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陸二人有此打算之后,又密議了兩天,做好了萬全打算,于是向玄廷呈遞了清剿虛空邪神的請書。
虛空邪神是一張好牌,不但可用來當作塑造外身的寶材,還能在元夏入侵時當作一個奇招,所以迄今為止玄廷仍是保持著對其的封鎖和攔截,不令元夏知曉,而這里就需要許更多人手前去圍剿。
若是于云海潛修的修道人愿意主動出力,那玄廷非但不會去阻攔,反而會加以鼓勵,是故兩人的遞書送上去只是一日便就被通過了。
到了第二日,便有神人值司將諭書送至兩人手中,并言道:“兩位具體清剿空域,則由守正宮的朱、梅兩位守正負責安排,兩位到了那里之后,可向兩位守正問詢。”
康、陸二人收下諭書之后,簡單收拾了下,又很自然把門人弟子喚來交代了幾句,表面上可謂表現的毫無異樣,待一切處理好后,便離了清穹上層,往虛空之中而來。
因兩人自濁潮泛濫之后就不曾為天夏效過力,自然也就無有資格運使元都玄圖,只能乘坐飛舟前往。
兩人當然是不敢一上來就投奔元夏的,因為天夏也不可能對此毫無防范,一路之上都有著盯著。
故是見過了朱鳳、梅商之后,二人便開始認認真真在外清剿邪神。在一段時間過后,連朱鳳、梅商等久在虛空的守正查閱兩人做事的錄述,不禁也是感覺這兩位異常之賣力。感覺其等能力足夠,于是又給二人多劃撥了一些范圍。
兩人心中抗拒,但表面上仍是一副自深感自身受到信任的模樣,依舊把手中分予的事情做得妥妥帖帖。
時日一晃,又是過去兩月,兩人始終無有什么動靜,因為他們知道此事急不得,唯有慢慢找尋機會。而且他們并非只有自身二人,身邊還有數名玄修弟子跟隨,這是弟子既是為了方便他們往來傳遞消息的,可同時也負有一定的監察職責。
二人根本不敢直接甩開這些弟子,因為他們吃不準訓天道章是否立刻可將這邊的消息傳遞出去。
要知道如今幾乎所有的外宿渾章玄尊都是牽連上了訓天道章,外間稍有異動,可能就會引動這些人出手,在弄不清楚情況之前,貿然去接觸元夏之人,難保不露破綻。
不過既然已經來到了外面,他們倒也不急這最后一步了。只是他們每過一段時日,都會留意元夏駐地那邊的動靜。
這一日,兩人忽然望見到一駕飛舟落至駐地那處,隨后見道道光虹飛遁,陸道人問道:“這是什么事情?”
那玄修弟子道:“兩位玄尊,弟子這便傳訊一問。”說著,他喚出訓天道章,試著詢問詳情。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道:“因為元夏向我天夏派遣駐使之故,故是玄廷也是決定向元夏派遣駐使,今日便是我天夏使者前往駐地。”
陸道人追問道:“不知道駐使為誰人?”
那玄修弟子道:“聽說是一位金玄尊。”
“金玄尊?”
康、陸兩人想了想,目前活躍的玄尊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金郅行了。
畢竟誰都知道這位乃是張廷執的親信,而據他們所知,張廷執也剛剛才從元夏出使歸來,安排上去一個自己人也是理所應當了。
待將玄修弟子屏退之后,陸道人道:“只是安排一個使者罷了,想來當是不妨礙我等之事吧?”
康道人道:“當然不妨礙,不過我聽說這位金玄尊本是幽城之人,張廷執倒還真是敢用。”他嗤笑搖頭,道:“罷了,且不管此人,既然現在有動靜,我們等待的機會也是來了,道友且為我護法,我施展手段設法與之聯絡。”
陸道人當即應下。
康道人則是依靠窺神入夢之法找尋目標,在試了一會兒后,便潛入了一個外世弟子的心神之中,并利用其與一位元夏修道人接觸,告知了自己愿意投效元夏的想法。
同時為了取信對方,他還言自己知悉不少天夏內情,可以當面再談。
關于邪神,關于玄廷上層,關于天夏的布置,他們二人有太多的東西可以透漏了,不過他們也知道如何拿捏,至少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他們是不會隨隨便便將之泄露出去的。
那名元夏修道人在了解之后,覺得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而且前一陣方才出現了墩臺爆裂之事,難說是不是有人故意設局,所以立刻報至了新來的駐使這邊。
駐使聽聞之后,問詢了一下,就讓自己先去一邊等候,隨后在殿內思索起來。
他的副手是由他親自挑選的,乃是一姓同族,此刻開口道:“兄長,這位是要投靠我輩,為什么不找張正使,反而直接來找兄長呢?”
