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殺破那名道人的外身之后,劍光沒有半分停滯,于半空一折,向著另外兩名摘取上乘功果之人斬了過去。
這二人本是在那道人對上張御時負責從旁攻擊守御陣勢的,沒想到此刻自己對上了正主,兩人不甘束手,各自祭出陣器抵擋,同時又發出了一道令訊,試圖聯絡元夏駐壘,把他們一同接了出去。
但是他們的舉動沒有任意義。方才那名道人能夠祭動陣器延阻張御的攻襲,不代表他們也能做到。那劍光一閃,霎時將兩人祭出的遮擋陣器甩在了身后,再是急驟閃爍了一下之后,倏然一折,已然回到了張御背后。
張御神情淡然的站在半空之中,此刻再觀那二人,都是頓住不動,過去片刻,兩人轟然爆散,各自化作了一團氣光。
而在此時,二人祭出的陣器方才落至張御近前,但是還未等接觸到他,僅與那外沿的清氣一沾,便于無聲無息之間崩散了。
見已是鎮滅了三人,張御平視虛空,見那里這么一會兒,那里就建立起了一座座地星,并且數目還在增多。
他平靜看有一眼后,身后劍光再一次飛射出去,并在半途之中化作了百數十道,望去似是一道道星虹,并從那些地星之上穿射過去,每一道光華經行途中,所路過的地星必然崩裂,不過十來個呼吸之后,這些地星便被一個個凌空斬爆。
事實證明,若沒有能牽制住他這等實力的人物,也沒有鎮道之寶下來遮護,那么再多的布置也沒用,一旦他抽出手,就可以從容收拾掉。
此時他再仰首觀去,虛空裂口之外,那里密密麻麻的飛舟一動不動,也再沒有任何一個人下來,只是這些飛舟之上都有一股光華籠罩,似是隨時可能借此遁走。
他看有片刻后,一拂袖,轉而回到了陣樞之中。
元夏,某座元墩之上,一個坐在那里的道人身軀猛地一震,睜開了雙目。
他回憶起方才那擊破自己外身的一劍,那道劍痕光華依舊深深印刻在心神之中,怎么也沒法抹去,令他極度不適,不由感慨了一聲,道:“厲害。”
似是聽到他的出聲,一名修士自外走進來,試著問道:“徐上真這是……出得定坐了?“
徐道人似是說起一件很平常的事,道:“沒什么,只是外身被人破毀了。”
那修士驚異道:“什么人竟能破毀徐上真的外身?”他可是知道的,這位可是最為擅長潛遁了,除非是遭遇到了克壓他的道法,不然就算敵不過也能走脫。
徐道人神色自如道:“似我輩修道人,哪一個不是歷經諸般磨礪才是有所成就的?稍有疏忽,那就是落敗下場,哪有什么穩勝之理。這位天夏的鎮守之人十分了得,可惜方才我正身不在那里,所以難是他的對手。”
“原來是這般。”那修士這下釋然了,對方乃是正身迎敵,對上只是這位的外身,那自然是占便宜的。
不過他卻不曾想到,張御同樣也是以外身與徐道人對敵,而且張御即便真是正身出戰,徐道人此番攻擊也不是只有他一人,不但有陣器配合,亦有人從旁協助,所以事實上占了便宜的反是元夏這邊。
徐道人這時一揮袖,一團氣光映現,卻是他又放了一具外身出來,同時將自身氣意渡入其中。
此刻他想了想,對那修士道:“傳訊給下殿,給我再準備一具外身。”
“哦?”
那修士道:“上真是想再次與此人交手,是怕還勝不得此人么?”
徐道人道:“小心些總是對的。”
那修士道:“可即便眼下再是準備一具,未經祭煉,怕也是不合上真之用。”
求全道法的修道人所用的外身不似底下的修道人,是可以隨便煉造出來的。這方面和天夏那邊一般,都是需要經過自身養煉的,眼下他手里也只有兩具合契的外身,若要再多,就需要抽隙祭煉了。
徐道人神情輕松道:“沒有關系,若是這次不成,那么下一回總是還有與此人交手的機會的。”
那修士于是不再多問,執有一禮,便下去準備了。
徐道人則是意念一動,面前那具外身騰空而去,他低聲道:“是一個好對手,不過你也不是沒有破綻,我們開始第二回合的較量,你準備好了么?”
