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界之中,清原所在并沒有因為沖理和落霞兩人的離開而平靜下來,其后不斷有本洲或者外洲之人到此,試圖攻破外間的陣法。
可這些人的手段比起這兩名元神真人來卻是差得較遠,都被重岸用陣法輕松阻擋了回去。
而在這等對抗之中,他的手法也是愈發老練純熟。
這些修道人見這里著實是塊硬骨頭,非但拿不下,還浪費法力法器,久而久之,也就少有人再來進犯了。
蒲鹿也是難得享有了一段平靜時日,得以安穩修持。這一晃就是十載過去,他依靠荷花池中的靈液洗練肉身,在入門十載之后正式入道。
而這十載之內,不斷有人進入了這片清原,此間雖然對于懷有惡意的修道人百般阻擋,但是尋常人卻是可以毫無阻礙的進入此間。
還曾經有宗派利用這一點,試圖讓自己的弟子也是混入進來,但結果都是未能成功,反到是因為這等不間斷的嘗試,給清原送來了大量的人口,其中不乏適合修道的孩童。。
這些孩童和蒲鹿一起進入清原的同伴們一起,不拘是否有修道資質,都是一個個得了修習的法門。
不過大多數人所修習的乃是玄法。
張御不教授蒲鹿玄法,而是傳授真法,那是因為后者的資質更適合真法修行,而且玄法并不僅僅是根據傳承而來的,更是需要彼此交流的。
目前所有的玄修弟子,也不過只有百余人,這些人中估計也只有一二人有可能成道,而且可預期的情況下,實力并不會高到哪里去。
反而真法一旦成就,各類手段都是具備,再配合上量身打造的法器,更適合成為宗派的中流砥柱。
按照張御的設想,在自己的氣意離開之后,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所以這里的一切都將交給蒲鹿,是需要其人傳繼下去并發揚光大的。
所以必須將所有的修道資糧都是集中在其一個人身上,盡量堆高其斗戰能力,最好是能讓他如此前的設想一樣,能夠將此間立成為一流宗門,從內部打破天地關門,而至不濟,也要使之能夠撐住這里,不至于在他再度回來之前破敗了。
蒲鹿這一日功課完畢,從宿處走了出來,如今他已經從一個少年人成長為一個英姿勃勃的青年了,一身合體的道袍穿著在身,站在那里,雙目漆黑有神,身軀挺拔筆直,身上皮膚泛著瑩瑩光芒。
何休在旁道:“蒲師弟,你已是入了門,當是可以向老爺請授正式的功法了。”
蒲鹿奇道:“哦?我以往所修煉的,莫非不是正式功法么?”
何休笑道:“你以前所修行的只是最淺顯的吐納之術,雖然也極是玄妙,但那只是用來打根基的,而接下來所需修煉的,才稱得上是真正的修道法門,修煉這等功法,你才能夠蘊養出法力來。”
蒲鹿恍然,他道:“我這就去請教老師。”
何休笑道:“不必了,老爺早有關照,讓我把這份道卷交給你。”
說著,他一拍身旁的藤葉,就見此葉舒展開來,將一份書卷送到了蒲鹿的面前,后者好奇看了兩眼,將此卷接過,將卷面之上豎寫著“乾元世同經”五個字。
他心中振奮起來,回到了殿內,坐了下來,解開束繩,將道卷緩緩展開,看著其中所述內容,很快入了神。
這門功法取萬物生發之理,一旦修成,只要一絲法力尚存,便可由此壯大化生至滔天之威,最是無懼群戰。
只是這功法修行之初,需取一縷天夏之氣入神入身,此是為了使修行者隔絕此世道機的影響。
此世的道機與天夏不同的地方在于,這里雖然能夠邁步到上層力量,但是畢竟仍是沒有溝通更高層次。
可便是功行到了玄尊之境,并不等于修行就到此為止了,還有更上一層。
可由于此世特殊情形使然,便算是想修煉到寄虛之境,那就必須要去大混沌、純靈之所,或許干脆去元夏天序上寄托神氣,而即便如此,也只能到此一步了,只要不打通天地關隘,便就無法往下走了。
天夏若是意圖打通上層,或許此世的修道人是愿意的,天夏若能將之整合起來,那么元夏的勢力就算進入此地,也不可能左右此世。可問題是此世絕大多數修道人的道念與天夏相悖,
而且那個天軌圍繞著天地,明著封鎖著天地,說明把持此法器的宗派對天外也是十分忌憚,這里又是一個矛盾,所以必須設法將整個世域重作改換一番,讓更多擁有天夏道念的人走向上層,讓所有生靈都有選擇上進之路的機會。
蒲鹿得了這一卷功法之后,便是認真修持,轉眼再是四十載過去,他也是道行漸成,順利修煉到了元神照影的境界。
他能jing進如此之快,一方面是這里修道資糧不缺,每日還有壯固內外的玄水洗練,還有就是不必去四處找尋功法,自有上乘功法修煉。
不過這不是正常的修煉情況,一般來說,真修還有經過磨練心神這一關,好在清原之內早已給他準備好了磨練之人。
蒲鹿在再一次出關之后,何休建言道:“少郎不妨將那山門大陣的牌符展開一望。”
何休依言將那牌符拿了出來,只是一晃之間,便有重重景物顯現于面前,隨后他便見一個坐在樹下潛心修行的修道人,看去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面目冷漠,看著就不好接近,他詫異道:“這是誰人?”
