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三百一十章 持機渡微砂

同舟之人都是毫無征兆的消失,郭縝卻并沒有慌張,而是很沉穩的觀察了一下飛舟內外,見內外并無異狀,似與方才別無區別。

而他發現孫持人雖然不見,但是原本其人所駕馭的清穹之氣卻依舊存在,并有跟隨著一起消失,這就說明清穹之氣不是無用,而是孫持什么地方有所疏忽了。

有了這個判斷,他心里已是有數。

他伸手一招,不急不緩的收了那些孫持留下來的清穹之氣過來,下來便駕馭著飛舟緩緩往后退走。

既然玄廷說要注重保全自己,那么他自然選擇保全為上,不會去冒險做別的事情,更別說現在孫持下落不明,他要做得就是把這個消息帶回去,以免別的往這里來的玄尊同樣遭受到這等李類似之事。

飛舟往后退的非常穩,在虛空之中看來,其軌跡就如同劃出了一條筆直的線,就連遁速半分不增,半分不減。

贏沖此刻坐于殿上,他通過那些金砂的碰撞,能夠看到郭縝正在慢慢往后撤走,他本是準備將這位也是一同驅逐去世外,故是不斷催動更多的金砂上去圍堵。

奈何這位實在太過穩當了,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哪怕當中他有意示弱,對方對此也是熟視無睹,面對這等情況,他也是無奈,只能目送其人退了出去。

他這時轉首望向殿壁之上的虛空星圖,上面正有一點點氣光正往烈光所在靠近,而每一點就是代表每一個天夏玄尊。

他是通過邪神來掌握這等動向的,有了這等監察,再加上邪神的不斷試探,他便能知悉每一個來犯之敵的大概實力,知道哪里需先行應付,哪里可稍緩一點,從而做出合理的調配。

可是他正觀看之時,突然之間上面的光點忽然消失了幾個,而僅僅是一二呼吸之后,所有光點都是一齊消失不見。

他看向那白衣童子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白衣童子迷茫了片刻才是道:“都看不見了和方才那兩人一樣。”

贏沖神情微凝,道:“又是清穹之氣么?”

適才郭縝、孫持二人在動用了清穹之氣后,邪神就見不到他們二人了直到二人闖入了金砂之中他才再度掌握了二人行蹤。

而從現在的情形看,似是所有天夏玄尊都是持拿清穹之氣在手了。

他暗道:“予所有人持拿此氣,好大的手筆看來這次天夏是志在必得了罷了若在金砂之外此輩也是發現不了我之所在的若是闖入了進來由這些金砂相助,我也一樣可以察知其動向。”

郭縝在退出金砂屏護的范圍后,感覺到那股圍裹在身外的清穹之氣再無任何消耗,可他沒有因此停下,繼續向外直至退到最早拿到清穹之氣的所在他這才于心中默念法訣試著相召元都玄圖。

少頃便見頂上出現一道橢圓形的陰影,金光往下一落,他連人帶舟便被挪轉了回去。

待他再度立定之后發現自己已是回到了上層,腳下乃是一座位于清穹云海之上的法壇。

林廷執、瞻空道人,還有戴恭瀚、長孫遷等四人在正站在此間。

郭縝打一個稽首,道:“四位廷執有禮,瞻空道友有禮。”

林廷執還禮過后,便肅然問道:“郭玄尊,你們遇到了何事,孫玄尊何在?那些玄修弟子又何在?”

郭縝緩緩將方才遭遇如實言說。

林廷執聽他說完,若有所思,他一招手,將郭縝、孫持方才乘坐的星舟轉挪了過來,而后仔細檢查了一番。

他很快發現,曾有無數形若微塵之物從星舟之中穿過,但因為這東西太過微渺,是從凝合星舟的諸氣元的孔隙之中穿過的,所以對飛舟本身沒有造成任何損傷,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作為玄廷祭器手段最高之人,他還是從星舟整體的氣機流轉中發現了曾有外物阻斷的端倪。

他道:“能如此輕易制拿玄尊,又能消磨清穹之氣,唯有鎮道之寶可以做到,此應該就是陳廷執所說的那幽城的那鎮道之寶了,想來孫玄尊也是一時不察,過于疏忽,才會被此物所趁。”

清穹之氣能夠遮護金砂,可此物至微至小,無孔不入,而只要有一粒滲透入內,就能將人隔絕于世外,孫持功行尚可,可清穹之氣并不是那么好駕馭的,他很難如意運轉,以至于遮護之中有了漏洞。

戴恭瀚這時看向長孫遷,道:“長孫廷執,你可能看出,孫玄尊現在到底如何了么?”