駐使倒是不覺得如何奇怪,道:“緣由當有很多,天夏當也是內部派系不一,若是這位與張上真本就不對付,或者是另一派之人,還有可能張上真不喜此二人,那么不妨礙其自己來尋一條出路了。”
他頓了一下。道:“其實有人主動來投,恰恰說明張上真在天夏之所為已然初見成效了。”
親信問道:“那兄長,我們是否接納著二人呢?”
駐使此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也在想,此事值不值得。
正如他適才所言,此輩不去投張御,反來直接找他們,那么至少證明其等和張御不是一路人。可據方才所報,這不過是兩個功行平平的真人罷了。
要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那他一定毫不猶豫接納下來,哪怕是寄虛修士,他們愿意遮護下,可是區區兩個尋常真人,真的不值得拉攏,便到了元夏著里,又能起多大作用?簡直就是雞肋。
關鍵此舉反還可能交惡張御。
轉念到此,他抬頭道:“回告他們,若是有心,就等待元夏到來后……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來回走了兩步,回頭道:“你去把這兩人請過來,請到我這里。”
那親信執禮應下,道:“兄長,我這便去。”
待其離開后,他又喚了一名弟子進來,道:“你去告訴負責聯絡張上真的天夏修士,說我請他到這里來一回,有一件事要告知他。”那弟子也是應命而去。
康、陸等了沒有多久,就得到了一個準確回言,說是元夏駐使得知此事,請他們過去一見。
他們二人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反復了確認幾遍,這才決定去見那元夏駐使,不過他們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過去,先以入夢之手段將隨行的玄修弟子都是迷惑了去,而是各自化出了一縷辨別不清的分身往些宮臺方向飛馳而去。
只是事到臨頭,陸道人卻是生出了一些猶豫,道:“康道友,我們做得真的對么,天夏可是還有玄廷,上面更是還有幾位執攝啊。”
康道人則道:“道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焉能退縮?何況天夏有的,元夏亦有,且比天夏所擁有的更多,此番絕然沒有走錯,繼續站在天夏這一邊,只會隨著天夏這艘破船一起沉下去。”
兩人分身一路順暢無阻的來到了元夏駐臺之上,并與那位前來接應的駐使親信接上了頭,在確認兩人身份后,接下來就被帶到了駐使那里。
駐使坐在那里,以審視目光打量了兩人幾眼,道:“我元夏不收無用之人,兩位既來投效,想必能告訴我一些什么。”
康道人十分篤定道:“那是自然。”頓了下,“我可先說一事,如今我天夏上境修道人所居之地具體落處何在,想必尊駕還不知曉吧?”
駐使道:“哦?那么請問,這處是在什么地方呢?”
康道人看了看他,認真道:“此間乃在一處隱秘之地,只能言是天夏上層另行開辟之所在,具體落在何處,恕我現在無法言述,只要貴方能接納我等,讓我等投入天夏,我等可以我元夏引路,攻伐天夏,其中還有許多其他更有價值的東西。”
陸道人沉默不言,雖然他答應康道人來投元夏,可是他心態沒有康道人轉變的這么自如,對于反過來攻伐天夏之語,他實在說不出口。
駐使卻是對其笑了笑,道:“我和來諸位說吧,天夏諸位玄尊所開辟之地名為上層,潛于一片云海之中,我說得可對?”
康道人神情微微一變,道:“貴方知曉?”他心思一轉,莫非在我之前已然有人投靠元夏了?心中頓覺不好,若是如此,他們的價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駐使呵了一聲,道:“我們元夏自也是有自己的消息來路的,兩位不會以為我們一無所知吧?”
上層的事,張御早就和他們說了。不過這個上層與真正的上層情形還是有所不同的,張御的說法也是另一套說辭。
尋常玄尊只知道上層開辟之時利用了清穹之舟,具體如何開辟的,門戶到底在哪里,他們也說不清楚,畢竟這是上層境界的事,一般修道人也從無分辨。
康道人心中念頭飛轉,又道:“還有一事……”而就在這時,駐使的親信走了進來打斷了談話,并用眼神示意了下外面。
駐使立刻自座上站了起來,并伸手制止了兩人繼續說下去,同時望向外間。
康、陸二人一怔,以為來了元夏方面的什么重要人物,也是轉身往外望去。
他們先是感得一陣莫名壓力落至心神之中,隨后便見一個籠罩在玉霧星光之中的年輕道人自外走入殿中,其人眸中神光一轉,就落到了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