個個臉色不善了,便都忍不住暗自揪心,不知道即將等待方貴的是什么下場。
尤其是如今正在二樓陪著紫袍老者的趙通元,這時候能明顯看到那位紫袍老者見著青云間等四人落敗,臉色已經顯得有些陰沉,足過了很久,他才神色淡漠的開口:“這位楚域來的小孩,悟性很高啊,我們尊府的這幾個年青人在玄法領悟上,確不及他!”
趙通元聞言,冷汗頓時滴落了下來,狠狠看了一眼場間的方貴。
“太白宗怎么教的弟子,一個比一個狂?”
“你當著尊主的面將尊府天驕駁的一無是處,豈不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