長孫遷回道:“孫玄尊命機未斷,只是他已不在世間。”

林廷執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此物當是一個逐世之器。”

戴恭瀚道:“可能接了回來么?”

長孫遷沉默片刻,道:“可以,孫玄尊被逐之時,身上攜有一絲清穹之氣,我若以氣機時時相引,可以接引回來,但歸來之日無法確定,或許在數載內,也或許是十余載,更為長久也是可能的。”

戴恭瀚再是問:“那么那些弟子呢?他們可能接了回來么?”

長孫遷沒有回答。

戴恭瀚微微一嘆。

林廷執道:“此事還是勞煩長孫廷執多多用心,盡量把那些弟子尋回來吧。”他轉過頭,對戴恭瀚道:“現如今需通傳各位落在虛空之中的道友,讓他們小心此物,沒有把握的話,寧可先退了回來,以保全自我為上。”

戴恭瀚道一聲好,喚出了訓天道章,往各方傳言。

為了方便溝通,現在哪怕真修玄尊身邊,都是玄修弟子跟隨的,故他傳訊很快傳遞給了所有玄尊知曉。

為防后人再是犯錯,他不止說了孫持失陷之事,還告知了所有人該是如何防備,若無必然把握,不建言往深處去。

虛空之中,正清道人負袖立在主艙之內,他正駕馭著飛舟飛速馳往那烈光所在。

他的功行和見識都不是尋常同輩可比,在察覺到了烈光之后,立刻了然其中變化,知曉這是找到上宸天所在的大好時機,故是玄廷命令還未傳下之時,他就已是主動往那里尋去了。

這時后方有玄修弟子走了上來,躬身一禮,道:“兩位上尊,有玄廷傳告送至。”

魏広道:“念。”

那弟子立刻喚出訓天道章,將戴恭瀚的傳言復述了一遍。

魏広當聽到前方可能有得自幽城的鎮道之寶守御,不覺一皺眉,轉首道:“師兄,這東西不得不防。”

正清道人道:“玄廷既然賜下了清穹之氣作為遮護,自不希望我裹足不前,此事倒不必太過顧忌。我料那位孫玄尊之所以中了算計,那當是因為遮護不嚴之故。小心一些,當不必受此擾,可繼續向前。”

魏広道:“師兄說得是,眼下機會難得,萬不能錯過了。”

正清道人搖頭道:“師弟,憑你本事,雖也可駕馭清穹之氣,可是很難做到周密不失,你且留在此地吧,為兄一人往里突入,你注意留意,若是時機許可,你也可尋隙而入。”

魏広有些不情愿,可也知自己功行與自家師兄差得遠,若是跟著一起往里闖,或許非但不會為助力,反成為拖累,只得道:“師兄,我聽你安排。”

正清道人點了下頭,隨后一步跨出飛舟,身上泛起一層清光,片刻之后,便若流星一射,往那一片厚重遮護之中沖入了進去。

幾是同一時刻,在虛空另一端,張御也是了接近那一片遮護所在,他也同樣收到了玄廷傳告,故沒有急著向前,而是雙目神光閃爍,以目印往前看去,卻是很快發現了異狀。

他沒法看見那些金砂的存在,可卻能見到虛空之中似乎存在著無數微塵般的細小孔洞,這些孔洞密密麻麻,可謂難以計數。

他略作思量后,也是從飛舟之中走了出來,而是于心下一召,將清穹之氣喚了出來,并環御在了周身上下。

同時祭動遁光,往那一片屏護之中沖入進去。

只一到里間,他便感覺到無數細微之物正往自己身上過來,感應之中,好若遭遇無數針刺一般,其落在清穹之氣遮護之上,好似細密雨點落在平靜湖面之上,激起無數微小漣漪。

不止如此,他察覺自己越是往里深入,就遭遇到越大阻礙,就好像陷入了泥沼之中,而在此過程中,他能感覺到身上清穹之氣正在逐漸消散。

他判斷下來,照這么下去,自己恐怕還未達到烈光縫隙所在,此番攜來的清穹之氣就會提前耗盡,而由于各方都是被這類物事圍裹,恐怕也延阻了后續清穹之氣的傳遞,一旦此氣傳遞斷絕,自己不得維護,那么恐怕也會遭遇到與孫持一般的下場。

那么是否就此退走呢?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繼續向前,因為他憑著目印發現,這些微塵看去四面八方無所不在,實際上分布之中是有疏有密的,只要自己選擇從那些薄弱之中穿過,那么不但可減少消耗,還能不斷接引更多清穹之氣到來。

主意一定,他雙目中有神光透出,看有片刻后,身上心光一閃,一道璀璨星光就已是穿梭入那億萬微渺金砂之中。