他這里修煉這么多年月,他從來沒有見過此人。
何休道:“實則這個人早就在這里了,只是少郎你以前并沒有修煉出來法力,所以你看不見他,后來雖有法力,可此人擅長藏隱之術,其實力也在日漸恢復之中,故若不去刻意找尋,是尋不到的,而如今少郎功法有成,這才得以清晰望見。”
蒲鹿想了想,道:“那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此處,我不曾發覺的?”
何休笑了笑,道:“自然,如今這些人,大多數法力已然恢復,甚至還有高過少郎你的,你要小心應對了。”
蒲鹿道:“道友是要我將這些人都是收攏起來么?”
“是否要收攏,那就要看少郎你的意愿了,不過這些人若不處置,他們可不會和你客氣,越是往后,造成的破壞越大。”
蒲鹿點點頭,道:“我去會會他們。”
出了殿門后,他先尋去了塢冒這里。
這些年來,幾乎每過一段時日就會去找此人,雖然后者功行一直在回復之中,可是他的法力也在長進,且他對塢冒很是熟悉,而其人面卻對他層出不窮的手段,卻也總能想出應對辦法來,所以他最是喜歡與此人對抗了。
兩人此刻動手,已是彼此法力對撞了,聲勢不可謂不驚人,隆隆響動方圓數里外也能得聞,待大概半日之后,蒲鹿云淡風輕的走了出來,而他的身后,塢冒正無力躺在一個似被隕星撞擊出來的地坑之中。
蒲鹿離開此人之后,便是來到了那株大樹之下,那個坐在那里的道人抬起頭來,冷然道:“我知道你和塢冒還有北慈翁的事,秘境之主讓我們留下來,就是要我們做你的磨刀石。”
他從原地站了起來,“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值得秘境主人這般看重。”
蒲鹿此刻也是戰意高昂,他抬袖一禮,道:“請教了。”說著,氣息一轉,法力崩騰涌出,霎時迸發出了轟然聲威!
而另一邊,北慈翁依舊在向諸多少年孩童傳授文字禮儀,這時他聽到了遠處的響動,只是瞇眼看了下,又是繼續眼前的事。
當初他尋找這片秘境,主要目的是為了尋到上乘法門,好能夠打破壽限,畢竟他壽數已快至盡頭了。
可是這么多年下來,他發現即便沒有獲得上乘功法,自己身軀也沒有因此衰敗,顯然是因為這片秘境的緣故。
此刻他倒是真的想支持蒲鹿了。
因為就算他得了功法,讓他自己去修行,他也未必一定能突破上境,可蒲鹿卻是極有希望的,若是能保存這處地界,那么自己豈不是能一直存生下去?
而且根據他觀察下來,蒲鹿的人品性情是沒得說,且還很念舊情,對于幫助過他的人愿意真心回敬。如今的世道,已經很難遇到這樣的人了。
一日之后,蒲鹿回到了住處,這一番斗戰他獲益良多,那人神通手段都是不俗,且還帶著厲害法器,他最后也是靠著耗盡其法力才是勝出的。由此他也認識到自己有著許多不足,正打算用心梳理一番,何休道:“少郎,老爺喚你前去。”
蒲鹿一怔,道:“我這就去。”他整理了下袍服,揮開陣門,一腳邁去,便就到了法臺之上,來到頂端,見到張御,便恭禮道:“弟子拜見老師。”
張御道一聲免禮,先是考校了下他的功行,這才道:“今次喚你前來,是有一事要告知于你,”他微微一頓,“待你成就元神之后,為師便會離開此處,將此處交托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