以外身與敵交手,可以不停獲悉敵人的情況,從而在下次找尋到更好的制敵良機。
這看去有些不太公平,可兩個勢力相爭,哪有公平可言?此間對抗的既是個人實力,又是雙方的底蘊,如果不敢交鋒,那就趁早守在洞府之中,不要出來與人相爭。
這一具外身飛騰出去,便來到了一個平臺之上,并通過下殿修道人呼喚“負天圖”,過了一會兒,腳下站立所在便有一道圖卷之影為之展開,可見上面是一灘灘的水墨,從他腳下開始,一條暈化開來的墨筆向外延伸出去,很快牽連到了另一端上。
他知道,若說自己所站之地是元夏,那么另一處所勾連的便是天夏了。也是依靠著此物,他們才能順利去到那里。
這時他整個人忽然一塌,化作一道水墨人影融入了那幅墨色圖卷之中,并跟隨著那一道墨筆,往往代表著天夏的那一段快速移去。
待他再度從畫卷之上出現之時,已然站在了元夏駐壘之中,看了下時晷,已然過去了半日,在他感應之中,卻也只是一瞬間事。
這里負責接應的修道人上來一禮,道:“徐上真,在下奉命前來聽候差遣。”
徐道人道:“我需要幾件合手的陣器,你們去給我拿來,名目都寫在這上面了。”他一甩袖,便有一張符紙飄了出來。
那個修道人接過,執有一禮,道:“這就給徐上真取來。”
徐道人雖然不是正經的元夏修士,可是他求全道法了,元夏對待他的態度與下面那些修道人是不一樣的,而且這等時候,他相信元夏也不會吝嗇幾件陣器。
這時一左一右兩道光芒出現在他身前不遠處,兩名外世修道人自里顯身而出,正是先前隨他攻入屹界那二人。兩人對他一禮,道:“徐上真有禮。”
徐道人道:“你們兩個也回來了?”
其中一人道:“那人了得。我們不是對手,還需徐上真與之交手,我們方好從旁協助。”
徐道人滿懷信心道:“交給我便是。”
只是等了片刻,那接引修道人轉了回來,并將一只寶袋遞給他,道:“這是上真所需要的陣器,上真可查驗一下。”
徐道人接了過來,看了一眼,滿意點頭,又對那兩名外世修道人言道:“你們二位可是準備好了么?”
那二人道:“已然妥當。”
徐道人道:“好,那我們再入乙界,再去會一會那人!”
虛宇巨舟之上,那名司議來至臺上,行至盛箏身旁,言道:“盛司議,徐上真又派遣了一具外身到來。”
盛箏道:“知道他不甘心,那邊交給他解決就是。”
他也知道這個徐道人的脾氣,這個人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交托給其人的事做不成功是不會罷手的,也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事,所以這半天來他也沒有另作安排。
他深悉知道怎么利用好手下每一個人,讓他們按照自身的意愿行事這遠比強行催逼來得好。
至于攻勢斷了半日,也沒什么關系,反正此次對抗是做好長久打算的,并沒想著一時半刻就決出勝負。
此刻他似想到什么,問道:“對了,守衛乙界那人的道法為何可曾探明了么?”
那司議道:“那兩位同去的真人說不清楚,還是要問徐上真。”
盛箏看了看前方,道:“那等他這回再說,若是勝了,那也不用多問了,若是再敗,那卻要好好弄清楚,不能重蹈覆轍。”
此刻壑界之中,雙方交鋒仍在繼續。
尤道人并沒有打算死守,為了破局,他已然駕馭自身外身,并帶著馮昭通等人主動出擊,試圖擊破游離在外圍的那一座巨星。
因為這里就如同元夏楔入進來的一枚釘子,若是任由其在那里不動,勢必會越來越多,所以必須將之拔除掉。
待他渡過陣勢,來至那座聚合的巨星之前,卻見上面坐著一名修道人,似是早早在那里等著他,明白這是知曉他會到來,他卻依舊是一踏腳下法駕,毫不遲疑沖上了去。
那名道人冷眼看著他,正待祭動這巨星上的陣勢,這個時候,尤道人伸手一捉,卻是將一根長枝拿到了手里,只是對著前方一揮,頓時有一片空洞界域生出,那道人眨眼就被他送渡了進去。
此乃是一截青靈天枝的枝節,揮舞之間,自能夠辟開一方天域。這一回,他卻是借助此物將對手送渡了進去,不過面前此人似與上面負天圖似隱隱有所牽連,或許只能困人片刻,但對他而言也足夠了。
待將人挪去之后,他伸指對著前方一點,根本道法倏然發動,那一座巨星之上的陣機霎時被他道法侵入,并在一而呼吸之后,被他一舉奪到了手里!
而這個時候,虛空裂開一道隙口,那道人冷著臉自里穿渡出來,可方才落回星辰之上,他感覺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對,臉色不禁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